天子脚下不缺富贵子弟,是以贩夫走卒都生有一双慧眼,见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独自一人走在街头,偷看之余不忘嘀咕,都在猜这是谁家偷跑出来的小少爷。有个卖花的大婶拿了一朵芙蓉花塞在他手中,要他拿去玩儿,还不忘嘱咐道:“哥儿,没事就快些家去吧。”
元景笑着道了声谢,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此时已近晌午,他肚内空空,都能听见咕咕的叫声。远远瞧见一个糖人摊,便兴致勃勃地飞奔而去。他身上的衣服是从伺候他的小太监手里抢来的,不怎么合身,跑了两步险被绊倒,忙将长衫提的高高的,下摆微dàng,里面的绸裤悄然露了出来。
这一幕被一个倚在桥头的疤脸男人看到了,他对蹲在的一个jīng瘦的汉子挥了挥手,又冲元景一点下巴,两人看了片刻,眼中同时冒出了贪婪的凶光。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在发文,希望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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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遇险
糖人摊前已围了不少人,这东西材料倒不稀罕,好看的是手头功夫。摆摊的老头指节粗大,状似蠢笨,然而提腕翻飞数下,便画出一匹活灵活现的小马儿来。他收了铜板,拿竹签子粘了,递到一个女娃娃手中,引得她拍手嬉笑,旁边的人看了眼热,一迭声的喊“要小猴子”、“要狗狗”,老头儿笑着全部应下,不多时便将这些画了出来。待周围的的孩童都拿了糖人散去,摊前只剩下元景一人。老头儿看他咬着手指的模样,拿小签子裹了个糖箭给他:“小公子若想要,只管叫你家大人来买便是。”
元景面带腼腆地接过来,一笑之后却不应声。老头儿只当他年纪小面皮薄,又逗他道:“若一时没带银钱,将你腰上的令牌押在小老儿这也可呀。”不怪他盯上这东西,实在是这令牌不似凡品——通体如墨,正面镂刻着一只足踏青云的猛虎,望之非晶非铁,然而日光一照,却泛着异光。
以往元景想要的,多看一眼就有人送来了,哪里晓得huáng白之物的用处?这一趟出门才长了见识。他低头看了看,便把目光移开了,想了想,便去翻另一只手腕上戴着的细金镯:“爷爷,我用这个跟你换可以么?”
还没等他拿出来,先前那个疤脸的汉子便现身了。他生的人高马大,气势斐然,虽是冬天,袖子仍卷到肘部,露出黝黑结实的肌肉,往摊前一站,这一老一小皆得抬头看他。他一把拽住元景的胳膊,凶神恶煞道:“谁让你乱跑的?想急死你老子么?”
他手劲很大,元景疼得小脸都皱了起来:“你是谁?我不……”那人照着他就是一掌,元景被扇翻在地,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手中的糖箭儿都不知飞哪去了。自出生起,他还从没挨过打,当下整个人都疼懵了。疤脸汉子显然十分有经验,在引人注意之前就将他夹了起来,照着屁股又是两巴掌:“跟老子回家,再敢乱跑,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元景这才反应过来,在他身上又挣又闹:“你放开我,我不认识你。”他挣脱不得,抱住那人的胳膊就是一口,这一下又快又狠,差点咬穿皮肉。疤脸汉子“哎呦”了一声,他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当即起了真火,反手劈在元景后颈上。元景顿觉脖颈欲断,牙齿还没从他腕上离开,已晕了过去。
摆摊的老头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他知道事有不对,别的不说,只看这小公子通身的贵气,就不是那种流里流气的莽汉养的出来的。只是能gān出当街掳人之事,多少有点势力,他一个孤寡老头儿万不敢招惹。叹了口气,舀起一勺刚烧好的糖浆,慢悠悠地画出一个怒目挥刀的英雄来,只盼这位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能自己化险为夷。
这疤脸汉子抱着元景避着人流走了一路,出城之时看见身后长街上忽然涌来一队官兵,挨个问询,似在找什么人。当下心里惊道:老子才抢了个小娃娃,莫不是就被官府知道了?许是他抱着孩子,遮住了几分凶煞气,守城的并未将他叫住盘查,他一出城门,就飞快地走远了。
又行了十余里,来到城郊一座破庙之中,这庙门窗歪斜,四面漏风,刮风下雨时什么也挡不住,原本只有无家可归的乞丐才肯住在这里,不过今天庙里一个乞丐都没有,全是活阎王。七八个人或站或坐的围在一起,领头的是个络腮胡子的中年人,他等的无聊,便找了个青石砖沾水磨起刀来。这把弯刀平平无奇,杀的人却不知有几许。大人有,孩子当然也有。他磨刀时还在想,要是运气好,今日这刀下又能添一个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