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不完的天，过不去的年少。

陈明钻进车厢，和叶十一挤了挤，两人便又像在大漠时，孤月下，盘膝对坐，畅所yu言。那时风正呼啸，马正嚎啕，山河未定，不敢归家。

“那年有件事，我始终没想通。”陈明搓磨牙花，说道：“本来想问你，陛下又召我回京，没来得及。这会儿可算得着空闲。”

叶十一斜歪身子倚靠厢壁，如旧时那般看他。那眼神仿佛老练的dòng悉一切，却又清澈透底，gān净似孩童。

陈明暗叹，谁能想到将军领兵在山坳关冲杀，血里扬马蹄，火中拉铁弓，任山风咆哮，他岿然不动时，也才十八。

分明三四年前，还是个上_F_揭瓦，T皮捣蛋，半夜砸老侍郎家窗户的毛头臭小子。

人怎么能在一夕间，就从二八年华长成了不惑？

陈明仿佛陷入遥远沉思，娓娓道来：“那年跑了个逃犯，十三四岁的倒霉蛋，家中贫寒无力供养，府兵招募时爹娘为他递了投名状。”

小小年纪，背上行囊，来不及同爷娘告别，随大军去了战况最紧张的边西。

蛮人不开化，茹毛饮血，杀人如麻。边西每天都要死很多人，那倒霉蛋亲眼见突厥闯入城中，劫掠扫dàng，他们杀完人，还要吃人r。

倒霉蛋数不清，那天究竟死了多少人，城关前残阳如血，边州里血流成河。他跪在城墙上，哭不出来，眼睁睁地看着，两只手不停发抖，忽然想，我们的朝廷A，还管不管这些可怜人。

大漠风沙，凄唳似哀嚎。

那场屠杀，倒霉蛋侥幸逃过一劫，后来叶家军到了，他被编入叶十一麾下。

“他一直想离开边塞。”陈明想喝酒，手边没酒，他遗憾地摇了摇头，kua越光yīn怅然喟叹：“他是叶家军，第一个逃兵。”

受不了无休无止的战火，夜以继日自那场屠杀噩梦中惊醒，人间惨状，断肢残骸。

东街卖jī蛋的nv孩被□□得断了气，死前蛮兵还用刀子砍掉她双臂，西街读书人爬上城墙要和他们同归于尽，蛮人羽箭穿破他满腔愤怒的Xiong膛。县太爷丢下Q儿家眷独自逃命，炸.药轰开的城门下，不知谁的断手破开泥土，血r绽裂外翻，指向高高在上的苍天。有人肠穿肚烂，有人生不如死。

秃鹫立在残破石像上，虎视眈眈。

“他差不多已经疯了。”陈明呢喃：“连逃兵都当不好。跑到了突厥人的地方。”

白天叶十一当着众人面怒骂：“逃兵可耻！”夜晚换上夜行_yi，孤身前往突厥救人。

等军师得知叶小将军被突厥人俘虏，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突厥人将李朝年轻的将军困在枷锁与铁链间，远远朝他们耀武扬威。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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