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尸体软软地倒进来,白景尘“啊”了一声,后退一步,尸体水淋淋地倒在了脚边。
雨水和血水jiāo织在一起,别说太岁了,就是白景尘都闻到了一股腥味儿。
白景尘蹲下来,手指探他脖子处的脉象。
“还没死透。”
白景尘犹豫不决了许久。
要不要补上一刀?
他把“尸体”翻过来,想确认一下此人身份。
视线落在此人的脸上,刹那便呆若木jī。
这土匪……
实在是太好看了!
下颌菱角分明,剑眉跟用尺子比量着裁的一般完美,眉头因痛苦而微微蹙起,挺翘的鼻尖上挂着颗雨滴,失血过多而泛白的薄唇,倔qiáng地抿着。
即便是如此láng狈不堪,也好看得惊心动魄!
这要是睁开眼睛,必定是风华绝代,金相玉质……
“怎么会有人的面皮如此白净?!”
白景尘要不是亲眼见着,都不信这是个真人。
为何自己的脸却生得坑坑洼洼?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耳畔响起师傅的叮嘱:“景尘啊,医者不分男女美丑,再好看的皮囊下面也不过是红粉骷髅。你要记住,越是长得好看之人,生性越花心薄凉,那张嘴更是会骗人,万万不可信!”
“那这个土匪一定是世上最花心,最薄凉,最会骗人的人!”
可白景尘又挪不开眼睛。
兴许是自己过于丑陋的缘故。
这人仿佛是九天之上下凡的神仙,照得自己自惭形秽。
“这人是谁呢?”
白景尘蹲下来,在他身上摸索。
并未找到什么腰牌之类的明确身份之物。
最后在漂亮土匪的衣服里,总算摸到了一枚硬物。
是一方没用过的玉印。
“这是什么字……”白景尘艰难地辨别玉印上的反字,“君元……家?君元宸……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不管了,先搬去chuáng上。
可惜君元宸虽然不胖,可他那身高摆在那儿,白景尘实在拖尸体一般拖得很吃力,拖到了chuáng上。
“呼……”
白景尘喘了一会儿气之后,把君元宸身上的褴褛剥下来扔一旁,只剩下了亵裤,方便检查伤势。
“这身段……真是玉树临风……”
凹凸有形的身线,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紧致的地方紧致,没一丝肥赘,跟自己这瘦削的小身板全然不同。
瑕疵便是君元宸这一身伤,破坏了完美的观感。
白景尘在屋子里翻箱倒柜。
这药香谷的庄子,平时师傅就采药或者避世时来小住,平时在山里头采药磕磕碰碰刮伤也常见,常备金疮药,可常备的药瓶子哪够他这一身伤所用?
白景尘这次便是去山里寻制作自创的新方子的药草,突下骤雨,才被困在谷里,有了和君元宸遇见的缘份。
“新方子还没实验过,正好缺一个活物……”
白景尘高兴地看向chuáng上的人。
他寻来一根绳子裁成四段,把君元宸手脚分别绑在chuáng的四个角。
“这下万无一失了。”
……
君元宸苏醒已经是翌日清早,bào雨消停,柳暗花明。
他睁眼便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
宽敞但简陋的屋子里,只有满屋的药香,和一个背对着自己的人,看他瘦削的身段,应该是个少年。
君元宸刚想动弹,一只利爪摁在自己的肩上,野shòu的低吼警告声从自己的头顶传来。
君元宸抬头,血盆大口和獠牙正对着自己的脑袋。
是一只凶猛的山猫!
个头居然跟只小老虎差不多!
君元宸开口发问:“你是何人?”
白景尘只回头看了一眼,没理会他,自顾自地切药,捣磨,一刻钟后,才端着药钵走过来。
他戴了面巾蒙面,两条垂髫又遮住了半个额头,君元宸无从辨别他的样貌来。
但从他黝黑澄澈的眼神可看出,的确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就是气质孤绝又有些yīn郁,好似不太爱和人打jiāo道的样子。
荒无人烟的山谷,一个蒙面少年和一只猞猁住在一起!
“多谢你救我。”
白景尘动作停了一下。
这声音,温柔清朗,听着便让人如沐chūn风。
“果然是会蛊惑人心的嘴巴!”
白景尘心想着,没好气地说:“谁说要救你?”
然后就粗手粗脚地扯开所有纱布,心里不忿,凭什么都是人,你长得像云宫神仙,我丑得像地府夜叉?
君元宸竟是忍着一声不吭。
只听到白景尘研究着这些伤口,自言自语地嘀咕。
“效力比金疮药老方子qiáng几分!若是松香分量再大一些,可是松香已经用完了……”
君元宸听着明白了。
“你!你拿我试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