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收尾的作品并非都是太监文,也许...就好比你追求一个人,最终她(他)并非属于你。

仓惶闯入这深山老林已有七八天,食物和水早已告罄,只剩下临走时外婆偷偷塞进书包的一小袋生花生和一包大白兔奶糖。七八月份正是炎热的时候,但在这葱葱郁郁的老林子中,树木遮天蔽日将绝大部分阳光都遮挡在外。山中夜晚气温低,担惊受怕的躲了半个月,用尽心力总算摆脱了那些追踪的人。不知道这是哪里没关系,总比被他们抓住好。

辛汀知道自己体温过高,脑子烧得晕晕乎乎,只有瘫坐在虬结的树根上靠着粗壮的树干,眼前黑一阵白一阵,汗水也一阵一阵的冒。迷迷糊糊中强迫自己从书包里拿出颗奶糖,胡乱撕了包装塞进嘴巴里。接连两天的高烧和缺水,嘴里少量黏稠的唾液已经不能将奶糖润湿含化,奶糖黏在上颚,舌头根本没力气搅动。

没有水,也走不动了,要死要活都这样吧。正想着眼前就彻底黑了,身子滑到地上卷缩成一团。

醒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顶篷那蓝灰色的麻布蚊帐顶,还活着,真好。MoMoX_io_ng口,石头还在,辛汀松了口气,衣服被换过了,心里一阵害怕,又想着命都差点没了,还在乎什么呢。慢慢的转动眼球和脑袋打量四周的环境。刚转过头就看见床边蹲坐着一个圆乎乎胖嘟嘟的小男孩,头部和五官都是那么的圆润可爱,两条粗粗的眉毛像极了毛毛虫,漆黑润泽的眼珠定定的看着辛汀,好一阵子才咧嘴给了他一个灿烂温暖的笑容:“叔叔你醒啦,我给你端稀饭。”说着啪啪的晃着小短腿跑了出去。

这是一间石头房子,屋里摆设大都是木质的,很简单也很原始。厚厚的石头墙上开着两扇木窗户,嫩绿的藤蔓从窗上牵牵连连的垂下,在屋外明晃晃的阳光透Sh_e下,藤条都呈半透明的翡翠色,显得那么温润娇嫩。小男孩一会儿就端着个粗瓷品碗小心翼翼的回来了,慢慢的将碗放在床头旁的木柜上,垫起脚尖两手撑着床边的木拦爬了上来,再小心的端过碗,看样子是要准备喂辛汀吃东西。辛汀忙坐起来靠着床头接过碗才发现眼前又变黑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说:“谢谢你小朋友,我自己来吧。”

“可是爹爹说生病了就是要人喂饭的,让我喂你吃嘛。”见饭碗被抢过去了,想试试给别人喂饭好像不成了,两条毛毛虫眉毛歪歪扭扭的皱着。

“我已经好了,你叫什么名字啊。”辛汀边吃边问。

“我叫熊努努。”小孩坐在床边晃着白白的小胖腿看着辛汀和稀饭。

“你爸爸妈妈呢?就你一个人在家吗?”温温的稀饭回甜回甜的,两口就去了半碗。

“爸爸妈妈?是什么?”努努疑惑道。

“嗯,就是爹和娘。”

“没有娘,爹爹守了你两天都不醒,就去田里了。叫我看着你,嘿嘿,叔叔,你真好看。”

“努努才叫好看呢……努努,这是哪里呀。”肚子里有了东西就开始关心自己身处何地。

“这是我家呀。”

“你家这里是哪里呢?”喝完了稀饭,辛汀想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

“我家就在竹林和树林中间的嘛。”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努努搞不清楚辛汀为什么要这样问,这不是连山鸡野鸭们都知道的吗?不然怎么每天早上出去了傍晚都知道归家呀?

辛汀总算知道了和努努讲不通也就不再询问,等大人回来再问吧。于是微笑的MoMo他毛茸茸的头,才猛然注意到这小孩穿的衣服好奇怪,灰白的麻布衣裳没有扣子,前襟交叉,靠腰间栓着的带子固定。毛茸茸的头发在头顶捆成一个小疙瘩。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灰黑的衣裤。这是哪里?装束这么奇怪?辛汀脑中乱了好一会儿才想通:管他是哪里,只要不被他们找到就好。想着想着就自己安We_i自己这样也好,不会在看到那些恶心的人了,不禁心情好好。

看见自己的书包放在墙边的木柜上,辛汀Mo着努努圆圆的头:“努努帮我把那个包拿过来好不?”

“嗯。”努努梭下床边跑过去将辛汀黑黑的书包抱了过来,又蹲坐在床前双手撑着脑袋定定的望着辛汀。打开书包身份证学生证什么的都在里面,还有套夏天的衣服,大概也没有用了,又将那袋奶糖给努努吃。努努没有见过这东西,抓了一颗就往嘴巴里塞。辛汀发现了忙从他嘴里抠出来说:“外面的纸壳是不能吃的,这样剥干净了再吃。”剥了糖纸将白白香香的奶糖送进努努嘴里。

“好甜好香!”两只大大的眼睛眯成了两条弯弯的月牙。

想起床了,努努帮他从墙角拿过来一双大大的布鞋,应该是他爹爹的。穿着肥大的布鞋,牵着努努软乎乎的手出了屋子。努努的小胖腿勉强的迈过大门槛,屋外是一个大而简陋的院子,矮矮的篱笆稀稀疏疏的插着,篱笆外不远处的坎下竹林葱葱郁郁的占满了整个视野。努努拉着辛汀的手出了院子,沿着篱笆外的小路向左边的竹林中走去,用胖胖的手指指了指两旁的翠竹和绿树理直气壮的说:“看嘛,真的在竹林和树林中间的。”

缓坡处的竹林密度不大,可以隐约看到一条小河粼粼的闪着波光。河两边是一块块绿油油的稻田,上游似乎还有个不小的湖,阳光下白花花的一大片。

“你爹爹在下面吗?”一片翠绿中,有几个农人带着草帽弯着腰在其中劳作。

“嗯,那边那个就是爹爹,那是我的田。”努努指着靠近湖的那个身影说。

一条黑狗尊坐在田坎边,一动不动,阳光明媚中一切都那么清晰。

“努努,我们先回去了好不好?我想解手。”一碗稀饭,刚喝了碗稀饭,全身没什么力气,辛汀突然感觉膀胱有点胀了。

“解手?是什么?”努努转过圆圆的脑顶瓜望着辛汀。

“就是上厕所。”

从茅厕里出来,黑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在努努的指挥下正东一扑西一跳的撵着屋后歇凉的鸡。鸡群被撵的四处乱窜,而后都呼啦啦的往屋后的树林子里跑。

“努努,快回屋去。”辛汀见院子里有菜地,就揪了三个茄子,怀里兜了四季豆和几条小黄瓜。

“你们家的米在哪里啊?”十一点过了太阳这么大,“你爹爹怎么还不回来,太热了会中暑的。”

“太阳下檐坎了,爹爹就回来了。”努努啃着个小黄瓜咚咚咚的跑到一间屋子里说:“米就在床当头那个缸子里。”

辛汀拿了个木盆进了那屋子就看见床尾角落里的那个黑黑的坛子。揭开坛子口盖着缺了一角的木雕茶盘,就看到缸子里半缸的米,还有个竹筒半埋在米里。

将米煮好蒸在锅里,锅下边煮着茄子。辛汀边传火边拿着木盆择四季豆,努努蹲在他脚边卷着小胖手帮着择肥嫩的四季豆。阳光从窗边悄悄的溜走,太阳渐渐的正了。黑狗在外边呜呜的低叫了两声,努努唰的站了起来跑到大门边喊道:“爹爹你回来啦,饭快好了。”

熊爹爹正纳闷:“努努你会煮饭了?”走进门来就看到他前天扛回来的那个人正在烧火择四季豆,还朝着自己友好的微笑。

“你好点了?怎么不等我回来煮饭?很快的。”

“谢谢你,我什么都不会,就只能煮

煮饭了,你先洗个脸坐一会儿,饭快好了,炒两个菜就好。”

熊爹爹呵呵的笑着,去井边打水洗了脸等着吃饭。熊爹爹看上去不到三十,身高恐怕不止一米九,虎背熊腰,宽肩窄臀,半绾的衣袖和裤腿露出结实的前臂和小腿。最吸引眼光的恐怕是他那对浓浓的眉和漆黑深邃的眼。看到他的眉毛,辛汀就知道努努的那两道眉毛的来历了,不愧是两父子,四条毛毛虫了,嘿嘿。

饭蒸好了,将锅底的茄子捞上来用筷子捣烂就着火做了个茄子酱,又将四季豆干煸了,拍了两个小黄瓜凉拌。

“爹爹吃糖。”努努伸出手,手心里窝着两颗大白兔。

“是叔叔给你的?”熊烨看了看两颗奇怪的糖,MoMo努努的包包头说:“爹爹吃一颗就是了,谢谢叔叔没有?”拿过糖撕了糖纸吃了。

“没有诶,我忘了。”反应过来没有谢叔叔,一副懊悔的小模样。

努努和熊爹爹净了手坐在木桌边人手一把蒲扇安安静静的等着吃饭,黑狗躺在门槛外伸着舌头流汗。辛汀摆好饭菜又给黑狗和了一碗饭,三个人和一条狗就开始吃午饭。辛汀的素菜做的很地道,看着两个人吃得挺畅快,也就放心自己的手艺了。

饭后在屋左的葡萄架下摇扇子,努努趴在熊爸爸腿上打着小呼噜。辛汀和熊爹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了解彼此需要的信息。

“你怎么一个人跑到深山里去了?还昏倒了?”熊爹爹轻匡着努努。

“我家只剩我一个人,有人要抢我东西,就跑出来了。——谢谢你救我,可能要打扰你们一段时间了,还有谢谢你给我换衣服……不嫌我是……怪物。”辛汀断断续续说完,声音不自然低下去。

“谈不上打扰,多一个人热闹些,你尽管住下——你的衣服我洗过和努努的放在一起了,那个黑色的包就在努努房里的柜子上。不要说自己是怪物,你父母生下你又养这么大,他们都不介意别人有什么资格介意呢?”

“我看见了,请问大哥您叫什么?”也算是恩人了吧,既然要赖在人家这里住,名字总该问问的。

“我姓熊,名烨,在家中排行老二,看你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就叫我一声二哥吧。”熊烨闭着眼睛。

“嗯,二哥,谢谢你们。”辛汀不由的翘起嘴角,声音也放轻松了许多。

“不用,你就放心住下吧,你的衣服在这里恐怕不能穿了,我过两天去镇上,顺便扯些布请顾大嫂帮忙先做两身。”声音里缠着浓浓的眠意。

辛汀在努努家住下了,和努努睡一个屋子。晚上冲了凉和努努躺在一个床上,凉席一会儿就热了,像煎鸡蛋一样还不能翻面。为自己和努努扇着扇子,努努这个小火炉还不自觉的向辛汀靠过来,推了几次都推不开。两个人挨在一起更热了,努努汗润Ch_ao了衣服还死死的抱住辛汀的手臂,半咧着嘴巴梦口水直流。辛汀不得不一直扇着蒲扇。

八九月的天气最是难熬,好在这是山上,有遮天蔽日的树木和竹林。半夜雷雨交加,辛汀抱着努努缩在薄被里,努努的呼噜声和天上的雷声交替钻进辛汀耳洞里。只盼着这雷雨早点过去好睡觉,想到这是山上,万一被雷击到怎么办啊?胡思乱想了半天不知道睡着的时候雷雨停了没有。

第二天早起自然是好天气。雨后的青山格外青翠,鸟鸣阵阵,木香隐隐。努努还在睡,熊爸爸不知起没起。辛汀洗漱后去地里拔根小青菜熬浓浓的菜稀饭,拍三根小黄花拌了大半碗。努努起床了迷迷糊糊的坐在灶间传着火,辛汀叫了他两次快去洗脸漱口,清醒了才用葫芦瓢舀了水在脸盆子里,胖乎乎的手指头搅着帕子还在滴水就要往脸上招呼。实在看不过去了,辛汀才过去帮他搅干了擦脸。

黄瓜早拌好了,稀饭也在盆里冷着了。

“努努,你去叫你爹爹吃早饭了好不?”

“爹爹早就去山上啦,我饿了。”皱着两条毛毛的浓眉,肚子当真在咕咕叫。

“那……我们先吃?”

“爹爹每天都叫我先吃的。”努努高兴的爬上碗柜边的墩子拿了碗筷去舀稀饭。三个黄瓜几乎被努努吃了两个才捂着圆滚滚的肚子下了桌。还边打嗝边感叹:“好吃,呃——”黄瓜被吃完了,还有一个人没回来吃,于是又拍了两个。

牲畜也都吃饱各自散开去了,大黑狗蹲在院子里看努努逗蚂蚁。辛汀收拾好了厨房听见努努在院子里嘻嘻直笑还以为他在干嘛,走过去才

看到那个小笨笨在用衣襟上的饭粒逗小蚂蚁。

“努努,蚂蚁很好玩吗?”辛汀也蹲在一旁看。

“嗯,蚂蚁力气好大哦,米饭比它大这么多都能搬走。”说着又将小蚂蚁搬了十几厘米的米粒放回原处,那只小蚂蚁又歪歪斜斜的爬回来

找到再锲而不舍的搬走。

“努努这样不对哦,小蚂蚁辛苦办了这么久才搬这么一点距离,你一下就将它的劳动成果弄没了。要是努努辛辛苦苦去井边把一桶水提到

门口,又被别人提到井边要你再去提,你累不累呢?”

“嗯,那我帮它搬到家门口行不行呀?”

“让小蚂蚁自己搬吧。只有自己的劳动所得才会珍惜。”

熊爸爸扛着锄头从山上回来了,努努一见爹爹就迈着小短腿奔了过去:“爹爹回来啦,嘻嘻,兔子好吃,好吃。”锄头后挂着只肥肥的灰毛兔子,手里拎着串肥厚新鲜的蘑菇。

“就知道吃,饿没有?”熊爹爹放下东西去井边打水洗手。

“我们都吃过了,煮的菜稀饭,菜只有拍黄瓜。”辛汀起身去摆饭。努努看了会儿死兔子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爹后边,从井边到堂屋里的桌前。

“有黄瓜就不错了,嗯好吃。”熊爹爹大口大口的喝着碗里的稀饭,不停的夹黄瓜。

喝了三碗稀饭,黄瓜一块也不剩才放下碗筷。

“我明天去镇上,除了衣服还有什么要带的?”吃饱了,熊烨舒坦的看着对面的一大一小。

“我要糖葫芦绿豆糕,爹爹。”上次带的吃食早就没了,努努想起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和香甜化渣的绿豆糕就不由得吞口水。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镇上吗?”辛汀试探着问。

“这次就算了吧,没有合身的衣服,况且,你的头发……下次再去罢。”看着辛汀一头奇怪的短发,是很清爽,身体发肤,授之父母,谁有事无事将自己的头发剪成这样。还好不是不要他去,以后就以后吧。

“湾里的梨都快熟了,昨夜的风雨糟蹋了好多,我一会儿去摘些回来。”说着站起来要收拾碗筷。

“我来收拾,你等一会儿,一起去摘吧。”辛汀抢过碗筷去厨房洗。

“我也要去,让大黑看家,好不好爹爹。”努努眼巴巴的望着熊烨,生怕不要他去。

“呵呵,好我们一起去。”望了望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熊烨心情大好,抱起努努也进了厨房。

“已经好了,还有事吗?”收拾好了正准备出去,却看到两个人进来了。

“没什么事,就是找簸箕和背篓去装果子。”在碗柜边拿了个簸箕,又去旁边屋里找了个背篓,三个人就出发了。

太阳太明媚,温度渐渐上升,蒸干了露珠。大黑也想跟着去,刚出了篱笆就被撵回来

了。一听熊烨说回去看家就夹着尾巴回去,在院子边摇着尾巴看着三人渐渐远去。

湾里不远,不到五分钟就看到前面一树树黄澄澄的梨子。努努在熊烨背上的背篓里激动的哇哇叫;“我要吃顶上的,大的。”

辛汀也惊着了,“这么多,一个背篓不够装。”

“摘多了也放不了多久,先摘些,吃完了再来就是了。”把背篓放下,努努迫不及待的在辛汀的帮助下爬出来,跑到最近的一颗树下指着顶端的一个大梨直嚷嚷;“爹爹,那个那个……”

“哦,努努居然看到最大的了,行,等一会儿哈。”熊烨笑呵呵的去地边草丛里找出根带网兜的竹竿过来,伸着长长的杆子用网兜兜住黄澄澄的大梨一转,沉甸甸的梨就落在了兜里。

“梨,梨,梨,爹爹……”努努急急的拉下兜子掏出梨就开始啃,皮薄汁多的梨被啃了两口就汁水直淌,努努乐得眉开眼笑,直叫好甜。

“擦都不擦一下就啃,小心肚子里长虫子。”辛汀取笑他。

“没事没事,恩恩,爹爹说不干不净吃了不生毛病。”辛汀想想也是,现在又没农药,纯天然够干净的了。

熊烨已经又网好三个梨,递一个过来:“你也尝尝,这梨皮儿薄汁多,挺甜的。”不客气的接过梨学努努擦也不擦就啃了一口,好甜,香脆的梨肉清甜的汁水,辛汀感觉自己的唾液分泌加快了。

看着两个人鼓鼓的双颊,熊烨忍不住勾起嘴角,两只仓鼠,真像。说是来帮忙,结果来了就开始啃梨,竹竿又只有一个,所以摘梨的至始至终都只是熊烨,辛汀只是帮忙搬运。背篓里有大半篓了,熊烨说好了,先将背篓里的梨给东湾的人送些去。

“又可以看到袁哥哥啦,叔叔抱。”努努吃了小半个梨就饱的吃不进去了,打着嗝还死死的将那半个梨抱住。

三个人沿着小路慢慢的走着,辛汀抱着努努跟在熊烨后边,“东湾人多不,二哥?”路还算好走,但熊烨的鞋子对他来说太大了,脚趾攥禁了才不会掉。

“只有三家人,谢大哥家人最多,谢大伯和谢大娘都还健在,谢大哥有五个儿子,大儿子和二儿子都成家了,顾大嫂家就只有她和他儿子女儿三个,袁大娘家就只有她和她孙子。”

听着身后略微粗重的呼吸声,熊烨停下来转过身:“努努过来我抱,叔叔累了。”

“没关系,他又不怎么重,你还背着梨呢。”辛汀向后退,不让他抱。

“我力气大,你们两个我都抱得动,给我吧。”熊烨不由分说的抱过努努。

努努靠着爹爹的肩,头上的的朝天鬏在熊烨颈脖上一扫一扫的,看得辛汀也直痒痒。辛汀不会他们绾的包包头,就只好给努努扎了个小鬏鬏。前面的男人脚上一双草鞋踏实的踩在窄窄的土路上,修长的双腿大步而匀速往前迈着。背上的大半篓梨和X_io_ng前抱着的小孩子并没有影响他的行走,腰杆微微向前倾,颈项后有力的肌群隔着黝黑健康的皮肤还隐隐蕴藏着蓬勃的量,宽阔的肩上乖乖的靠着个圆嘟嘟的小孩子,头上乌黑亮泽的头发在头顶被根蓝布带紧紧的绑着。

辛汀不自觉的打量着他,跟着他不紧不慢的走着,很踏实,是很踏实。

途中过了一条清澈的小河,河水不深不浅,辛汀跟在熊烨后面从露出水面的石头上跳过。

“前边就是袁大娘家了。”前面篱笆围着的几间屋子是厚厚的黄土筑成,这种房子最是冬暖夏凉。熊烨放下努努,小家伙就跑到前头去推开栅栏往里奔:“袁哥哥袁哥哥……袁奶奶,袁哥哥呢?”

一个老婆婆从屋里出来和蔼的看着努努:“袁哥哥上学去了,努努来啦,哦,又长高了哦。”

“大娘,”熊烨推开栅栏让辛汀进来“梨熟了,给你们送点来。”

“这么近,我们要吃自己去摘就是了,还麻烦你们送过来——这位小哥是?长的真好。”看着后面又进来个白净清秀的小伙子,袁奶奶笑呵呵的问。辛汀站在

一旁,笑嘿嘿的望着袁婆婆。

“这是我们家的一个远方亲戚,家里发洪水冲没了,就剩他一个,前前两天才找过来,说为了寻这里足足走了一个多月呢。”熊烨撒谎眼睛都不眨,还怜惜的看了辛汀一眼。

“是戎城的?”老太太也有点担忧,前一两个月戎城发了次大洪水。

“嗯,是戎城乡下的,逃命时脑袋摔破了,太医将头发剃了说好上药,头发现在还这么短。”Mo了Mo辛汀短短的头发顺势将手放在他肩上轻轻拢着。

“唉,造孽啊。”想到戎城江边几乎绝了户,老人不禁湿了眼角,看辛汀的眼神愈发柔和,“快进去坐,我一个老婆子在家没什么事做。”说着牵了辛汀的手就要往屋里走。

“不用了大娘,还有谢大哥顾大嫂那里没有去呢,过来送梨顺便带他过来看看,认认人。”那个“他”当然指的是辛汀。

“袁奶奶,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袁哥哥居然上学堂了,没人和努努玩了,看爹爹要走赶忙问问。

“他们半个月才休息两天的,努努以后上学堂就可以天天和他在一起了。”老人家送他们出栅栏,不舍的MoMo努努的朝天鬏。

“您回去吧,明天我要去镇上有什么东西要带的?”走了几步,熊烨才想起。辛汀现在还晕乎乎的,这人真会编。

“哦,那麻烦你给袁柯带双鞋子去吧,我这就去拿出来。”拿了鞋子后,三人又接着去了另外两家。

谢家人真不少,老老小小很是热闹,谢家大嫂热情的招呼他们进屋坐,她家两个小孙孙围着努努裂着嘴巴直流口水,口齿不清的叫着:“小猪猪,小猪猪”努努嘟着嘴提醒道:“是小书书小书书(叔叔),你们才想像小猪猪呢。”

谢家人多,一半的梨都送在他们家,谢大嫂舍不得努努:“二兄弟,就让努努在这里玩会儿吧,你们去了顾大嫂家再过来接他。”怀里的小娃娃也跟着依依呀呀的吼着。

熊烨正要说好,哪知努努抢先说:“我才不要当小猪猪呐,等犬犬山山喊我小叔叔了我才来和他们玩。”说着一手拉一个闷头闷脑往前奔。熊烨没办法,边顺着努努往前走边说:“大嫂,别管这个小气鬼,进去吧。”辛汀瞧着努努气鼓鼓的样子,恨不得亲他两下。

谢大嫂无奈的摇摇头,一手抱一个口水娃进屋去了。

顾大嫂家的房子是有篱笆和泥筑的,在屋外喊了两声没人应,可能是去田地里干活了。把剩下的十几个梨放在栅栏里就往回走了。

回到果树林子里又摘了半背篓梨一篮子桃子回去。这一趟走回来也快午时了,太阳很晃眼睛,晒得脸皮很痛。总算到家了,大黑摇着尾巴用鼻子嗅过熊烨和努努又要来闻辛汀。辛汀有点怕,往熊烨身后躲。

“别怕,大黑很听话的,让它闻闻你的味道以后就不会咬你了。”只好僵直着腿任大黑围着他用鼻子又拱又闻的。熊烨看着他脸上尴尬的表情心情很好。

“你和努努就在屋里,我把兔子打理了中午吃。”熊烨快速的刮下兔子皮,将兔子开膛破肚。打了井水将兔肉洗的干干净净,又去地里掐了把空心菜回来。因为水分充足又有树木半遮着,空心菜择好经井水洗过后水嫩嫩很精神的在簸箕里摊着。

对于荤菜,辛汀从里都是只在行吃不在

行做。做了个竹蜻蜓让努努去一边玩,辛汀看着熊烨熟练的对剖兔肉再一刀一刀宰成小块,又切了姜放在小碟子里备用,于是自觉的发火洗锅等着。努努这时候扭扭捏捏的跑过来拉着辛汀:“叔叔,可不可以再做一个?想让爹爹明天给袁哥哥带一个去。”圆溜溜的眼睛期盼着。

“这么喜欢袁哥哥?去把刀和竹片拿过来,慢点,小心刀。”努努高兴的跑过去将刀和竹片拿过来蹲在一旁看辛汀怎么破竹片怎么将竹片削的薄薄的……

毕竟是小孩子,蹲了一会儿就又去玩了。灶膛里的火只需带眼看着,竹篙可以燃好一会儿的。兔肉在锅里滋滋的爆着,和着姜蒜发出诱人的味道,一串蘑菇留了些来煮汤其余的全部撕成几块烩在里面了。锅里加了水,烧开后用锅盖盖了文火慢慢的焖着。

橘黄的火苗无声的Tian着锅底,映得辛汀脸上也光华一片,红红的嘴唇微微抿着,鼻翼和双颊有薄薄的汗,视线低垂认真的注意着手中的来回晃动的刀和竹片。

中间隔着灶台,熊烨盖好锅盖微微抬头就看见垂着头的辛汀,洁白的脸庞此时泛着黄澄澄的光,尤其顺眼,只觉得甚是引人眼球,圆润的鼻子上汗水也变得可爱。熊烨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很大,领口大大的扯着,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白衣服配他应该不错吧。

“到堂屋去削吧,那里光线好些,偶尔还有风。”居然看着别人发呆,熊烨不禁MoMo鼻子。

“马上就好了。”辛汀拍掉腿上的竹屑加了根竹篙进灶膛站了起来。

“我来试试。”熊烨拿过竹蜻蜓柄就开始转,结果没飞上天还把手打着了。

辛汀以前也被打过,一般的竹蜻蜓都是往右转的,可他是左撇子老喜欢向左转,有次手还被打掉块皮。见熊烨被打到了,辛汀赶忙拉过他的手,还好只是红了一杠,连忙放开。

“要往右转,不然会打到手还会往地上飞。”

熊烨仔细看了看蜻蜓两翼,“原来是这样。”努努跑过来比了比两个竹蜻蜓决定将新的这个给他袁哥哥。小屁孩闻着锅里兔肉散发出的浓浓肉香,吵着要替爹爹尝味道。

“还要一会儿才好,努努先和大黑bang我摘条黄瓜好不好?”努努一听还要一会儿,在这里守着也是受罪,闻得到香得不到尝,转头带着大黑去屋旁瓜架上摘黄瓜了。

“二哥,明天可不可以帮我带些东西?”彳亍好久才不得不说。

“好啊,什么东西?”看他乌黑美好的眉纠成一团,想笑又有点不舍,很喜欢他。

“软和的棉布、棉花还有针线剪刀,可以吗?”湿润的眼神,浓密纤长的睫毛挠得熊烨心里有点慌也有点痒,不忍再与直视。

“没问题,不过你要这些有什么用?”

“我是怪物……你知道的。”烦闷的垂下头。

“别自弃了,努努和我都很喜你,家里多了个人,努努也有伴了。”落寞自厌的神情,熊烨伸过手去将他微微往怀里拢。右手顺着柔顺的短发滑到颈间:“抬起头来,自信些,这里没有人知道这些自然不会有人讨厌你,嗯?”真是单纯脆弱的小孩子,也不好再问些什么。

“叔叔,黄瓜给你,我选了个好嫩的。”努努爬过门槛,捧着个嫩嫩的刺黄瓜,看样子花才凋下呢。

“你去弄黄瓜吧,兔子好了,我去铲起来。”努努高兴的去守着他爹:“我先吃点好不好爹爹?”

辛汀洗了黄瓜进来就看见努努端着小碗跟碗里的两块兔肉奋斗,见辛汀经过,支支吾吾的说:“嘿嘿,好好吃。”

“慢慢啃哈,不要卡到牙齿了。”将黄瓜蘑菇都切了薄薄的片煮了鲜香的黄瓜蘑菇汤,又大火清炒了盘空心菜。这顿饭吃的很尽兴,熊烨喝了些酒,脸上两团薄薄的红晕配着毛毛虫眉毛好可爱,如果眼神迷蒙点就更萌了。

热火朝天的吃完了午饭,辛汀和努努都撑得直直坐在桌前不想动。看着两个人抚着肚子打嗝,熊烨自觉的收

拾碗筷去厨房洗了,出来看到两个还保持着那样的动作,不禁失笑,抱起努努放到腿上,大手轻轻的在他肚子上打着圈:“又不是没有吃的,你们两个抢什么?”开始努努有点挣扎,被他爹爹按住,过会儿就舒服的直哼哼,抱着熊烨的腰头埋在他X_io_ng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将努努抱回房间,轻轻的放在床上又揉了会儿熊烨才出去。辛汀也不知怎么的居然和努努抢着把自己胀着了,不敢站也不敢弯腰,只能这么直直坐着,气吸多了都抵得像要胀开似的。

熊烨出来就看见辛汀还坐桌边不敢动,走过去挨着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呵呵,转过来,我也给你揉揉。”熊烨侧头嘴角含笑。

“没事,过会儿就好了。”

“揉揉好点,万一积食了再好吃的都没胃口吃。”想到努努现在舒舒服服的睡着自己却还在不舒服,揉揉也好。

努努肚子上肉呼呼的,小孩子肚子小连一只手都用不到就盖过了,辛汀肚子也不大,一只手也足够了。隔着衣服不轻不重的揉着,熊烨越揉越顺手,辛汀也越来越舒服。”

突然觉得眼睛很涩,很久没人给他揉过肚子了,还是小时候积食了外公给他揉过。记得头几下不舒服,辛汀躺在床上直扭,躲着不要他揉,现在想来再也回不去了。发现他神色不对,熊烨揉得更加小心:“痛?”

“不痛,很舒服。你真好。”吸吸鼻子。

看他这个囧样子,熊烨觉得自己的心变得比棉花还软,不知怎的,很想抱着他,很想像宠努努那样宠他,罢了,就当自己养两个孩子好了。

“你就在这里吧,我会像待努努那样待你的。这深山中虽然苦了点,好在一直都很宁静。”

“谢谢你,”辛汀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从来没有人这么平白无故的对他好过。

“不说这些了,你要睡吗?去我屋里睡吧,努努睡觉要踢人,晚上让他和我睡。”

熊烨的床很大,横竖都可以睡人,主要是因为熊烨个头太大,一般的床脚都不容易伸直。

晚上熊烨真的把努努打包走了,辛汀一个人睡着,左手的蒲扇一摇一晃。没睡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右手Mo到X_io_ng前的石头忍不住送到嘴边闭着眼睛吻吻,只有你了。

辛汀好像看到条小河,河边果蔬遍地,睁开眼什么都不见了。辛汀眨眨眼,又闭眼吻了吻那颗石头,幻觉?好美好的幻觉?一棵棵果树硕果累累,一片片菜蔬青翠Y_u滴,河水从前面的青山缓缓流出,流经果林和菜地,流进了远处碧波荡漾的湖。好真实的幻象!辛汀不禁将手伸向那红彤彤的苹果,咦?手中实实在在的触感惊得他一抖,睁开了眼睛,可是黑暗中手里的触感还在,凑进鼻旁闻闻,是苹果的香味,辛汀脑子一片混乱,迷糊中凑到嘴边咬了一口,好脆好甜!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甜的苹果。小半个苹果下肚,辛汀才有点明白过来:妈妈帮他戴的时候似乎说过,有了这颗石头,再不济也饿不死了。辛汀再次闭上眼睛,这次还没有吻石头,幻象就已经出现了。

山看不到顶,葱葱郁郁的树木在温和的阳光下生机勃勃,波光粼粼的小河将土地分为两边,一全边是被硕果榨弯腰的果树,一边是整整齐齐的菜畦。树丛中隐约有栋木屋,朝木屋走过去,门没锁只是扣着。辛汀推

开门,里边有三间屋子,中间的屋里放满了箩筐和竹篮,里面盛着新鲜丰盛的果蔬。右边的屋子是厨房,里面厨具一应俱全,锅碗瓢盆都洁净如初,房梁上挂满了香肠和腊肉。左边的屋子进门也放着一地果子,屋子靠里边有张大大的床,柔软的床尾是一组高柜柜子里有蓬松的羽绒被,雪白的棉絮,白底青花的四叶草床单被套和枕套,还有一摞毛衣毛裤,一袋子的纯棉nei裤,旁边还有一大编织袋的鄂尔多斯羊绒线。辛汀鼻子越来越酸,眼睛越看越涩,终于忍不住眼泪直流。床上四件套是妈妈亲手用缝纫机打的,以前的家里一套,还有两套原来在这里,那些毛衣毛裤更是妈妈一针一针打的。辛汀坐在床尾眼泪鼻涕擦了一身,嘴角由于哭泣而裂得老开。

妈妈从来没有嫌弃过他,疼他疼得要命。辛汀知道妈妈很苦,懂事后就努力减轻妈妈的负担。辛汀出生就那样,辛妈妈心里一直都很气,

手术有很大的风险,妈妈总是下不了决心签字。辛妈妈一直将辛汀当女孩养,她也有她的顾虑,从辛汀外表来看长的比较中xing,女孩男孩子一点没关系,可以说是直爽勇敢,男孩女气些那就叫娘娘腔。

辛妈妈教过辛汀一切女孩子该会的东西,同时在思想上企图让辛汀更男孩子化,她也不奢望有人会接纳他,只希望自己走后他会过得很好。

辛汀翻着毛衣找出张纸,是妈妈的字。妈妈识字不算多,字也只能算小学水平。泪眼朦胧的望着视线更模糊了,不是信,只是一张清单,一张动植物的清单,上面清楚的交待了这个小空间里面的物种。辛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湿了衣袖,裂开的嘴里无声的叫着妈妈妈妈……

将纸张仔细的压回毛衣下,辛汀出了空间躺在床上还在一抽一抽的哭着,枕头湿了薄被角也被咬得皱皱的。他的声音在虫声起伏的寂静夜里格外的突出,熊烨听了好一会儿忍不住起身去看看。辛汀哭得正酣,对熊烨的进去毫无知觉,蜷在床上缩成小小的一团。

把灯放在柜子上,熊烨坐在床边轻拂着辛汀的背,吓得辛汀一抖,发现是他,将全身钻进被子里缩得更小了。熊烨不禁叹气,将被子掀开把人提了放在怀里搂着:“有什么事说出来嘛,衣服都湿了,嗯?”

怀里的人不理他,还哽哽咽咽的在他身上抹鼻涕。

“别哭了好不好?”熊烨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被泪水浸湿了。

辛汀缩在他怀里,垂着头拉着他的衣襟眼泪鼻涕一起抹。强迫他抬起头来,眼睛肿肿,鼻子红红,两颗白白的门牙死死咬住嘴唇,脸皱在一起丑的可爱。

“算我求你,不哭了好不好?”又不是努努,打不得吓不得,真不知道怎么办。“是觉得在这里过的不好?”

“呜呜……不是……是。呼呼……想我妈……了。”

“那过阵子去找吧?”

“找不到了……呜呜……不在了……”

“怎么会不在呢?她肯定在某个地方看着你呢,她希望你高兴,希望你快快乐乐,而不是为了她哭泣。”不会安We_i人,只有老套了。

“我就是……忍不住哭,我再哭……一会儿……好不好?”

“好,要哭一次就哭个痛快,以后都不要再哭了。”

“呜呜呜……你……怎么这样呀,哭都不准……人家哭……”哭得更凶了。

“不是不要你哭,是要你以后不要再为这件事哭。”真难搞,比努努还无理……

不知道过了好久,反正熊烨的衣服是湿透了,辛汀才渐渐止了。挣扎着从熊烨怀里出来,手Mo到那个啃了小半的苹果,辛汀脸腾的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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