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不来吗,跟着我们干嘛啊!”慕席风骑在马上靠在沈夜僚怀里,凉凉的挤兑着佟十四。
佟十四恶狠狠的瞪了眼沈夜僚,扭头不说话。在心里把沈夜僚骂了一千遍啊一千遍。
“你以为老子愿意来啊!要不是你们使Yin招我才不来呢!”
慕席风捂着嘴忍笑。
那日,佟十四一听要从血蛛下手,便知沈夜僚要找何人帮忙,这天底下除了方落那个死小子还能有谁更了解这些毒虫毒草的了。偏偏方落的脾气和他的名气一样大,除了佟十四,不管谁去,只要他方大神医不乐意,一概不管。沈夜僚没有把握能让方落帮忙,便只好设计佟十四。
佟十四看到方落就头疼,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没娶媳妇儿,除了自己这娃娃脸惹的祸之外,方落也是罪魁祸首啊,每次佟十四刚跟哪个姑娘眉来眼去,还没发展出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时,那姑娘就会发生意外,不是飞来横祸毁了容貌,就是死于非命,弄的所有的姑娘看到佟十四都跟避瘟神似的。
后来蒙在鼓里的佟十四才知道,方大神医早在锦阳城放出话来,哪个姑娘敢接近佟十四,他方落便叫她活不过第二日。即便佟十四离开此处依旧难逃方落的魔掌,他走到哪儿,哪儿的姑娘发生意外,至此,佟十四算是认命了,再也不祸害其他姑娘了。
方落住在锦阳城西无回谷里,三人骑马赶了小半日终于到达。山谷入口立一石碑,上书“无回”,石碑后一条白色的分界线。
沈夜僚刚跨过那白线,周围立刻响起一片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大堆的毒虫蛇蚁自山谷中涌出。沈夜僚忙后退,但是奇怪的是那些毒蛇毒虫的在涌到白线处便停了下来。
慕席风与沈夜僚面面相觑,随即一起转头看佟十四。
佟十四撇撇嘴,自腰包里掏出一小瓶药丸,每人一颗服下,解释道:“这是死小子的守门阵,以白线为界,擅自越过白线就会引来守门的这些毒物,这药是死小子给我的,说是进门的钥匙,我还是第一次用呢。”
沈夜僚依旧牵起慕席风的手,跟在佟十四身后入谷,那些毒虫毒蛇的在三人所到之处自动让开一条路,待三人过去后便又重新围过去。
他们是在药田找到方落的,那时夕阳西下,方落一身淡蓝色长衫,外罩白色纱衣,立在花丛中,黑发如瀑散在肩上,飘飘渺渺如谪仙般。
方落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佟十四身上。佟十四尴尬的MoMo鼻
子,转脸看别处。
沈夜僚拿出装着血蛛的盒子递给方落,简短的说明了来意,方落打开盒子扫了一眼,淡淡的道:“不知道。”
众人无语,方落不可能不知道血蛛的,这明显是在闹脾气啊。慕席风戳戳佟十四,示意他,上!
佟十四抓抓头,凑到方落跟前:“那个,小落啊,这个血蛛你该是知道的吧”方落不答话,只是瞪着佟十四,佟十四无奈,转脸看沈夜僚和慕席风,收到双双白眼,只好硬着头皮再接再厉道:“小落啊,又在药田忙了一早上吧,我给你带了你爱吃的桂花酥。”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方落,方落低头看了半天,叹了口气,抓住佟十四的手腕,搭了下脉搏,拉着佟十四往药庐走去,完全无视了沈大爷和慕二少。
这二位只好跟上,慕席风轻轻戳了戳沈夜僚,凑近低声问:“师兄,这个方落和佟十四什么关系啊?”
沈夜僚忍笑,小声说:“十四的媳妇儿。”
佟十四走在前面,默默的在心里再次问候了沈家的列祖列宗,方落倒是跟完全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的拉着佟十四来到药庐,打开各种瓶瓶罐罐鼓捣了半天,端出一碗黑乎乎的药汁递给佟十四,佟十四皱着鼻子接过药碗,看了看方落,方落仍是瞪着他,佟十四无奈仰头灌了下去,一滴不剩的喝光。方落接过药碗边收拾边说:“血蛛除了以同类为食之外还要以童血喂养,能灭了整个洪威镖局,那血蛛的数量定不少,恐怕不是一两个孩子能喂饱的,去查查哪里有孩童大量失踪吧。”
“对啊,我就不信那么多血蛛他会拿自己孩子喂!小落啊,你真厉害!”佟十四一把扑住方落蹭啊蹭的。
“是谁昨天死活不愿意来的啊,这会儿又搂着人家”慕席风凉凉的在旁边插了一句。
佟十四瞬间松开方落,跳到一旁,磨着牙瞪了慕席风一眼。慕二少甜甜的冲着佟十四一笑,那个人畜无害啊。
方落也不理会他们,径自走到佟十四跟前,往他腰包里又塞了几瓶药,轻声道:“红色塞子的是毒药,蓝色的是解药,绿色的是,你就是粗心,被人下了毒都不知道,还好我在你身上放了药虫,要不你早就不知道被毒死多少次了。”
佟十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任由方落往他包里塞各种各样的药。
“你不是不愿意见我的吗?为何会带他们来无回谷。”方落抬头问佟十四。
沈夜僚和慕席风忍笑,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望着两人。
“厄这个那沈小子诓我,非要他师弟和我切磋,我心想那慕小子不会武功的我就应下了结果他们说的是切磋下棋。”
“哦,如果他们不使诈你就不会来了吧。”方落说这话时虽是肯定的,但是眼里仍有几分期许。
“当然”佟十四脱口而出,遂马上后悔。
方落听到佟十四的回答,淡淡的笑了下,眼里的落寞消纵即逝。佟十四见气氛越来越尴尬,拽着沈夜僚和慕席风想告辞离开。
“这个时候谷口该起瘴气了,现在你们出不去,今晚留在这儿吧。”方落淡淡的开口。
于是三人便在无回谷留宿。
是夜,慕席风坐在回廊上,仰头看着漫天的星星。沈夜僚自身后环住慕席风的腰,下巴架在他颈窝处,十指交扣的握着慕席风的手,柔声在慕席风耳边说:“席风,我喜欢你。”
慕席风往沈夜僚怀里偎了偎,道:“师兄,我也喜欢你。”
沈夜僚轻笑,在慕席风耳朵上轻吻了下,道:“小呆子,你的喜欢和我的喜欢不一样的。”
慕席风转过身,双手怀过沈夜僚的脖颈,凑近沈夜僚道:“解毒那夜我是醒着的。”话落,抬头用唇覆上了沈夜僚的唇。
沈夜僚愣了一下,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慕席风的脸近在眼前,双眼微合,长长的睫毛借着月光在眼角下落下一片Yi
n影。沈夜僚箍紧慕席风的腰,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低头加深了这个吻。唇齿交融,彼此的眷恋与爱慕伴随着纠缠的舌融化在二人心里,舌尖划过唇角复又探入口中,勾起躲闪的小舌,吮吸Tian抵,直到二人都喘不上气才分开。
吻落,两人相拥良久,彼此都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对方,沈夜僚爱怜的轻抚着慕席风的脸颊,彼此气息复又交缠到一起,唇间的距离越拉越近
“哐当!”一片瓦片落在了二人脚边,沈夜僚搂着慕席风跃出回廊,佟十四从屋顶探出头,嘿嘿的干笑道:“今儿晚上的月亮真圆啊。”
“今天是初一。”
“原来月亮不止在十五才会圆啊。”
“”
“”二人不仅在心中暗骂佟十四的无耻。
沈夜僚那个恨啊,好不容易和他的宝贝师弟有了进展,正准备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一番,蹦出个听墙角搅局的,沈夜僚在心里把佟十四凌迟了一千遍啊一千遍。
佟十四一看沈夜僚的表情便知道自己坏了沈大爷的好事,脚底抹油准备开溜,以免死于非命。
慕席风一把揪住准备落跑的佟十四,神秘兮兮的凑过去问道:“十四啊,你和方落到底什么关系啊?他为啥对你那么好啊?”
“好?”佟十四被一句话说的炸毛了,反驳道:“那死小子就会给我捣乱,什么对我好啊!老子二十九的人了还娶不到老婆,都是那死小子害的!老子当年不就是亲了他一下,他又不是女娃,亲一下就非要老子对他负责!”佟十四一股脑的把心里话倒了出来,等反应过来时只见沈夜僚和慕席风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咳咳,那个,不早了,都早点睡吧。”佟十四耳朵都红了,转身Y_u走。
沈夜僚一跃来到他身前,搭着他的肩膀打趣道:“十四啊,没看出来,你居然是耍流氓的那个啊。”
佟十四暴躁的抓抓头发,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赌气道:“哼,早知道这小子这么难缠,打死我也不去秋水县。”
慕席风和沈夜僚一左一右坐到佟十四身旁,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等着佟十四讲述他和方落的故事。
十三年前,佟十四十六岁,佟家是捕头世家,出了好几代的名捕,秋水县发生了一起连环灭门案,当地知县苦无线索,只好将案件上报至锦阳府,佟十四的父亲佟越便带着他来到了秋水县,经过一番调查,证实了这起案子是一个杀手组织所为,佟越设计好陷阱进行围捕,不料走漏了风声,组织头目逃了,佟十四年轻气盛单人单骑便追了过去,不想对方早有所备,佟十四被暗器所伤坠下悬崖,被小方落捡了回去。
佟十四醒过来时已经是半个月后,一只嫩嫩的小手在他脸上不停的拍着,佟十四不情愿的睁开眼看向手的主人,这一看便是一愣。眼前是个七八岁的小娃娃,细长的双目,白皙的脸蛋,尖尖的下巴,板着张小脸,双手在佟十四脸上啪啪的拍着,看佟十四醒了便冲里间喊道:“爹,他醒了。”随后,一名满头银发的男子自里间走出,来到床前,伸手搭了搭脉,对佟十四说:“内伤没事了,但是坠崖的摔伤还需要再静养数日。”说完,吩咐小方落照顾好他,便提着药箱出去了,这一去便是数日。
“七八岁的小娃娃?那方落今年岂不
是才二十岁?”慕席风插嘴道,然后啧啧两声,用充满鄙视的眼光看着佟十四。
“你们还要不要听!”佟十四恼羞成怒道。两个好奇宝宝立马做封嘴状,继续认真的听。
佟十四伤好的差不多了,便想告辞离去,但是那银发男子还没回来,总不能把那小方落一人丢在山谷里吧,佟十四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小方落坐在院前的小石凳上捣药,半响,抬起头看看佟十四,平静的说:“爹爹采药还要好久才会回来,你的伤已经好了,可以走了,”
佟十四这下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蹲在小方落跟前,伸手捏捏小方落的脸,道:“我若走了岂不就剩你一人,你救我一命,我怎能留下你不管。”
小方落眨眨眼睛,边捣药边说:“爹爹一出去最少都要半个月的,我早就习惯一个人了。”
佟十四突然心里堵得慌,说不上来为什么,眼前的小方落倔强与淡漠的样子深深刺痛了他,鬼使神差的便留了下来,每日陪着小方落捣药,晒药,带着小方落抓野兔,小方落跟在佟十四身后“十四哥哥”“十四哥哥”的喊,声音甜腻而快乐。
离开那日,小方落给了佟十四一个小药瓶,说是进谷的钥匙,如果佟十四想他了可以来看他。佟十四觉着眼前的娃娃真是可爱,就在小方落粉嫩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掐掐小方落的脸蛋,打趣道:“恩,我最喜欢小落了,一定会想你的,你要是个女娃娃啊等你长大了我就来娶你,哈哈。”这句话佟十四只是开玩笑的,可小小的方落却记住了,他记住了他的十四哥哥说喜欢他,记住了说要娶他,那时候的小方落并不知道娶媳妇儿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自己很喜欢佟十四,想要和他一直在一起。
随后的几年,佟十四屡破奇案成了名捕,也越来越忙,渐渐的就忘了那个无回谷的小娃娃。直到他追缉红娘子时被毒攻所伤,命在旦夕,方落又一次救了他的命,从此两人便纠缠不清。方落倔强执拗,认定了佟十四便不会放手,佟十四一直当方落年纪小只是闹着玩并未在意,直到他身边的姑娘一个接一个的发生意外他才恍然大悟,那个孩子是认真的。自此他便处处躲着方落,但是不管他躲到哪里方落总能找到他,佟十四几次想和方落说明,但每次话到嘴边碰到方落看着自己那温润情深的眼神时便是不忍,于是这二人的关系便成了眼前这般牵扯不清。
佟十四说完双手抱在膝盖上,叹了口气闷闷道:“其实那小子也就是一时兴起吧,他爹是个药痴,把那些药看的比他还重要,从小没人陪他玩,我是第一个,所以他才会这样的吧。”
沈夜僚拍拍佟十四的肩膀,佟十四仰起脸向后倒去,干脆躺在台阶上,不知是说给二人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小落虽然杀了那些姑娘,可奇怪的是我居然不怪他,我是个捕头啊,他乱杀人我还纵容他,可是就是不忍,那漂亮的小娃娃怎么能关进脏兮兮的大牢里,他该是永远这般清丽脱俗不染风尘的,有时候我在想也许我也是喜欢那小子的吧,可是我们都是男人啊,男人怎么能和男人在一起。”说完,看了看沈夜僚和慕席风。
慕席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喜欢一个人与其他无关,最重要的是你的心,问问你自己的心,看里面有没有装进方落。”说完,便拉着沈夜僚回房。
回廊转角处,方落依着栏杆,手里的酒壶已经空了,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对着佟十四的方向,轻轻的,却坚定的说:“我从不是一时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