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抹眼泪,嘟嘟囔囔地说:“我只是一时失态。”
他看了我一会,眼睛又发红了,嘀嘀咕咕地叹气:“也不能怪我。你长得这么像临临。”
我说:“我妈妈可好看了,我这样子算什么。师伯你眼神真不行。”
苗大师伯凝视着我,轻轻说:“不,很像的。眼神特别像,都有一股子媚和傲。”我被他逼着回想母亲生前,心情很是郁闷,真想封住他的嘴。可我什么也不能做。
他虚散着眼神,好像掉入回忆里,很有些含情脉脉地说:“其实要说美貌,江湖上美貌的姑娘可多了去,临临再是拔尖儿,也不见得是天下第一美人吧。可见过她的人,为啥都不由自主地喜欢呢?就冲着她那股子又媚又傲的劲儿来的。她看着你的时候,你会忍不住想发抖……那真是……太好看了……”
他直勾勾看着我,小声补充:“你不明白,你真的像你妈。”
我被他说得寒碜碜地,不动神色给他倒满一碗酒:“喝酒喝酒,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
不知不觉,你来我往地,两个人都有些醉意了。
苗大师伯兴致勃勃地提议耍剑玩玩,说要见识见识师祖到底教了我什么绝活儿,要说平时我一定不肯的,不过现在反正喝高了,对人的防范心也没平时那么紧,居然迷迷糊糊点头同意。
跳到场中站定,被山风一吹,我发热的头脑猛地清醒了一些,顿生悔意。可苗大师伯正眼睁睁看着我,要一点不比划也说不过去。我便挑拣了一套最简单的入门剑法,依样葫芦耍了开来。
记得师祖说过,这套剑法虽然简单,也属于他的不传之秘,之前就我娘会,现在则只教给我一个人。
当时我很不解地问,既然简单,为何不多教几个徒弟,还这么巴巴地守着。
他凝视我半天,直到把我看得汗毛直竖,似笑非笑道:“这剑法一共九层,你这才练到第一层。别看它现在简单,以后就不简单了。等到了第九层的时候,普天下能有天分学会它的人,可是屈指可数。”
我愕然,想不到这么扮蠢做猪给他看,他还非要认定我天赋过人。或者其实他也不觉得我有什么了不得的天赋,多少看在我娘份上,对我格外不同。
这套剑法一使出来,苗大师伯顿时瞪大了眼睛,他只看了几招,猛地颤声大叫:“催雪剑!他竟然把这个都教了你!”
这声音竟然充满嫉妒!
我心里猛地一寒,看来师祖的剑法果然另有好处,苗大师伯本来对我很好,现在会用这种口气翻出来,难道我一着不慎,就要失掉在观澜山唯一的朋友?
心下大悔,我并不停顿,故意把催雪剑法慌腔走板地使出来,对一招必定错两招,歪歪扭扭,形似而神非。
默运内功之下,脸泛晕红,满头大汗,看着越发笨拙无能,一招一式渐渐出手无力。
苗大师伯本来睁大眼睛仔细观看,多看一会忍不住长叹一声:“真是暴殄天物,你这舞的什么剑啊!白瞎了师父天下无敌的剑法!”
我一边喘气一边说:“不会吧,师祖每次都夸我练得很好呢!”
苗大师伯呸地一声:“我看他是被临临搞昏头了,对你也格外宽大几分。这种剑法,简直……简直……比入门的低阶子弟还差三分,把你老娘的脸都一起丢光了!”
我听到他提起死去的娘,忍不住咬了咬牙,哽下郁气,傻呵呵道:“真的……真的不好么?好累——你说不好,我可不耍了!”
口里说着,假意一歪,不料身后就是一块石头,我一脚踩歪,身子斜倒,手中剑也脱手飞出——
剑光在蓝天上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便笔直朝山崖下掉落。
苗大师伯本想抢上来挽救,措手不及之下慢了几分,眼睁睁看着那剑掉落深谷,大叫倒霉。
我们两人愁眉苦脸相对,知道这下可麻烦。
剑是师祖亲手交给我的,虽然不算什么名贵东西,一旦被他
发现我弄丢了,肯定逃不过责罚。苗大师伯和我算同伙,他也会跟着倒霉。
其实多半他会比我更倒霉。师祖向来不会拿我怎么样,对徒弟却十分严厉,估计他逃不过一顿鞭挞。
我看着他满脸愁容,忙说:“这崖边很多藤蔓,要不我顺着山藤溜下去,把剑找回来就行了。”
苗大师伯脸色大变,摇头道:“你可别下去。”
我拍x_io_ng口说:“没事儿的,我身子轻,山藤也承受得起。而且你可以在我腰间捆一根长绳,帮我护卫着就没问题了。”
苗大师伯脸色居然有些惨白发青,颤声说:“你还是别去了,我宁可挨一顿打,也没大事。”
我奇怪问:“难道这山崖下去不得?”
苗大师伯说:“山崖下是本门禁地。我也不知道下面有什么,想必十分不好,所以老师严禁门人擅自下去。之前有人违令偷下,论门规本该处死,还是众同门跪拜求情,老师便赐了他哑药,挑断手筋,逐出师门。”
我心里一动:“又是哑药又是挑断手筋,他一定是怕人说出山底下的秘密。看来下面多半有什么不可告人之物,而且问题不是一般的大。”
不想惊动苗大师伯,我犹犹豫豫答应他,不会擅自下去,心里却拿定了主意,要找个机会偷偷mo下去瞧瞧,也许会拿到师祖什么致命的短处,也好为我娘报仇。
我是个说干就干的人,拿好话把苗大师伯哄了回去,我便瞧准地势,自个儿悄悄溜下山崖。
这崖壁果然陡峭,有些地方山藤也不够长,我爬得叫苦不迭,几次都差点直接摔下去,几乎放弃下去的打算。不料我居然在壁隙里发现了一些细微的凹痕,瞧着倒像是用刀剑之类东西胡乱地人工开凿出来的。
——看来之前果然有人下去过,而且是习武之人。
我粗略瞄了一下,发现这些凹痕似乎都是被一柄宽柄的剑器挖出来的,痕迹一气呵成,似乎动手之人一剑下去就是一个小坑。这份功力可了不起得很。我从小跟着我娘混江湖,虽然过的是逃亡生涯,眼界倒是练出来了。眼前这些凹坑,不是绝顶高手可办不到。
难道是师祖挖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凭直觉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我虽然讨厌师祖得很,也看得出他是个潇洒不羁的xi_ng格。这下山的凹坑每一个都准确得好像丈量过,深浅也基本一致,经过的路线也大多选择了比较坚硬的整块岩石,可见动手的人xi_ng格严谨整肃,而且凌厉精准,不像师祖的作风。
师祖这个人,虽然多数时候要么皮笑肉不笑,要么yin森森的,个xi_ng倒谈不上多么细腻,估计他年轻时候根本是个奔放派,要他这么一下又一下的挖坑,恐怕他宁可施展轻功绕道跑路下去,也懒得打这个一劳永逸的主意。
说扯淡点,如果说挖坑这位的武功走了杜甫路线。师祖恐怕走的是太白风。
虽然此君多半不是走人了就是死了,我总觉得师祖不许人下山的秘密就该坐落在他身上。
——该不会是师祖的什么大仇家吧?
这个联想让我又振奋又好奇,很有心下去会会这位“杜甫兄”。手脚并用,很费了一番力气,总算下到山底。
出乎我的意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