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2年农历五月初五,大吉。
B市,天星街道。
这里是繁华与平穷交汇处,也是三教九流的人常年混迹之地。
今天是端午节,挂艾草,赛龙舟,吃粽子,纪念屈原的日子。世易时移,白驹过隙,早就刻进华夏人心头。端午节这天,人头攒动的街道两边,商贩们早就在门口挂上艾草一等去邪除晦。
中午,随着人流量逐渐增加,街道两边便多了许多摆地摊的人,衣服摊、鞋子摊、小吃摊以及算命摊。
炎炎夏日,只见算命摊上一个穿着简单白体恤加休闲裤的清隽青年,坐在小板凳上拿着小风扇,摆弄着一部看起来比较老式的手机。
路过的行人不由多看几眼,还有不少人拍照。
颜值超赞的人往往最能吸睛。
这时,一名青年脸色憔悴,头顶着烫卷的粉色羊毛卷,走到巫琏的面前,指了指他贴着的字问道。
“算命?那你帮我算算?”
玩手机的巫琏抬头,看了一眼,收起手机,问他,“五十块一位,你想算什么?”
青年还未开口,身后有人推了他一把,要不是巫琏及时拽住他,脑门准撞到电线杆上。
“小子,胆子不小啊,还敢在这出现。”推他的人长相魁梧,一脸凶相,他身后跟着一群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小弟。
旁边卖小吃的人一看到这个场面,早就推着小吃车跑远了,深怕殃及自己。
这些人冷眼旁观,不过是保护自己,人本来大多数是自私冷漠,换谁都如此。
少年仿佛早就习惯了一般,漠然注视这群人离开自己的视线,而后转头过来,歪了歪脑袋。
“张新?”
“哼,老子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听见这格外熟悉的声音,巫琏勾唇反笑。
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上上辈子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处处遭人打压欺辱。
直到他出车祸死后,弥留之际才知道。原来这是一本书,他是书中十几年前丢失的豪门之子,随着剧情走向他本该与亲生父母相认后,过上美好的生活。
然而他的好友赵然重生后,硬生生篡改了巫琏的结局。
赵然羡慕巫琏的生活,更嫉妒他不过就是投了一个好胎。所以他重生后,表面是巫琏的知心好友而暗地里却处处打压。
后来,养父母出车祸双双离世,是压倒巫琏最后一根稻草。他变成一蹶不振,几乎临近崩溃间,还患上了严重的自闭症。
赵然还是不满足巫琏现在的处境,于是又添了一把火,制造一场车祸。
而张新就是赵然暗中买通制造车祸的源头。
张新指示身边一个母亲重病无钱医治的小弟,将巫琏撞成植物人后。因巫琏举目无亲,将他撞成植物人的小弟没有钱赔,被判坐牢不了了之。
赵然流了几滴猫尿,然后心安理得顶着巫琏的身份逍遥。
可笑的是,巫琏在咽气的瞬间,知道了操纵一切的幕后黑手,正是赵然。他一口怨气没上来,含恨而死。
也许是老天爷看他可怜,魂穿到修仙大陆,摸爬滚打上万年飞升后,眼睛一睁一闭又回来了。
只不过回来那天不凑巧,恰恰他刚咽气,送到太平间。
一睁眼对上工作人员,人家差点没被吓疯。
巫琏奇迹般苏醒堪称医学上的奇迹,子不语怪力乱神,尤其是医院的奇闻异谈太多。医院直接封闭了巫琏已经咽气的消息,只是对外宣称巫琏是暂时性心脏骤停。
他从医院醒来,赵然虽然没有出现,可暗中,却有一双眼睛盯着他,直到他昨天离开医院,那双眼睛才消失。
赵然当时没有来得及下毒手,大概是巫琏突然醒来打破他的计划,又被医院专家整天围着,他才没有得逞。
这不,今天就有人上门找茬了,来的还是位老熟人。
“正好,省得找你。”
“哼,小子,出个车祸把自己撞傻了,敢这么跟你新哥说话?”
张新叼着烟,深吸一口,将巫琏小摊上的朱砂、铜钱、笔墨、踹得四处都是,过后还碾了碾地上算命的招牌。
动静之大,招来了不少人围观看戏。
但无人帮忙,因为自从科学证明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之后,打着算命的人多数都会被认为是骗人钱财的神棍,尤其是这种不好好工作想一劳永逸的年轻人。
围观的人自然将巫琏当做算命掉马被债主找上门,围上来看好戏。
站一旁的骚粉青年也犹豫不定要不要找下一家。
这时,巫琏抬头看了一眼张新。
张新被那一眼看得汗毛直竖,但想到往日见他就躲的毛头小子,哪里会有那种嗜人的眼神,他自认是自己看花眼了,也没有多在意。
正当他不以为然时。
巫琏却突然说了一句诡异的话,“你背上背着一个老太太累不累?”
张新打了一个激灵,对上小弟们的好奇的眼神,怒骂道:“胡说,少在那里装神弄鬼少糊弄老子。”
“你真不知道这位老太太是谁?”
“妈的,小杂种,老子今天砸了你的摊子,叫你胡说。”张新怒气冲冲对巫琏吼道,但他眼里一丝心虚闪过,让巫琏抓准。
张新怎么可能不知道小杂种说的是谁。
小弟愿意去开车撞巫琏,就是因为家里重病的母
亲,因为没钱医治,可张新给了他一个大饼,五十万能救他母亲的病,小弟这才答应他的要求。
只是说他进去了,让张新好好照顾他母亲。
张新当然答应,只不过,他母亲命不好,知道儿子撞人被判入狱,一口气没上来就去了。
这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她没命享受那五十万,怪不得他昧下来。
当时那女人闭眼时只有他一个人在场,但巫琏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不管巫琏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总之不能再让人知道!张新眼神闪过杀意,朝巫琏一脚踢去。
巫琏四两拨千斤之力朝后退一步,张新踢了一个空。只见巫琏前脚轻轻一勾,一声惨叫,张新猝不及防做了一个高难度的一字马。
那种淡淡碎裂的疼痛让现场所有男人,不经下意识捂下身。
“愣着干嘛,揍他!!!”
一众小弟愣了半天,直到张新大声骂道,才幡然醒悟纷纷上前。
巫琏不仅轻易撇开小弟们的拳脚,他的手指还快速掐算,不紧不慢对着眼前的黄毛说道。
“你鼻头粗糙,寿堂深凹,眉头形成竖纹,典型的悬针纹,注定事业不顺,磨难一生。你父亲现在正在医院躺着呢。”
黄毛停下嘲笑道:“屁,我爸好好的在家呢。”
下一刻,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我妈?”黄毛一愣,接起电话,然后下一秒他大叫:“什么!我爸中风住院了!!”
小弟们准备扑上去的动作一顿。
电话里面不知道医院说了什么,黄毛眼眶红红,抓住被小弟扶着张新的手,跪在地上。
“老大,我爸中风住院,医院说要交二十万手术费,你能借我一点吗?我有钱了立马还你。”
这一刻,所有人看巫琏的眼神变了又变。
身处闹市之中,本该一身市侩的神棍气息,可当他张口说出黄毛父亲遇难,还立马灵验,一身市侩气息立马变得仙风道骨。
就连他眉宇间那一点朱砂红痣配上冷质的茶色眼眸,像极了神佛坐下的灵童。
这边黄毛还在祈求张新能借钱给他。
但张新肯借吗?
当然不愿意,他从口袋里面掏出200块现金给黄毛,“我最近手头有钱紧,实在拿不出钱来,这钱你拿去打个车,赶紧去医院看看你爸怎么样了?”
腿部间撕裂的痛,让张新捏不住钱,落在黄毛眼前的地上。
他跟着张新好几年,别说拿二十万了,拿二百万,张新口袋里面照样掏的出来。
可结果,他就给他200块?
黄毛盯着地上红花花的钞票,心凉了一截。
身无分文的他,为了躺在病床上的父亲,不得不转而求次,朝刚刚一言成谶并且灵验的巫琏连连磕头。
“大师,怪我不长眼睛,有眼不识泰山,求求你救救我爸,只要你能救我爸,我愿意伺候你一辈子。”
巫琏摇头,“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有心无力。”
虽说他在修仙界衣食无忧灵石不愁,但现在回来了,依然是个连房租都交不起的人。
所以当看到现在真正的神棍随口胡诌几句,就有人大把大把送钱。一张平安符能买上天价,更有道士大师被那些有钱人奉为座上宾。
从修仙世界回来的巫琏觉得,豪门少爷有啥好当的?
做一名玄学大师,敛财百亿,它不香吗?
以后光是利息,都足够吊打那些豪门。
咳咳,扯远了,到目前为止巫琏只是个穷得叮当响的街头神棍而已。
对于这种事情,他真得爱莫能助。
若不是他看黄毛面相上对他老父亲还算尽孝,没做过什么坏事,而且又不在他报仇黑名单里面,他才懒得提醒。
脑袋磕得头破血流的黄毛瘫坐在地,“怎么办,我爸该怎么办,我去哪
里找二十万救他”
一群和黄毛关系较好的混混,看到他这样也不好受,纷纷掏钱,无一例外,口袋里不超过200块。
连零头都不够,更别说救人了。
黄毛眼中无光,突然窜起来,将昔日老大扑倒在地,死死掐住他的脖子,“为什么不借我钱,我伏低做小跟你了整整三年,就连是块石头也该焐热了。你为什么连二十万都不肯借我,为什么!今天就算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谁也没想到黄毛会突然发疯,吓得小弟们赶紧拉住他,但黄毛好像真的狠了心要和张新来个鱼死网破,掐住他的脖子死死不放。
张新也是个狠人,忍着下体疼痛,一头撞翻身体偏瘦的黄毛,两人撞得头破血流。
“你他吗,疯了吗!”
心灰意冷的黄毛仍由额头血迹从脸上流下,不在理会张新的话,摇摇晃晃朝医院方向走去。
本来张新收了赵然不菲的一笔钱,前来将巫琏带到某个巷子打一顿,不死也残,只是没想今天这小子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仅策反了他的小弟不说,险些被发疯的小弟掐死。
他顿时没有心情找巫琏的茬,只让小弟们扶着自己回去。
哪知道,昔日听话的小弟们,今天却冷眼看他。
“你为什么不借钱给李成。”
“老子不是说了,手头紧吗?”
“不,你有钱,但不借他。像你这种自私自利的老大不值得我跟着,我不干了!”
“我也不干。”
“我们都不干了。”
张新气得七窍生烟,“滚,都滚!”
混混们追着黄毛扬长而去,只剩下张新一个人在原地,对上巫琏那双看好像能透他内心的眼睛。不由瑟缩一下,准备叫个车赶紧离开。
但巫琏却突然上前在他身上点了两下。
“你对我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