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泽言一边拍着娃娃小裙子，一边垂眸深思。

——之前他说娃娃还在房间里的话，是骗那一家三口的，事实上，他听见动静出来的时候，特意看了眼，娃娃不在房间。

可是等跟着那一家人回来房间后……

又一次……前两次是位置不对，这次是凭空冒出来——

如果说前两次还可能是方俊远挪的位置，但这一次他和那一家三口都在门外，也不可能有谁能动这个娃娃。

毕竟这个房子里，总不可能还有第五个人存在……

突然，莫泽言手一顿，瞳孔微缩。

在娃娃脑袋顶的位置，有两颗水果糖正静静躺在床上——明明刚才那里还空无一物。

失而复得的糖又回来了。

莫泽言把那两颗糖抓在手里，真实的，能吃的。

他又低头看自己面前一动不动的娃娃，眼里闪着不明光芒。

宋诺：【系统，怎么样怎么样？】

系统不可置信道：【道德值竟然上涨了05……】

现在是265了。

虽然上涨幅度不大，但不过是两颗糖而已，怎么……

宋诺：【我就知道……之前没在方小胖面前隐身掩藏自己，就是为取得莫泽言的信任做准备，系统你想想看，方小胖说是我吓唬他，现在莫泽言又重新拥有了两颗糖，等我不在他面前伪装塑料娃娃的时候，把这件事一说，不就能取得他的信任了吗？】

他可真是个计划通√。

系统呱唧鼓掌：【懂了，看到失而复得的糖，猜到有人在帮他，会让莫泽言感受到人间自有真善美，所以道德值提高了，之后还能借此取得莫泽言的信任……宿主你就是那个真善美。】

【咳，低调低调……】

【但是……宿主你为什么不把糖全都给莫泽言？】

系统略带疑问的声音响起：【如果全都给莫泽言的话，失而复得，再锦上添花，他是不是就能更体会到你的真善美？】

宋诺：【……】

想起储物格里躺着剩下的糖，宋诺莫名有些心虚。

今天前半夜闹腾了两次，后半夜响起了闷雷。

宋诺没睡着，支棱起两条细腿，悄无声息接近床边，盯着莫泽言看了会儿，然后伸手过去……

噗簌簌，糖块在莫泽言枕边扎了堆。

宋诺小声嘀咕：“算了，反正我现在的身体也吃不了东西，还是都给他吧。”

把糖都掏空后，宋诺跟把家底儿都掏空了一样，吸了吸鼻子，伸手戳糖，和糖块依依惜别。

系统看不下去了：【宿主，你抬头。】

【啊？】

宋诺下意识抬起头，瞬间惊住——

莫泽言躺枕头上歪着脑袋，面无表情地睁着眼，也不知道盯着他看了多久……

窗外雷声伴着闪电，轰鸣炸响，电光一闪即逝，衬着莫泽言的小脸苍白如雪，瞳仁漆黑如墨，有种令人惊悚的反差感。

宋诺一直认为，哪天他和莫泽言突然撞见，吓人的应该是他才对……

沉默气氛在蔓延，宋诺觉得他得做点什么，于是抬起戳糖的手摇了摇，尴尬笑了两声：“嗨，宝贝儿，你好啊……”

莫泽言：“……”

小批脸更垮了。

从床上坐起来，莫泽言视线从枕头边那一摞糖，又挪到扒着床沿的娃娃身上，开口嗓音沙哑：“男的？”

“啊……”

宋诺有些惊讶，没想到莫泽言不仅表现平静，一开口问的竟然是这种问题，不过想想自己的形象，好像问这种问题也挺正常的。

“酒柜是你推的？纱布是你拿的？”

莫泽言将枕边的糖块归拢到自己手里，一边挑拣，一边问：“你到底是谁？”

“是我是我。”

宋诺眼珠子转了转，想着为了让莫泽言容易接受，便开口哄他：“我是你妈妈派来保护你的……”

原书里，莫泽言小时候和母亲相依为命过一段时间，想必对母亲很是依赖，他这么说，应该能取得莫泽言的信任吧？

“我母亲？”莫泽言挑拣糖块的手一顿，此时他已经把糖块分成了两堆。

宋诺怕莫泽言不相信他，于是加强语气，继续编排善意的谎言：

“是啊，你母亲很爱你，所以把

我放进了这个身体里，派我过来保护你，这样她在天国才能安心。”

然后向莫泽言介绍自己：“我叫宋诺，以后我会陪着你。”

“哦，是吗……”

莫泽言坐在床上，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宋诺，突然勾起嘴角，清浅地笑了下：“那可真是……太好了。”

说完，莫泽言伸手，将靠近宋诺的那堆糖，又重新归拢到了自己手里，随即躺下拉上小被子，把自己和糖都一起埋进了被子里。

宋诺：“……”

【系统，他怎么回事？……系统？】

系统好半晌才开口：【道德值……又下降到了26……】

宋诺：【……？？？】

就不懂、迷茫……what？why？！

晴天霹雳！什么叫做一朝回到解放前？！

不对，他糖都给出去了！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小崽子也太难搞了吧！

……

【言言，如果你是女孩子就好了，你爸爸说喜欢女儿……】

【你为什么是个男孩子？！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你爸爸才不回来找我们？】

【言言看，妈妈给你买的小裙子，你喜欢吗？试试看怎么样？】

【还有这个小娃娃，言言喜欢吗？你喜欢的吧，快来玩啊……你要喜欢这个娃娃，知道吗！】

【穿啊！你穿上啊！妈妈求你了，你穿一下这个小裙子吧……快穿上！】

……

莫泽言猛地睁开眼，发现天光已大亮。

他好久没梦到过小时候的事情了，难道是因为回到了这里，所以才……

“你醒了啊？我刚打算把你叫起来。”

一只塑料小手伸过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莫泽言有些恍惚，随即将塑料小手推开，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

再次回到这里，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床边小人被推开手也不在意，扒着床沿抬头望着他：“快穿好衣服，方小胖已经起来了。”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外面传来李彤和方俊远说话的声音。

不多时，交谈声消失，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没一会儿，房门就毫无预兆地被推开了。

方俊远躲在门后，一眼就看见靠站在床边的娃娃，虽然娃娃一动不动，但这种姿势，就好像在抬头看莫泽言一样……

——昨天晚上回到房间，方俊远也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噩梦了。

但等他妈回去后，床头灯开着，他看到了空无一物的纸盒……

“过来干什么？”

莫泽言弯腰把宋诺抱起来，并朝向方俊远摆好。

宋诺：“……”

方俊远和小娃娃对上视线，瞬间磕巴了：“糖……我我……”

“糖怎么了？”

莫泽言抓起宋诺一只手，朝方俊远挥了挥，恶劣笑起来：“你的糖都没有了？”

宋诺：“……”

他突然觉得方小胖好可怜。

方俊远看了看莫泽言，又看了看莫泽言怀里长相惨不忍睹的娃娃，一晚上没睡好的小脸更白了。

……

“你真的不要带我去学校吗？”

在方小胖弃门而去之后，莫泽言把他放一旁，穿好衣服后下床，收拾书包……再没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宋诺看眼没关严的门，双手在嘴边围了个括号，小声嘘嘘：“哎，那小孩儿？真不带我？”

“闭嘴。”莫泽言小脸一耷拉，一针见血嘲讽道：“我带你去做什么？你能有什么用？”

说完，低头继续查看书包里的东西有没有带齐。

但不成想，床上的娃娃并不安分。

——宋诺撅屁股从床上爬起来，握着胸前两麻花辫乱舞，试图吸引莫泽言注意力。

场面一度

不忍直视。

莫泽言受不了抬起头，拧眉看过去：“干什么？说话。”

“你不是让我闭嘴吗？”宋诺眨眼无辜道。

莫泽言一哽，随即眼睛一眯：“那算了。”

然后也不再检查书包，提起就出门了。

宋诺：“……”

这发展走向不对啊，怎么又是他被气到——

气到捶床！

系统冒出来：【宿主，我们必须要跟莫泽言去学校，以莫泽言现在的情况，稍不注意，可能道德值又会下降，如果他道德值再下降的话……】

宋诺憋气又无奈：【可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莫泽言不带我，你叫我怎么跟他去学校？】

系统沉默。

外面传来关门声——

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人都走了。

宋诺眼珠子一转：【等等，我想到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