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对面人说‘是’,老伯只笑笑,“进来吧。”
馄饨摊里边别有洞天,外边是摊,里边是人居,竟是个靠山的小院落。
他们用普通人家的待客之道招待他。
崚野坐于石凳,接过老伯递过来的茶。
“阿妴朋友不多的,加上你或许才两个。”
崚野面上不动声色,“另一位道友是?”
老伯一边给他拿糕点一边继续说,“那是一百年前的事了,我命没这么长,是我先辈告诉我的。”
老伯见他好像不太懂,“你也知他是千年一遇的破佛君,非生于人身,而是生于天地,天生便拥有神力,这些肯定不用我多说,但是出生时也是如孩童一般,也需要人去将他养大。”
“是。”
“我们沈家A,祖祖辈辈唯一的正经事,便是当破佛君的侍从。”
崚野看着老伯忙前忙后的身影,想了想老伯所说的,“他长大需要多久?”
老伯笑了笑,“三年便到现今模样了。”
三年。
那,
“你们去世的话**”崚野说了一半却又觉得有些不敬。
“无妨,公子想说便是,我们魔界中人寿命比普通人稍长,最多却也不过一百二十年,我知你想说什么,我们去世了,我们的孩子便接替我们的位置,继续陪着破佛君。”
那便是,能迎接每一位沈家人的出生,最后再送每一具沈家人的枯骨入土。
老伯注意到年轻人的沉默,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依稀记得我尚还是啼哭孩童的时候,阿妴往我手里塞的雪花糖。”
“差点忘了,方才说到阿妴的另一位朋友。”
崚野抬眸听他说。
老伯虽开了个头,却还是绕远了讲这个故事。
“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东西了,几百年前阿妴没现在这个活泼,他模样生的好看却从不会笑,也几乎不和别人说话,就像不通人事的冰块,他自己有富丽堂皇的宫殿但是却并不喜欢住,喜欢来我们这破茅草屋。来了也一句话不说,先辈们会默默地给他准备好热水和床榻,还有吃食,他住一晚,第二日便又回去,先辈们那时候也怕他,不敢多问,不敢多说,所以并不知道他去了哪,做了什么事。”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百年之久,后来A,据说身边出现了个人,也就是我们方才说的,他的另一个朋友,那几十年,阿妴便不怎么来了。”
“那会恰好是我父亲伺候他,父亲虽然怕他,但是不会笑的君上在他小时候也给他塞过糖,父亲终究也是心疼这孩子的,去偷偷看过,君上身边有个男人陪着。”
“不知道两人在玩什么游戏,君上坐在男人怀里,手中拿
着毛笔,男人则是满脸墨污,那是父亲第一次见君上笑,男人纵容着,温柔地拥他入怀,父亲便知不必自己*心了,也很是欣慰。”
崚野强压下心底那gu不适,“后来呢?”
“后来A,后来我们和你们正派有了些矛盾,阿妴的朋友在那场混战中去世了。”
“阿妴没了朋友之后又经常来我们这,只不过和以前不大一样了,身上逐渐有了人气,会笑,也会喊我父亲‘沈叔父’,偶尔也会逗逗小孩,没错,那小孩就是我。”
老伯笑道,“我那回还小,哪里知道什么破佛君,父亲跟我说这个哥哥名叫程妴,于是被他抱起的时候,我便喊了他一声阿妴。”
“他愣了很久,我父亲以为是我唐突了破佛君,正准备拿笤帚抽我,但是他却笑笑,说,‘没事,喊阿妴,以后就喊阿妴吧。’”
老伯说完便进了里屋,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然拿了糕点。
他在崚野旁边的石凳上坐下,“你也许也会好奇我怎么敢跟你这么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会好奇怎么你说是阿妴的朋友我就当真信了。”
崚野进来的时候确实有这个疑惑。
“因为若不是真的上心的人,阿妴不会与他人提起我们的存在。”老伯笑了笑。
崚野在沈老伯家又坐了一会,觉得叨扰的时间够久了便准备起身离开。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破佛君又陡然出现,抱着胳膊倚靠在一旁已腐朽过半的木柱上。
他还未开口说话,一垂髫小儿便已冲向他那边,“阿妴哥哥!”
程愿只得先收回在崚野身上的目光,蹲下身子接住跑过来的小孩。
老伯笑的慈祥,“那是我孙儿,等我死了,等他爹爹也去了,就是他陪着阿妴了。”
程愿抱着小孩过来,小孩手上已然有了一把雪花糖。
崚野脑海突然闪出一个诡异的问题,沈家人都这么喜欢吃雪花糖的嘛?
沈老伯与崚野说的时候叫的阿妴,在程妴面前却又喊的君上,尽的还是主仆之仪,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
程愿也只是微颔首。
“诛魔宴可还顺利。”
“来的人比上次多。”
“辛苦君上了,床榻已换新,不知君上近日?”
程愿想了想,“暂时放着,近日也许用不着。”
沈老伯说好,见程愿注意力大多在崚野身上,便唤道,“豆子,下来了,阿妴哥哥有事要忙。”
“青阳君爽的一手好约。”
“**”到底谁先消失不见的。
“也是厉害,竟自顾自摸到魔头老巢来了。”程愿自嘲说。
“早上去哪了?”
“处理了点小事,管不住kuyao带的正道修士,用力过猛,死在我宫里了,麻烦地紧。”
崚野喉咙像是卡了一口屎,说不上话。
“都逛过了?”程愿转而问他。
是,都逛过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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