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书版)《冷香(三部)》卫风(水遥、卫风无月)
第一部《相见欢》
第二部《问君心》
第三部《定风波》番外《事件》《青玉》《过年》
非出书版番外《无责任恶搞》《一见》
第一部《相见欢》
文案:
一场车祸後醒来,他成为身处冷宫的男宠──白风。
对於与自己相依的男宠明宇,他甚是感激,也决定好好努力活下去。但人算不如天算,他被旁人诬陷盗用库中官银,惨遭杖打,幸而皇帝明察秋毫,救了他一条小命。
从冷宫移往思礼斋、宣德宫,甚至成为皇后,白风看似前途一片光明,却和明宇越离越远。他成了皇帝的人,他为皇帝扮黑脸重整内务,却引来杀身之祸!而这一切事件的幕後黑手,究竟是谁……
第一章
长长的夹道,两侧的宫墙把风声、月光还有温暖……全都挡了一乾二净。这里不是没有风,只是外面那随xi_ng的风一吹进夹道里,也变成了细细的呜咽,好似鬼哭,要是夜里有一两个太监从这里经过,再拿着那种四方的白蜡绿灯笼,十足是鬼火幢幢。
这条路两端连系的地方,一边是冷宫。虽然起的名字叫碧桐宫,可是冷宫就是冷宫,另一边是死人场。离得近倒方便,冷宫里死一个两个,顺顺当当抬过来,就往那里一搁,自有人来收拾。
是烧是埋,我并不清楚。
我只关心,今晚能不能找到明天的药。
紧一紧身上的斗篷,远远听着梆子敲,时候差不多了。眼睛习惯了黑暗,所以,当一点绿莹莹的鬼火从死人场那边飘过来的时候,我一下子便捕捉到了。
那点光前进得并不快,前前后后,似乎还在左顾右盼似的。
好不容易等那点光近了,我轻声招呼一声:「陆公公?」
那点光猛一顿,有人倒吸气,吓了一大跳似的。
「是我,白风。」我从墙的暗影里走出来一些,把斗篷向下扯一扯,「陆公公真是信人,一点都没晚了约好的时辰。」
那人长长松口气,压低了声音道:「哎哟,白侍书,您可是吓我一大跳,怎么连个灯也不点。」
我放软声音:「风大点不住,再说,也怕人看见,给陆公公招灾不是?」
他嗯了一声,凑近了说:「您是个明白人,也知道这从外头弄东西不易,再说又是药材,真是费了好大力气,冒着掉脑袋的风险……」
我急忙拦他话:「陆公公辛苦。这是些许心意,公公打点酒驱寒吧。」一手递钱,一手接那人手里的包。
那人接过了钱,捏了捏,又掂了掂,才松开手里的纸包。
我凑上去嗅了下味道,药倒是不错的样子。
「真是辛苦了,这里也不是说话之处,改日再谢你。」我把包往怀里一掖,回头就走。
那个太监步子更轻,他们穿的那种鞋子底忒软。
这设计当然是权威话事者的意思。
奴才这样东西,就该让人发觉不了他的存在。要是时时有牛蹄子似的啪啪响一直在耳边晃悠,当权者怎么舒服得了?
我冷冷一笑。
我穿的也是这么一双鞋,为的是怕人听见。
在这个被遗忘的宫殿的角落里,还有这么一群主子不是主子,奴才不是奴才的人存在。
冷宫里的人。
轻轻推门,沉重的木门无声的开了一条缝,我闪身挤了进去。脚步轻快无声,在暗夜里绝不会迷了方向。
屋里没有点灯,我反手合上门,拉下兜帽,长长出一口气。
说不怕是假的。我mo黑着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喝;水是冰凉的,一条寒线滑落下肚,忍不住打个寒噤。
「你去哪里了?」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
我吓一跳,拍拍x_io_ng口,
看向床的方向。
隐隐的黑暗中,有人推被坐了起来。
我不自然地顿顿脚:「你怎么没睡?是不是又咳嗽了?」
他不回答,只是又问了一句:「你去哪里了?」
「睡不着,去后面院子里散散步。」
床上的人轻轻咳嗽一声:「散步还能采到药材,我闻闻……六、七种呢,你也没拿灯笼,倒还看得清。」
他说话一贯如此尖利,我苦笑着走近床边,慢慢坐了下来:「就知道骗不了你。药吃完了,怎么办?一天比一天咳得厉害,迟早你把肺都咳破了才行么?」
「我就是受些风寒……」
「风寒也是可以死人的。」我接过话,顺手捻一捻被边:「睡这种铺盖,风寒也能变成伤寒,你自己说说,这一个多月来你
毫无起色,脸色越来越难看,病骨支离,我可不想你活不过这冬天……这里天天抬出去的人还少么?不差你一个。」
他咳了两声:「你又找那个黑心的阉奴是不是?他们死人骨头都要榨出二两油,你哪来的钱?」
我硬按着他躺下。手底下,他x_io_ng口的一根椎骨硬得硌手,就只剩了一层皮。
「我还有私房钱。」
他拗不过我,躺下了嘴里还不闲着:「你还有私房钱?你连自己叫什么都是我告诉了你的,还记得哪里能藏钱?」
我岔开话:「别说话,老实养着吧你,我给你煎点药,等下喝了就睡。」边说边手脚麻利地在床脚边mo出药罐来。
他硬压着咳嗽,喘气声变得极粗重:「白风,你别给我耍滑头,等我好了,非收拾你。」
我哼一声:「等你好了再说狠话吧。」
「白侍书,你越来越大胆了!」他字字咬着说出来。
我嘻嘻一笑:「明侍书,你越来越会逞口舌之利了,省点力气多养病是正经,跟我磨嘴皮子有用么?」
风吹得小炉里的火忽明忽暗。
我明明是蹲在上风头里,不留神,风一旋,还是把烟吹进眼里。
我一边揉眼,一边留神听着屋里的动静。
多快呵,不知不觉,竟然已经一年。
我把炉里的柴拨一拨,看火苗又窜高一些。
仰起头来,夜空中异常明亮的星,一闪一闪的,破碎而清冷的光芒。
这不是我所熟悉的世界。
不是车水马龙、声色犬马的万丈红尘。不是那有汽车、飞机、轮船、电灯、电视、计算机网络的喧嚣世界。
可是我无限怀念那曾经视若无睹的一切。
因为那里虽然尘烟喧嚣,却知道自己是谁。即使没有大富贵,但也可以让自己温饱的一个孤儿。
不是这里……不像这里。
白风,一个找不到立身之处的人,一个被家族抛弃、被世人遗忘,在这冷宫一角等死的……男宠。
明宇,还有白风。他们是男宠。
啊,现在不能说「他们」了。
因为,我现在叫白风。
我们是男宠。
是堂堂一朝天子后宫养来取乐的,地位比女妃低得多的,男宠。
这个宠字实不恰当,我们从未得幸,哪当得一个宠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