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倾晚呆呆地看着他,后背紧紧贴着门,上面凸起的纹路硌得他脊椎发痛。
他摇着头,完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李器的视线紧迫逼人。他们的身体贴的那么近,李器的呼吸就在他耳边,外面的雨好大,密密麻麻的雨滴浇在玻璃窗上,几乎要打碎周倾晚的心。
周倾晚x_io_ng膛起伏,他怕李器发觉自己的异样,身体努力地往后缩。
李器见他不回答,沉默几秒,刹那间的失控消失,他松开了周倾晚,往后退,又恢复到了之前冷淡的模样。
周倾晚没有动,他收紧肩膀,低着头,听到李器说抱歉。
周倾晚的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风撞着玻璃,发出呜呜声响。片刻沉默后,周倾晚开口道:“是我该说道歉。”他tian着干涩的嘴唇,声音像是快要哭的,他说:“我当时不知道你家里的事,你心情一定是很不好,我还那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李器低头看着眼前和他低头道歉的周倾晚,抿了抿嘴唇,他说:“没关系,我已经不在意了。”
周倾晚打了个哆嗦,微微点头,他抱进了怀里的衣服,小声说:“那就好,那就好。”
有很长一段时间周倾晚都没有见到李器,那个时候刚刚入冬,他们就要放寒假。周倾晚找了很多地方想和李器一起出去玩,可李
器却像是消失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他。
他也旁敲侧击问过周珩,然而周珩也不知道李器去了哪里。就这样一整个寒假过去了,直到周倾晚上了一个月的课后,李器才重新出现。
周倾晚记得当时他的身体已经有些不舒服了,体育小跑测验的时候,心跳就会跳得很快,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光一样,要趴在地上缓很久才行。
周五晚上,他们还有晚自习,周倾晚趴在桌上,偷偷捂着心口。
晚自修一直到八点结束,铃声响了后,周倾晚便收拾着书包出去了。他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给周珩打电话,想让哥哥来接自己。电话还没拨通,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惊喜地扭过头,路灯下,李器穿着黑色大衣,似乎是瘦了,脸上都没有肉了,头发比以前长了好多,都有刘海了,遮在眉毛下面。
他的笑容很淡,念着晚晚,然后说我回来了。
现在周倾晚一想到那时李器的笑,心里就一抽一抽的疼。
他走进浴室,关上门,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仓皇无措像个卑劣的叛徒一样。自己在李器的眼里是不是就是这副样子,他打开水龙头,听着哗啦啦的水声,没有骨气地哭了出来。
李器回到房间,床上的被子是新欢的,淡淡的香味和周倾晚身上的一模一样。
他靠在床上,侧头看着漆黑一片的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让人心烦,他记得,分手那天的雨也是这么大。
喜欢上周倾晚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他根本不需要有什么其余的想法,只是觉得晚晚很可爱,然后就喜欢上了。在工作室时,时常会工作到凌晨三四点,就是为了压榨出那么一点时间,和周倾晚约会。
他不是个浪漫的人,但却还是会绞尽脑汁去想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好玩的东西和周倾晚一块去完成。喜欢这种事,对于他来说,就是一道加法题,爱意一点点累加,他则一步步深陷。
他并不抗拒这种陷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为另一个人跳动,对于他来说非常刺激。
他知道周倾晚一直很期待寒假可以和他一块出去玩,他也筹备了一段旅行,想要偷偷给晚晚一个惊喜。
可是就在春节那天,他和父母一起去亲戚家吃饭,在回家的路上,他们发生了车祸。
之后一切就变了,父母去世,银行的钱取不出来,祖父的房产被几个舅舅索要分割,他一个人跪在灵堂前看着父母遗像,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没用。
他不希望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到别人,花了很久很久去整理,刚刚恢复好便去找晚晚,想对他说道歉,他没能陪他度过这个寒假。
可……
周倾晚似乎变了,他去找他,他说他想见他,周倾晚却一直都说没空。
他以为周倾晚还在生自己的气,买了花买了礼物,去周倾晚的学校接他,可周倾晚看到了他,却一脸厌烦让他快点离开。
那天晚上下着大雨,周倾晚撑着一把淡蓝色的伞,路灯的光落在伞面上,雨滴都似乎变成了蓝。
他站在大雨中,神情卑微,他说对不起,说了一遍又一遍,他说等你高考完了,我们去国外,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手里的玫瑰被雨打湿,花瓣落在了地上。
周倾晚摇着头,一步步
后退,像是在害怕他,哭着说别再来了,我们分手吧。
李器从床上下来,站在窗前,最后看了一夜外面的雨,抬起手拉上了窗帘。
他张了张嘴,声音被雨打乱,轻声呢喃,“我有那么可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