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九叹峰上本有三间小屋,一间唐苍木住,一间蒋子骞与陆云亭一起挤挤,还有一间留着给谷怀虚。最后一间屋子虽然常年空着,但从未蒙尘。架子上摆着木雕木偶,俱是谷怀虚小时候用过的物件。唐苍木将两个小徒弟盯得很紧,不许他们随意拿屋里的玩意儿,还要时时清洁,以免落了灰。
如今再从门前路过,满目都是破败的景象。窗上糊的纸已经黑了,木门上勾着细细的蛛网,显然已经多年没人来过。陆云亭与蒋子骞自然也没心境去推门看一眼。就连驻足,也嫌耽误时间。
默默走过之后,陆云亭道:“我过两天将它烧了吧,师兄意下如何?”
蒋子骞道:“师弟决定就好。”
那便定了下来。
前头的屋子是他们幼时的住所。起初是一张木床,同榻而睡,抵足而眠。后来大一些了,木床再躺不下两个人。于是唐苍木又去劈了一块楠木,新做了一张床给蒋子骞。他也曾打算过再造一间屋子,但陆云亭死乞白赖地缠着,就要跟师兄住一起。因为九叹峰高,除了七八月稍热,其他时候都冷。两个人住在一块儿,总比一个人孤零零的要来的暖和。
陆云亭站在门边,恍惚了一瞬。
门上尽是簌簌的灰。蒋子骞
替他把门推开,拨着蛛网,走了进来。陆云亭忽然在身后开口,声音静静地在_F_里回*:“师兄,想到他曾经那样对你,我就恨得不行。”
蒋子骞站在桌前,慢慢地推开长了锈的窗户。陆云亭低声道:“可再想一想,我**我对你也糟糕极了。从小便顽劣,就会差遣你为我做这做那。不学无术,还连累你为卫森所制。再后来,我找到了你,却没有认出你,反而**”
阳光与细雪一同飘了进来。
蒋子骞在光里回头,脸颊上的伤疤历历可辨。
他道:“师父亦是被我亲手害死。”
陆云亭晃了晃,苍白着面孔道:“那是鬼师——”
“可我心里有愧。”蒋子骞道,“卫森用我来B你跳了崖,又让我犯下弑师的大罪。我以为你们都不在世上了,所以总是在悔恨——若我能早一些醒来,早一些neng离他们的掌控。或者我能和你们一起去了——”
陆云亭一瘸一拐地走来,亲住他带着疤痕的唇,把剩下的话都堵在了这个吻里。
他吻着师兄、哑奴、蒋子骞,吻着一个饱经风霜的遍体凌伤的魂灵。
很久,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胡说。”陆云亭道。
他又道:“我也还活着。况且师父九泉有知,也绝不会怨你。”
蒋子骞靠着陆云亭,像靠着一棵浮木。他轻声道:“嗯。”
“我再不妄言生死了。”陆云亭道,“师兄也是。”
蒋子骞道:“那师弟也不必再自责于往事。”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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