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话,是心疼我么?
狭窄巷道, 猝不及防,二人打了个照面。
看清楚对方的脸,叶芃贞咬着唇, 神情激动, 男人则是二话不说, 转头就跑。
叶芃贞眯眼:“我看你敢跑!”
对方还真敢!不但跑, 还用上了轻功, 脚尖一点地点, 飞身跃起就跳上了墙头。
叶芃贞知自己追不上,匆忙之间neng下绣鞋就朝男人背影扔去——
“你再跑, 我就死在这里给你看!”
她不但这么说了,还这么干了,袖中匕首抖出,拉开刀鞘就抵上了自己的颈子, 冲动之下把握不好力道, 锋利刀刃挨到皙白皮肤,瞬间迸出一条血线, 血腥味立时弥漫。
夜色沉寂,万物静默,匕首neng鞘的声音尤其刺耳,融着铁锈味的血更加刺鼻。
男人没动了。
也不敢再动。
手中绣鞋j致小巧, 绣着舒展的花瓣, 跟他的手掌差不多大, 带着那人身上独有的馨香和体温,是夏日栀子盛开的味道。
是很久很久没有闻到, 一闻到就再难自持的味道。
明明脚这么小,味道那么rou_ruan, 为什么脾气总是这么大?
男人声音微哑:“你把刀放下,我不跑了。”
叶芃贞摇着头,声音和指尖一样颤抖:“你不跑了**我就放下。”
等待了太久,期盼了太久,她害怕,害怕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害怕眼前只是幻想,只要一动,就泡影般消失。
男人叹了口气。
他跳下墙头,一步一步,走到了叶芃贞面前,伸手拿下她手中匕首,放回刀鞘,ca在自己yao间,低头蹲下,拉住她的手
放在自己肩上,再握住她脚踝,从怀中拿出素帕给她擦干净脚,将那枚小巧绣鞋给她穿上。
男人动作很轻,没一点强硬,叶芃贞却像rou_ruan的布娃娃,一点力都使不上,他要刀,她就给了,他让她按他的肩借力,她就按了,他给她擦脚穿鞋,她就乖乖踩着他的膝盖,让他给穿鞋**
乖的不行,哪里像又狠又泼,敢在皇宫扇人耳光的nv财神?
男人帮她提上鞋跟,整理好裙摆:“姑娘家身子弱,受不得寒,鞋子要好好穿,为什么一直都不记得?”
叶芃贞看着他,视线不知不觉模糊了:“为什么**你不知道么?”
男人动作一顿。
叶芃贞泪眼婆娑:“你答应过我,要给我穿一辈子鞋,我没忘,你为什么忘了?”
月华皎皎,清冷又锐亮,仿佛能照遍大地所有角落,所有人的心思都藏不住。
男人起身,退了一步:“夫人这话,我听不懂。”
叶芃贞欺近:“听不懂,为什么责我不记得?”
男人再退:“在下失言,还请夫人见谅。”
“好**很好,”叶芃贞狠狠擦了把眼泪,B视男人,目光灼灼,“你叫我夫人,当是知道我那无情无义的死鬼夫君是谁了?庭、晔!”
男人,也就是庭晔,仍然眼梢微垂,面无表情。
叶芃贞眼眶通红:“为什么抢我的匕首,为什么给我穿鞋,为什么说那样的话,庭大人敢不敢解释!”
庭晔闭了闭眼:“夫人见谅,我刚刚认错人了。”
叶芃贞眯眼:“哦?大人将我认成了谁?说来给我听听?”
庭晔:“不方便。夜静空巷,夫人请自重。”
“我若不自重呢?”叶芃贞哈了一声,“世人皆知,我叶芃贞抛头露面,不知xiu_chi,谈生意周边坐者皆是男子,从不知名节是个什么东西!”
庭晔皱眉:“别这么说自己。”
叶芃贞眼神更加锐亮:“大人这话,是心疼我么?”
她眉目英秀,目光灼灼,红唇近在咫尺,气息似有似无萦绕,一时竟让人分不清,是头顶月色更皎,还是她眸底水波更动人。
庭晔zhui唇翕翕,说不出半个不字。
叶芃贞眯眼:“怎么办,我可是又要‘误会’了呢!”
庭晔随手甩了个小瓶子过来:“夫人还是先处理一下伤口的好。”
nv人脖颈修长,*似雪,怎么看那道血线都碍眼的很。
“伤?”叶芃贞Mo了Mo血几乎已经止住的小小划伤,冷笑,“我你是知道的,从小就命不好,长大了更倒霉,步步走在刀尖,刀山火海都是一个人趟过来的,多少次伤口捂的都烂掉了,还要梳妆打扮好,挺X_io_ng抬头笑着走到人前,大人连这点都看不下去——胆子呢?毫不愧疚,把人扔下转身就走时的胆子呢!”
nv子娇喝声中,庭晔指节攥成拳,发出咔吧咔吧轻响,剑眉微敛,星目藏忧,木头桩子似的戳在原地,想说话说不出来,想跑又不敢跑,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嚣张滑溜?
叶芃贞看着这个男人,也是指尖颤抖,百_gan交集,她们亲近过,疏离过,绝交过,她对他思念过,恨过,起过杀意,可最终还是舍不得放手,她不想放手。
她知道他大约有说不出口的苦衷,一切都是她自己强求,可她不信他对她没半分真心!若他果真无情无心,放着她去死不好么,为
什么每一次她遇到生死危机,他都能知道,还豁出命去也要保她平安!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可她记得,他身上每一道伤疤,都是为了她。
叶芃贞想着想着眼泪又落了下来,恨的不行:“跟我定了亲,又不娶我,临到头还骗我你死了,害我守这劳什子望门寡,你这样耍着人玩很开心么!”
“定亲?”
“是!当初定亲是假定亲,说好了的,可我小姑娘不懂事,你这么个大男人还不懂事么?婚姻大事,岂能这样玩笑,你定了,就是认了这段关系!”
庭晔揉了揉额角,无奈苦笑:“虽不懂夫人在说什么,但如果是这样的事,我或能理解你丈夫的想法,可能只是不想耽误你,想让你好好过日子,别人有的温馨顺遂,一生和乐,你也值得。”
“嫁给别人,成亲生子,看起来圆满无憾,好让你心里好受一些,不再愧疚么?”叶芃贞冷笑,“你休想!光_yi冠冢我就为你立了四个,京城一个江南三个,都是你去过并熟悉的地方,每三日我便要上一次坟,直到我老死,只要tui脚还能动,我就给你上坟!我要你在哪里都能见到我,我要你死了也摆neng不了我的纠缠,你活着要娶我,死了也不准忘记我!我要让你生生世世都记得,我叶芃贞为了你蹉跎一生,活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你庭晔,对不起我!”
真是好狠一nv人。
她哭得很凶,眼睛瞪的很大,可庭晔却一点都不觉得丑,甚至觉得她很可爱。
没救了。他用力闭上眼。
过去了这么久,这么多年,终于堵到了人,叶芃贞_geng本忍不住,憋了那么久的话一句句往外放:“你可本事的很A,要不是三年前有手下看见了你,我都不信你还活着!大江南北,我找了多少个地方,想了多少个你可能会起的化名,没想到你当时告诉我的竟然就是真名字,假死之后竟也用真名字活在京城,我倒是着了你的道! ”
说话太急,不小心呛了风,她用力咳嗽了起来。
庭晔忍了又忍,没忍住,小心替她拍背:“别太激动,生气伤身。”
叶芃贞咬了唇,还是没狠心把他拍开,任他拍着背,只头往后扭:“关你屁事!你不是希望我嫁给别人?还*心我做什么!”
“夫人认错人了。”
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打死不承认。
叶芃贞冷笑一声:“认错别人倒有可能,你,化成灰我都忘不了!我恨死你了庭晔,我恨死你了你知不知道!”
这男人就像一头蠢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不让她靠近,也不靠近她,心头千般委屈万般难受,她真的撑不住了,蹲下去,抱住自己嚎啕大哭。
“你混蛋!”
“为什么不要我**”
月光倾洒,似乎诉说着难以拖出口的温柔。
庭晔声音微缓:“夫人如果找不到那个人,想要恨,就恨我吧。 ”
他大手伸过去,将将要落到叶芃贞头顶,突然又停住了,缓缓收了回来。
“夜shen肃冷,薄衫终不耐寒,夫人保重。”
他走了,身形如灵猫,跃至墙头,转眼不见。
走得很干脆利落,正如来的安静突然。
直到这个时候,红绸才梦游一般小跑了过来,神情恍惚:“主子,他是**姑爷么?”
一通发Xie猛如虎,叶芃贞早不是当年那个脆弱的小姑娘,已然T节过来,拿帕子擦了擦微肿的眼睛:“连你都认出来了,看来不是我眼瞎。”
红绸:“那咱们追么?”
追个屁。
叶芃贞眯眼看着空无人影的巷道:“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着急。”
以往不知这狗男人底细,干什么都隔着层纱,看看不到底,
想想不清楚,现在总算捅到了对方老巢,他还能往哪里跑?
再让他给跑了,她这nv财神的脸还要不要?
你等着!老娘要不把你绑到_On the bed_,她就不姓叶!
月亮无声照耀大地,同样的皎皎辉光,看在不同的人眼里,情绪变也不同。
宫宴吃的并不爽快,酒也喝的一点都不尽兴,霍琰提议要不要小酌,顺便等派出去的人得来的最后消息,顾停想想时间还早,也没半点睡意,便欣然答应了,二人回的也不是姑藏王府,而是镇北王府。
酒是在燕春楼里尝过的梨花春,有些烈,却并不辣口,回味生香,顾停难得很喜欢,霍琰就备了一些放在府里,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二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话题主要围绕着今日宫宴收获。
顾停第一个思考的问题就是建平帝:“你说他知不知道太子想反的事?”
虽然派出去收集信息的人还没有回来,不能完全砸实太子,但经过这一系列的事,她_gan觉十之□□了。
霍琰给他续上酒:“天子是最高上位者,怎会敏_gan还不如你我?”
言下之意,必有察觉。
顾停就不明白了,头凑过来:“那发现尤贵妃给他D绿帽时,为什么还要护太子?”
月光下少年眼睫浓密,在眼底落下浅浅Yin影,可爱的紧,镇北王十分受用,body也往前倾了些,享受这份特别的亲昵:“不护,太子现在就反怎么办?”
顾停:**
也是哦。
如果突然意识到有危机要来,当然不是打草惊蛇促使危机更快,肯定要先安抚,再在背后想办法。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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