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很隆重,场面很盛大。但,不知是不是自己太疲倦了,他总觉得王和王后的表情不太对劲。
两人都是一副债主脸。
朴胜基觉得自己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
生不出孩子来,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旁的人遮掩还来不及,偏偏王还得大张旗鼓的办求嗣大典,那能高兴得起来吗?
所以对于自己面对两张晚娘脸,他表示同情。也默默的、真诚的祝福王与王后能够早生贵子,三年抱两,子又生子,子又
生孙,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读者们原谅他吧,老人家需要睡眠,熬不得夜,他只能借助胡思乱想来驱逐睡意了!
王已经进了坤成殿内殿好一会儿了,现在是不是开始那啥啥??????
不知道洪林那小子跑哪去了,爱人今晚琵琶别抱,躲哪儿伤心去了吧??????
唔,好困,真想学漫画里那样找根火柴把眼皮撑着??????不能睡着??????宫女内侍都陆陆续续出来了??????里面,嘿嘿??????
真的好困,今天上眼皮和下眼皮特别相亲相爱,老想粘在一起。唔,反正没人注意,闭闭眼养神,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黄内官出来了。打起精神来。
黄内官走上前来,吩咐守在内殿门外的宫人们都退下,只留下朴胜基,但也吩咐他退出内殿,守在门外。
朴胜基只得目送宫人们下班的身影。他真的很想回房睡觉啊!
黄内官吩咐完后,端着宫人们送上来的酒又进去了。
朴胜基继续和周公抗争。
过了一会儿,内殿又有人出来。朴胜基强作精神,一看,居然是应该正与王后同房的王!春宵苦短,软玉温香在怀,他怎么跑出来了?
而且王一袭深色吉服服帖的穿在身上,整齐细致,完全不像才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他孤身一人,向来随侍在侧的黄内官和洪林居然也没跟着。
顶头上司出现,睡意总算被朴胜基压下去了。他连忙上前行礼。但沉着脸的王并没有搭理他。他也不以为意。跟上王,不远不近的缀在王身后。虽然不觉得深宫内院会有什么危险,但职责所在,他得做好本分工作。而且,今晚,不,昨晚才冒出三个黑衣人,他还没来得及禀报呢。
还是尽快告诉王吧,胆子大到敢夜探王宫,说不准还会干出什么更麻烦的事儿呢!真出事了,可不是他这个区区健龙卫副总管能够扛得起的。
王对朴胜基自发的跟在他后面没什么表示,事实上,他显得有些精神恍惚。和他朝夕相处的朴胜基轻易的注意到他眼底的沉郁。
一路迟疑,他拿不准王是否有心情听他的奏报。
终于,两人走到坤成宫的小花园,再往外走,就出了坤成宫的范围了。王停了下来。
朴胜基抓紧机会,上前将王宫内出现黑衣人的事禀告,再把自己发现的前因后果一并告诉王。
乍一听,王就皱起了眉头,随着朴胜基的诉说,眉头越皱越紧,等到朴胜基把自己的分析说完,他皱起的眉头都可以夹死蚊子了。神情也由一开始的沉郁转变为不悦再变为惊讶再变为愤怒。
“这三个人和上次行刺事件有什么关系?”王直截了当的问道,浸Yin政治多年的王瞬间就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暂时没有证据证。”朴胜基道。
王突然愤怒起来:“没有证据?又是没有证据。什么事都干不了,孤养你们何用?”
朴胜基愣了片刻,王突如其来的怒火虽然吓了他一跳,但他直觉这怒火不是冲着他来的。原主如何姑且不论,自从他成了朴胜基以后,可谓勤勤恳恳,尽忠职守,对自己的职司可是一点儿不敢怠慢,也因此日渐受王的倚重。这可以从王对他的态度日趋和蔼和日常不加避讳看出。此时他清楚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查案虽拖了些日子,但责任不在他,相信王也明白。
至于刚才的怒火,朴胜基猜测
应该是另外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毕竟,昨天比武的时候他就发现王的情绪不好,心情起伏不定。而以往,王都是走“喜怒不形于色”的风格。
虽然心里如此推测,但朴胜基还是躬身告罪。
果然,王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平静下来,转过身,问道:“不是在查武器的事吗?有没有头绪?”
“回殿下,早先已经查出,刺客所使用的武器,确是日本所产。臣已派人暗访武器走私商人,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距上次问到不过一天时间,他一晚上都在“忙碌”,侍卫所都没回,他哪有线索啊。
只好把前一阵子的调查报上。
幸好,尽管王露出了不满意的表情,也没再加责怪,只是询问什么时候才有结果。
朴胜基估迅速算了下:“三天之内。”
王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没有再接着问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过渡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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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夜谈
繁星闪烁,夜色迷人。可惜伫立于静谧的夜空下的两人都无心欣赏。
王问完公务后就一语不发,目无焦距的望着花园中的某处发呆,既不让朴胜基退下,也不说回宫歇息。
朴胜基呢?还在抵制睡意呢!
良久,王突然问道:“孤是不是很没用?”
咦?怎么了?
“自孤登位以来,内忧外患不断。倭寇屡次侵袭,蒙古肆意勒索。百姓困苦,食无所食,衣无所衣。有人对这个王位虎视眈眈。孤本以为再怎么样,还有一班忠心的臣子支持孤,没想到??????连这点凭恃也??????”
尽管王背对着朴胜基,他仍然可以猜出刺客王的表情应该是痛苦的、迷茫的。
眼前这位君王,或许就是高丽的末代君主了吧。每一个朝代都是如此,内忧、外患、强敌、权臣、谋逆、还有天灾人祸,当这些都统统涌现时,往往意味着王朝将走向终结。王也察觉这苗头了吧,尽管他极力忽视这些,但历史大势所趋,在今晚,他是不是意识到了呢?
“自太祖神圣王建国至今四百余年。我高丽经历了诸多风雨,爱卿,你说,高丽在孤的手中,会走向何方?”王转过身,面向朴胜基,直视他双眼,似在问他,却更像在问自己。
“孤潜心向佛,为什么佛祖不庇佑孤,不对高丽稍加庇佑呢?”
朴胜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王,迷茫,孤独!他忍不住开口,尽管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劝We_i些什么。
“殿下——”
话未出口,就被王打断了。
“孤曾经召普虚禅师问法,禅师说‘君王去邪用正则爲国不难矣’。”
王苦笑道:“去邪用正,孤当然知道,但是哪有那么容易。没有大错,邪去了,忠于孤的人就会寒心。如不去,又会祸乱国家。”
“爱卿,你说,为什么他们要这样辜负孤,孤的身边还有可以信赖的人吗?”
高丽王一向是自信的,充满威严的。朴胜基所见的一直是一位果断的英明君主。无论是面对权臣的嚣张气焰,又或者是元朝的屈辱压迫,他都是沉稳的,镇定自若的,即使是元朝Y_u册立庆源君为世子那次,他也没有这样不自信过。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让王产生这样的情绪?
“殿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说什么呢?对了,安We_i啊。
“殿下??????还是有一心效忠殿下的臣子啊??????”
王恍若未闻。
“臣,是忠诚于殿下的??????啊,还有黄内官??????”突然想起昨晚遇上的慎妃,他的话不那么
理直气壮。
“还有洪总管大人,他是绝对忠诚于殿下的!”
王始终布满冷意的眼底泛起一抹温暖,因为那个名字。
洪林啊!
明明很困倦了,终于回到侍卫所的朴胜基却怎么也睡不着。所有的睡意好像都消失了,反而心底出现几分莫名的感觉,似乎通常被称作愧疚的感觉。
他好久没有体会过了,他以为文兰去世后,在也不会有人让他产生愧疚了!
想起王听见洪林名字那一刻的表情,他们,是真的有感情吗?
真是意外啊,在王室中,在两个人男人之间,在地位如此不平等的君主与臣子之间,竟然,竟然真的有感情!
伸手把被子拉过头顶,纷纷乱乱的思绪充斥着他的脑袋,又好像脑袋里什么也没有,将自己埋在床榻被褥里,朴胜基的意识渐渐混沌??????
梦里,是文兰温柔的笑颜!
一大早,宫门未开,一位身着健龙卫常服的青年焦急的在门前踱步。天蒙蒙亮,宫门刚被推开一条缝隙,青年就迫不及待的挤了进去。
“什么?”朴胜基也不由得激动了。
真不容易啊,连着几个月,终于抓住把柄了。
“确定是赵大人了吗?赞成事赵日新大人?”他再一次确认。
严清——一大早进宫的青年——兴奋的点头:“走私武器的商人还有赵大人私购武器的账簿都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下。”
“很好,我们总算可以向殿下交差了。”
赞成事赵日新,虽然早就知道是他策划了东郊行刺事件,但现在有了证据可以名正言顺的惩治他,可是,殿下,也未必会高兴吧。
从还在大都时就跟随的臣子,一起共患难,互相扶持,如今却成了亲自策划弑君的逆臣。就算将赵日新处置了,被辜负的信任,被遗忘的感情,那些又怎么办呢?
而且,殿下自从上次办了求嗣法会之后就一直心情不好,这件事,希望不要让他更难受了。朴胜基默默的想。
朴胜基带着严清匆匆来到王日常起居的康安殿,得知王去探望生病的王后去了。后宫内殿,为了避嫌,按理外男是不能无旨擅入的,除了求嗣法会那种正式场合,他一般都不会涉足,但赵日新的事情很重要,未免夜长梦多,他也只好事急从权一回了。
朴胜基赶到坤成宫时,王还没有离开,他到内殿时,正好王在向太医询问王后的病情药方。他不便打扰,于是先候在一旁。
太医退下后,王才看见朴胜基。他知道朴胜基没有重要的事不会擅入内宫,肯定有什么重要并且很紧急的事情。
听了朴胜基低声汇报后,王一脸凝重。
在坤成殿说话不方便,于是他们又匆匆回到康安殿。
“啪”!精致的茶盅狠狠的摔在地上,御用工匠的手艺果然经得起考验,茶盅居然没碎。可惜,暂时没有人欣赏工匠的手艺
。
王的心情很不好。无论是从太医哪儿听到的意外,或者是朴胜基汇报的调查结果。
这两个人的背叛对他的打击都很大。
赵日新,其实他早就察觉了。
不,不知他,满朝大臣,应该都或多或少的察觉到了。这个从潜邸就跟随他的臣子,终于也背叛他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君臣相得变得越来越生疏。分歧也越来越多。甚至,到后来,他还公然支持庆源君取代他的地位。
哼,被罢黜的君王的下场??????
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殿下息怒!”朴胜基的声音响起,他才知道自己已经把心里的话喝骂出声了。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都是为了给朴胜基爱上王做铺垫,
爱卿就像醇酒,酝酿的时间越久,品尝起来就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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