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霖自知晓身世,便一直惦念M_亲,只是念及M_亲已然改嫁,便是与谢汀兰同游平京时,亦不好直眉楞眼shen加打探人家nei宅之事,故此竟全然不知,这时听见贺长峰提及,登时问道:「这话如何说?姐**谢姑娘家中竟无一个兄弟吗?」
他情急之下险些说出「姐姐」二字,匆忙间改口,除了谢苇,余下两人倒也不曾听出来。
贺长峰道:「此事说来话长。」夹一口菜吃了,慢慢道:「要说起漕帮谢家,那也算得是武林名门,谢姑娘的外祖谢天运谢老爷子,便是漕帮前任帮主,当年亦是响当当的一位人物,与家师颇有几分jiāo情。这位谢老爷子一生只得一位夫人,乃是未发迹前所娶的糟糠之Q,只生了一儿一nv,人丁便不大兴旺,待谢老爷子做了一帮之主,顾念夫Q情分,始终不曾纳妾,自然别无儿nv,只悉心教导两个孩子。待一双儿nv长大成人,一个嫁入盐商之家,一个便随谢天运执掌漕帮。
谢老爷子之nv名唤谢韵芝,便是谢汀兰谢姑娘之M_了。这位谢夫人嫁人之后不久便即守寡,只带着谢姑娘过活。谢老爷子之子谢云和天资出众,又肯折节下jiāo,本是极好的一个少帮主,不想天不假年,英年早逝。谢老爷子无法,只得将nv儿召回家中,又将徒弟招赘为婿,本拟生下个一儿半nv,好承继漕帮基业,不想这nv婿亦是个短命的,不过一年,便害病死了。谢夫人连嫁二夫,二人皆不长命,登时便有些流言蜚语出来,只道这位谢夫人乃是个克夫命,再无人敢娶,谢老爷子无法,只得令外孙nv改做谢姓,假充男孩教养。
要说这位谢夫人,虽身为nv子,却当真是位nv中豪杰,不止武艺出众,执掌帮务亦是井井有条,比之其父其弟,竟有过之而无不及,帮中众人皆是叹_fu,待谢老爷子百年之后,自然而然推了她做一帮之主。谢夫人做了帮主之后,谢姑娘跟在M_亲身边,自小耳濡目染,亦是出落得jīng明gān练,巾帼不让须眉,才方及笄,便被其M_指做少帮主,代M_执掌漕帮。八年前,正值谢姑娘十八岁芳辰,武林中不少世家名门上漕帮贺寿,说是贺寿,亦不免有代自家子弟相看求亲之意,一时间,苏州城中青年才俊数不胜数,当真是踏破了漕帮的门槛。」
说到此处,贺长峰一指汪展鹏,向谢苇道:「你这师侄那些日子正在苏州左近打听你踪迹,闻听江湖子弟齐聚苏州,想着或有知晓你下落的,便也去凑了个热闹,不想没寻着你,倒在漕帮见着了这位谢姑娘,一见倾心,其后足足在苏州住了多半年,便是为了日日能见人家一面。」
谢苇谢霖齐齐去看汪展鹏,只见他一张脸已烧得似块红布,也不忍打趣,只问道:「后来如何?」
贺长峰续道:「这位谢姑娘不止为人gān练,生得亦极是标致,想要求娶的又不止他一个,海沙帮的少帮主,崆峒派的大弟子,扬威镖局的少东家,不拘哪个,俱是一时之选,然不论何人,谢姑娘只是客客气气,以礼相待。待后来追求者众,不少人请了家中长辈上门正式提亲,谢夫人方才发话,道家中并无男丁,需这一个nv儿撑门立户,故此不发嫁,只招赘。此言一出,不少男方便知难而退,也有那不死心的,愿重金求聘,奈何谢夫人只是不松口。
你们想,那些名门子弟但有一二出众之处,必然为师门所倚重,哪家长辈肯让自家子侄入赘别家,如此一来,不过二三年,谢家便门庭冷落,无人再行上门求娶,便偶有一二提亲的,亦是资质平庸之辈,家中长辈不过借此攀附漕帮,谢夫人又哪里看得上眼。一来二去,这位谢姑娘摽梅之年已过,而嫁杏无期,婚事生生给耽搁了。」
谢霖不想姐姐尚有这等难处,不由既忧心又难过,一抬头,见汪展鹏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登时眉头一皱,问道:「汪公子既对谢姑娘有意,可曾上门提亲?谢姑娘可愿许身于你?」
汪展鹏委屈道:「哪里不曾提过,当年晓得谢夫人招赘之意,我便回谷请师父上门,想着以我神兵谷威名,或许能格外通融也未可知。太师父还特意手书一封,便是请谢夫人看在先辈jiāo情上,能许嫁爱nv,日后可令我长住苏州,并不耽误汀兰执掌帮务。汀兰于我也并非无情,见我上门提亲,极是愿意,怎奈谢夫人却是依旧不允,汀兰拗不过M_亲之命,无法可施,只得作罢。」
谢霖又问:「汪公子对谢姑娘是情之所钟,非她不娶?还是打算求娶不成,另寻别家闺秀呢?」
因事关至亲,他这一问中便带了咄咄bī人之意,贺长峰略觉奇怪,但见谢霖又似并无恶意,便静坐旁观。谢苇却晓得他已然动怒,一只手自桌下伸过去,一拽谢霖袖子,意yu劝阻,不想却招来谢霖狠狠一瞪,当即*回手去,不敢再拦。
汪展鹏心思全然已在谢汀兰身上,这数年间朝思暮想,情_gengshen种,偏又求之不得,心中正是油煎火烧般,如今能得一吐情思,纵是对着个初识之人,肺腑之言亦neng口而出,道:「旁个nv子再好,我也不稀罕,此生唯愿与谢姑娘共度,若姻缘终究不谐,情愿孤老神兵谷。」
谢霖再问:「汪公子家中长辈可能应允公子不娶无子?」
汪展鹏道:「我家中长辈已然过世,再无旁人,婚娶之事,我一人自可做主。」
谢霖自晓得自家身世后,因父亲一念之差,致使M_子分离,虽zhui上不说,然时日长了,心里却不免有几分埋怨,这时听了汪展鹏之言,竟与父亲当日顾虑一般无二,只是他自家犯傻也便罢了,偏生耽搁了姐姐花信之期,心中怒火猛地窜上来,再也按捺不住,一拍桌子,破口大骂道:「你这榆木脑袋的傻子,不开窍的呆瓜,既是不想再娶别个,左右这一辈子也是绝后无子,传承不得香火,既如此,还吝惜姓氏作甚,拼着不要这汪姓,换得个如花美眷,恩爱一世,岂不美哉?你是神兵谷高徒,师门名声在此,纵是入赘,人也只道你爱煞谢姑娘,谁个能瞧你不起,你怕来作甚?待日后夫Q恩爱,生下七八个儿子来,谢夫人百年之后,你与谢姑娘好生商量,择一子承你汪家香火,难道谢姑娘会不依你?枉你出身神兵谷,守着这一堆世外高人,竟不知何为不拘俗世率x而为?须知这世间礼法纵多如牛毛,又岂是为吾辈而设。」
谢霖这话说得再是直白脆慡不过,落入汪展鹏耳中,只听得瞠目结*,呆愣愣好半晌,方如醍醐灌顶,豁然开窍,「A」的一声跳起来,连声道:「不错,不错,正是如此,我却怎的没有想到。」
贺长峰与谢苇再不料谢霖几句话竟说得汪展鹏决意入赘,一时面面相觑,俱是目瞪口呆。
汪展鹏想通此事,只觉说不出的畅快难言,欢喜过后,同贺长峰道:「师父,徒儿心意已决,此番手中事务一了,便去苏州谢家提亲,到时还请师父登门替徒儿美言两句,好叫谢夫人千万答应。」
贺长峰晓得这徒儿为情所困非只一日,如今此念既定,那是说甚么也劝不回来了,然转念一想,虽说入赘一事终究不美,可谢汀兰品貌才gān俱是上上之选,徒儿若能得此nv为Q,亦不失为一桩良缘。他是武学大家,自来心Xiong阔达,如此一想,当即释然,拈须微笑道:「都说nv大不中留,如今看来,这男大亦是留不住的。也罢,早些打发你们几个成家去,也好叫为师清静清静。」
说着又笑睨谢霖一眼,「小老弟快人快语,慡利得很A。」
谢霖但凭一腔郁气,一番话不管不顾neng口而出,此时方觉出唐突之处,登时面上一窘,讪讪道:「小子无状,胡言乱语,得罪之处,还请贺兄海涵。」
贺长峰不以为忤,不过哈哈一笑。
谢苇见大师兄并未生气,便也放下心来,赶忙劝酒布菜。
汪展鹏姻缘有望,不由喜上眉梢,一反方才呆愣郁郁之态,自谢苇手中接过酒壶,挨个斟满,说笑逗趣,ca科打诨,忙了个不亦乐乎,虽桌上只得四人,这一顿饭却是吃得笑声迭起,热闹非凡。
当晚,贺长峰师徒在东厢中住下。谢苇惦念师门,同谢霖说一声,便去与师兄同宿,这一宿述及谷nei情形,得知师尊又新创了几门功夫,不免大为向往。贺长峰晓得这位小师弟悟x奇高,又醉心武学,便将所学尽数告知,一面说,一面比划起来,师兄弟谈谈说说到后半夜,方才安寝。
如是几日,师兄弟便将后院当个练武场,一个教,一个学。谢霖经谢苇T教,亦知晓了些武林规矩,虽则好奇,却也耐下x子不去偷看,只关在药_F_中捣鼓一应药材,间或入宫上值时打听同安侯动向,不多时,便自余鏊处得知同安侯定下二月初一离京的消息,回来与谢苇说了,贺长峰并汪展鹏一听,商议道:「雍钰堂来时坐船,他家封地又在淮yīn,回去多半仍是走水路,只是不知坐的是官船还是怎的,还需打探清楚。」
谢苇略一思量,道:「这倒好说,不拘官船私船,若是出京,必是自妫水码头启程,漕帮在京城本有分舵,专管着码头船运一事,万事逃不过他们耳目,必是知晓一二,眼下谢姑娘又在京中,倒也不必舍近求远,gān脆径直上门求上一求,便也晓得了。」
谢霖一听,正要揽下这差事,却听汪展鹏兴冲冲道:「这等小事,包在我身上就是。」
他自晓得心上人同在京城,当日便想上门一见,然当着师父师叔的面,却不好猴急太过,好容易耐着x子到第二日,按谢苇所说寻到钱家老店,不料竟扑了个空,也不知谢汀兰往哪处走亲访友去,等了一日也是不见,只得怏怏回来,还被谢霖好一通取笑,憋了这三五日,实是日思夜寐,不得一日消停,现下有了正经由头,正可光明正大上门去,如何不喜,当下起身道:「我这便去。」说罢便要出门。
看得几人只觉好笑。
谢霖欢喜此人率直,且又是谢苇师侄,知_geng知底,自是巴不得姐姐良缘得谐,一面笑,一面出主意,道:「当今太后寿诞便在正月十三,皇上下旨,十三十四十五三日普天同庆,这正月十五原便是上元节,今年又借着太后六十整寿,京中不定怎生热闹,届时花灯满街,流光溢彩,正是花前月下的好时候,汪贤侄莫要只顾着求人帮忙,办完了正事,不妨再定个月下之约,偕美人同游京城,赏花灯饮美酒,岂不快哉。」
若从谢汀兰处论起,谢霖该称汪展鹏一句兄台才是,只是眼下尚无人知晓这层关系,他也乐得占一占便宜,只口称贤侄。
他既是谢苇结义兄弟,汪展鹏便是嫌弃他年纪小,却也只得以晚辈相称,心下少不得腹诽几句,然此时听了这一番话,当真是说到了心坎上,喜不自胜,当下诚诚恳恳道:「正是如此,多谢世叔指点。」
喜滋滋的蹿了出门,回_F_中换过一身_yi衫,捯饬得光鲜齐整,出了门去。
待到晚上,汪展鹏回来,道:「汀兰说她自会叫人盯着,一有消息,即刻使人来告。」
众人见他一脸喜气,不免又是一番打趣。
转眼间便到正月十三,这一日京中自是热闹非常,先是宗亲勋贵入宫贺寿,再是朝臣命妇们觐见拜贺,随之太后赐宴,佳肴美酒流水般呈上,又有歌舞助兴,到了晚间,不止宫苑之中,便是京中各处,亦燃起烟火,好一派歌舞升平不夜天。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