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好歹怎么说,小姐与他也算是夫妻一场,他怎能如此无情无义?!
现在可好,小主人都十岁了,还窝在这个小地方。没有夫子,没有书本,跟着她这个只识几个大字的老婆子学了一点点。老婆子她真个后悔,年轻的时候,怎不多读些书,这样,小主人也不会落得没书可读没字可识的地步!小主人这么聪明,便被这样送掉了前程!?
怪来怪去,最可恨的人是那个姓风的小子!
何嬷嬷恨得咬牙。
拖着有些过长的袍子,风尘儿抬头望望抽高大的树。这棵树比他要老上好多岁,当他有记忆时,它就存在了,而且与现在一般的大,不知为什么,他常常会望着这棵树发呆。粗大的树gān,要三个大人合抱方能抱住,向四周伸展的枝gānqiáng劲而有力,树叶很茂密,四季长青,故尔,那浓密的树叶有些暗绿,有些嫩绿,有些huáng绿,有些翠绿,绿得多姿多彩。
望着望着,就这样望了许多年,在不久前的一个下午,他终于知道了自己为何一直望着它了!
树的根虽在这小院落里,但它的枝却是伸展到院外的不知处!
他轻轻摸着树gān。“你是因为寂寞吗?”
风chuī得树叶飒飒,似乎在回应他的话。
“唉,我也觉得有点寂寞呢!”
他偎在树gān上,就像孩子偎在母亲的怀里,安祥的脸上有着渴望。
不知何时,他方能走出这片天地。
一直没有和嬷嬷讲,他心怜嬷嬷为了他任劳任怨,跟着他吃了很多苦,如果没有他,嬷嬷可以过更好的生活,但因为她是母亲的嬷嬷,无可厚非的,她亦成了他的嬷嬷。
假如有一天,他能出去了,他一定会带着嬷嬷,让她安度晚年。
闭着的眼,睁了开来,他瞅着树。
嬷嬷常念着他身体瘦弱,其实他并没有嬷嬷说得那般无用!只是不知为什么,他的身体长得特别慢,明明已有十岁了,却像个七八岁的娃儿,身体并无病,但体力比一般人要差一些。就因为如此,嬷嬷才一直担心着他的身体。
他是男孩子,终究有男孩子的野性。常常瞒着嬷嬷,爬上爬下,也会捉捉蛐蛐,或是追逐从池塘里跳上来的青蛙。男孩子该有的童年,他并没有错过,这里的日子过得虽平静,但很惬意!只要不把自己玩得脏兮兮,眼睛有点花的嬷嬷是不会发现的。
这是他的小秘密,他很神秘的珍藏着。
想着嬷嬷这会儿一定在忙活,不会注意到他。他便露出男孩子一贯的调皮笑容。
将袍摆拉起,塞在腰间,脱了鞋子,挽高了袖子,比了比位置,便很熟练地爬上了大树。
没花多少时间,他便爬上了最低的枝gān,靠坐了一会儿,接着向上再爬了一层。离地有数米高了,他一点都不害怕地坐在枝gān上晃着两只脚丫子,晃着晃着,慢慢的停了。他的眼不知不觉中向围墙望去。
围墙很高,他坐的这个高度,却看不到围墙外的景物。以前都只爬到这个位置,从未再高一些,也未攀着树枝,向围墙外爬过。
今天不知为什么,他很想试试。
出于一种好奇心,他终于动身向围墙外爬去了。
树枝很粗大,不用担心会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接近围墙时,他的心莫名的加速跳动。
这是一种禁忌!
那个从未见过的爹爹曾下令,他这一辈子都不得出院落!而如今,他即将越出雷池了!
没有害怕,唯有兴奋。
他知道,这偏僻的院落,没有人会发现!
因为他是被遗忘的人呢!
头,探出了围墙。
他呆呆地望着外面的景致。
那就是……外面的世界吗?
重重叠叠的楼阁,郁郁葱葱如云般的绿树。纵横jiāo错的走廊楼道。还有假山假石上的大这小亭。
站得高,看得也远。
在他眼里,外面的世界看不到尽头,但已经震撼了他的心。
如今,他才知道,他所处的院落是多么的偏僻,偏僻得无声无息。
不知不觉中,两行泪自他的眼里悄悄地滚落。
“你是谁?”
突然,一道冷漠的声音自围墙底下响起。
风尘儿骤然惊醒,差点儿站不稳要掉下去了,他急忙抓住一旁的树枝,平衡住身子。
有点心虚的低头,看到了一名黑衣男子傲立于一假山之巅,冷漠地望着他。
他呆呆地望着男子,十年来,生活中只有他和嬷嬷二人,从未见过其他外人,在看到男子时,他未被男子过于俊美的脸所震慑,反而惊讶于男子点立在假山之巅,却能屹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