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的不敢的。”关彩衣连连摆手,“这次他回去一定听话。”
“听话?好,那你告诉他,下回要死可千万别在梁家死!他不嫌麻烦我还嫌晦气呢!”妇人冷眼把梁晓才从上打量到下,最后目光落在他脸上,“一脸狐媚相的下贱东西,如果下次再敢私自跑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娘俩!”
关彩衣闻言狠狠哆嗦了一下,没敢接话。
梁晓才眼见那婆娘满意地哼笑一声,趾高气昂地走了,不禁抬头看了看天色。
见鬼的,这是什么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什么恶臭的人!
关彩衣见儿子仰头,却当他要哭了,忙安慰说:“小才,你可千万别怪娘狠心。咱们现在要是不听她的,日后怕是更没有活路了。你爹不在了,现在梁家凡事都是她说的算。你娘我没本事,眼下又护不住你,你可……”
梁小才皱了皱眉:“行,我回去。”
不回去也不行。刚刚走的那个婆娘是已故梁老爷的正妻,梁熊氏熊金平。这女人毒辣得很,梁老爷活着的时候她就看不上关彩衣这个妾室,百般刁难。现在梁老爷死了,她更不能给关彩衣好颜色看。只可怜梁小才生来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不过梁小才也算毕业了,希望能去个安乐地方好好享享清福吧。至于他?
梁晓才突然觉得一阵脚冷,低头瞅瞅才发现脚上只趿拉着一双破布鞋呢。这鞋有点小,两边还都漏了dòng,应该不是他的。鞋子完全扛不住北方的二月风,跟没穿也差不多少了。梁晓才冷哼一声,转身向柴房走去。
来都来了,与其哭天抢地,不如奋力杀敌,哦不、应该是努力创造奇迹。没准打个通关还能回去?
关彩衣眼见着儿子眼一闭一醒,说话都跟换了个人似的,稍一迟疑才跟上去。她说:“小才,你往后,往后可不敢再想不开了啊。虽然……”关彩衣眼睛又开始泛红:“虽然娘知道你在霍家委屈,可是你在那好歹不用看夫人和大少爷的脸色。你只要能平平安安地活着,娘就知足了。”
梁晓才没吭声。他怕说多了再惹人怀疑。
原主性子温和,是个腼腆良善之人,可他却是极野的。套句以前朋友们常说的一句话:这小子上辈子怕不是匹野马,性子这么难驯,将来得找个好厉害的媳妇儿才能收心。
屁!他压根儿就不喜欢女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喜欢女人他也不喜欢现在的处境。虽然现在他是真跟一个男人结了婚,但是那男人他见都没见过,而且大家都说那人已经死了,死在了战场上。
说到这就不得不介绍一下梁家的大致情况。
已故的梁老爷有一正妻,正是方才走的熊金平。还有一妾,正是关彩衣。熊金平有一子一女,而关彩衣只有一子。
熊金平这个正妻生的孩子都蛮不讲理,倒是关彩衣的儿子虽然没什么学识,却很懂事。梁老爷在世的时候还挺喜欢梁小才这个妾生子。可惜他活着的时候就是个靠不住的,喜欢归喜欢,也没能切实地给这娘俩谋点福利。倒是没少让熊金平心生妒忌,霍霍关彩衣。
关彩衣也是个倒霉的,当初跟梁老爷好上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这人有妻室。她家乡受了灾,当年正在逃难呢,遇上了出门办事的梁老爷。梁老爷帮了她,她便跟着梁老爷了。梁老爷当时说的好好的,独身一人,谁知她肚子都大了,正妻突然闹上门来。却原来梁老爷家里不但有妻室,而且孩子都已经生了两个了。
在古代,一个妇人带着个没出生的孩子那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关彩衣又无家可归,没办法,只能继续跟着梁老爷过。
梁老爷虽谈不上多富裕,但当时刚搬到镇上做买卖,家里多两个人吃饭倒也不愁,愁的反倒是妻妾之间的关系。一开始熊金平没少闹,后来发现闹也没用,她就不闹了,变着法地给妾室穿小鞋。梁老爷活着的时候她把关彩衣跟梁小才当下人使唤,gān粗活累活。梁老爷死了,她就把梁小才嫁去了霍家。
霍家跟梁家颇有些渊源。霍家老爷在世的时候跟梁老爷是关系非常不错的朋友。那会儿他们还都住在乡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某天就约定了以后要结亲。就这样霍家的独子霍严东跟梁家的女儿梁绕音订了娃娃亲。
按说这本来也该是件美事情,可后来梁家富起来了,搬到了镇上,就不太把霍家看在眼里。至少熊金平是这样。她觉得霍严东配不上她女儿。梁老爷还在的时候她就没少说想重新给女儿说一门亲事。但是梁老爷说啥也不同意。于是结亲这事就一直拖到了梁老爷死也没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