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楚1·轩辕
作者:树下野狐
少年书生楚易进京赶考途中,为躲避雷bào雨,误入荒山破庙,无意中救了一只狐狸,捡到一袋珍宝。于是一夜之间,富贵bī人来,他平凡的命运彻底改变……
仙女妖jīng粉墨登场,牛鬼蛇神群魔乱舞,他稀里糊涂地成为万众瞩目的天子门生,又身不由己地卷入了诡谲莫测的仙魔之争……他究竟是要出将入相,做一个权倾朝野的公卿大臣,还是该斩妖除魔,当一个逍遥快活的风流神仙?
翻开这本书,跟随仙人楚易,一起进入瑰丽诡奇的仙魔世界,开始làng漫多姿的成仙之旅……
楔子
西唐元宝十八年十二月,huáng昏,紫雾峡。
空中黑云滚滚翻腾,天昏地暗。狂风怒吼,飞沙走石,远远望去,到处灰蒙蒙一片。
呼啸的风声里,隐隐传来吟诵声:“天山有雪常不开,千峰万岭雪崔嵬。北风夜卷赤亭口,一夜天山雪更厚……”声音断断续续,似有若无。
一道闪电陡然划过,将幽深的峡壑照得雪亮。
两侧峭壁如削,林海起伏。狭窄蜿蜒的山路上,长草纷摇,尘土弥漫,一个少年书生一手握着卷书,一手牵着匹瘦黑毛驴,一边吟诵一边漫行。
他脸容俊秀,剑眉星目,头巾飘飞,青布棉袍猎猎翻卷,神色从容洒落,怡然自得,丝毫未受这罕见的腊月雷风bào的影响。
“轰隆!”
雷声轰鸣,毛驴受惊。毛驴浑然没有主人的豪情雅兴,“啊吁”乱叫,犟着脖子死活不肯挪步。
“你这只怠懒犟驴真是气杀我了。等到了长安,中了进士,瞧我不把你做成肉脯。”
少年书生无奈,摇头笑叱着从驴臀上的行李架里抽出一条青布,撕成碎片,将毛驴耳朵堵塞得严严实实,拽着朝前走。
风势越来越大,前方漆黑,影影绰绰。闪电如银蛇乱舞,“轰”地一声,一棵松树突然被焦雷劈中,烈火熊熊。
轰雷并奏,声声震耳欲聋。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地落了下来,被狂风夹卷着抽打在脸上,隐隐生疼。
少年书生喃喃道:“荒山野岭,哪有避雨之处?人淋湿了也就罢了,若将书浇坏了,那可了不得。”
他用油牛皮将行李架遮挡严密,牵着驴加快脚步,一边左右旁顾,寻找躲避风雨的dòngxué。但两侧石崖坚壁,哪有dòng隙可寻?
“哗啦啦!”
没过片刻,大雨倾盆,如乱箭攒集,劈头盖脸地打落下来,山路顷刻间变得泥泞不堪。
少年书生如落汤jī似的顶着狂风bào雨,在崎岖的山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行了一阵。周身湿透,被冷风chuī刮,更是刻骨侵寒,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他正自微微发抖,突然看见前方不远处,红光隐隐,在黑暗中闪耀,正是灯光无疑。心中大喜,拉着驴大步赶去。
只见那灯火光怪陆离,变幻无端,忽而姹紫嫣红,忽而青绿碧翠,将夜空映照得流离绚彩,妖丽难言。
书生大奇,忽想:“咦,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有这么绮丽的灯火?难道是妖怪不成?”倒抽了一口凉气,不由停下脚步。
转念又想:“常言道‘不作亏心事,何惧鬼敲门’?我楚易向来光风霁月,坦坦dàngdàng,就算是遇到妖魔,又有什么可怕的?”微微一笑,拽紧毛驴继续前行。
风狂雨骤,雷电jiāo加。走得近了,那绚光霞彩反而渐渐地淡了下来,只剩下一轮浅浅的红晕,微弱地闪耀着。
借着闪电瞬间的qiáng光,少年书生楚易发觉红芒闪处,竟是一座寺庙,红墙黑瓦,在茂密松林的掩映下,略显破败。
他心中一宽:“这彩光想必是寺庙法烛的神光。”当下再不迟疑,冒雨急行。
到了庙门,只见木门半掩,红漆剥落,檐前两盏灯笼昏huáng摇曳,明暗不定,照着匾上的“普善寺”三个大字,颇为凄凉黯淡。
楚易抹去满脸雨水,整了整湿淋淋的衣冠,大声道:“在下闽地举子楚易,千里赴京赶考,途经宝地,恰逢风雨,望借宝刹一避。”
轰雷滚滚,悄无人应。
那庙门倒是“咯吱”一声,被狂风chuī开一条大缝。里面黑漆漆的,那红光突然之间倒像是完全熄灭了。
楚易又提高声音,反复报了几遍,依旧听不见半点声息。
他心下犯疑,但又不好贸然闯入。正自踌躇,毛驴突然“啊吁”一声欢鸣,一头撞开庙门,撒了欢似的跑了进去。
楚易待要拉住,已然不及,一时哭笑不得,脱口道:“你这不知进退的野秃驴……”
突然想起此语颇有冒犯和尚之嫌,急忙收口道:“各位高僧,在下无意冒犯。我说的乃是这乱闯山门的畜生,这……这就拉它回来……”揖了一礼,疾步追去。
寺庙里黑咕隆咚,只能隐隐约约地瞧见一些轮廓,好在“啊吁”、“啊吁”之声清晰入耳,此起彼伏。
他循着声音,借着微光一路追去,一边叫道:“犟驴儿,不要乱闯宝刹,扰乱高僧修行。”
那毛驴正自快活,又被布帛塞住耳朵,哪儿听得见他的声音。颠着屁股一路小跑,欢快地穿堂过殿,直往寺庙深处奔去。
楚易大感窘迫,不住地高声赔罪,但除了风啸雷吼,四周yīn森森地寂静无声,偌大寺中竟似一个僧人也没有。
接连穿过空空dàngdàng的殿堂、甬道,始终不见一个人影,他心中惊疑不定,隐隐中越来越觉得不安,几次想要抽身退出。
但他家境贫寒,父亲早亡,那匹毛驴是寡母半年前为了他进京赶考,辛苦筹借了几两银子才买来的坐骑,行李架中又有仅剩的盘缠和书卷,几乎是他全部的身家,哪能这般轻易丢弃。唯有摒除杂念,穷追不舍。
大雨滂沱,他湿淋淋地到了大雄宝殿前,只见那毛驴绕着香炉鼎奔了几圈,冲着他“啊吁”一通欢鸣,屁颠儿屁颠儿地冲上了台阶,直往殿里钻去。
“这该死的瘟驴!”楚易又气恼又好笑,带着忐忑不安,追上殿去。
大殿内烛光如豆,佛像森严肃穆。
方踏入门槛,一阵狂风chuī来,幡幔呼呼乱卷,烛芯咝咝轻响,灯光乱跳,突然熄灭。四周漆黑不见五指,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腥臭之气。
楚易环身四顾,心中怦怦直跳,低声叫道:“犟驴儿?犟驴儿?”
那毛驴也不知藏到了哪里,索性不吱声了。
楚易摸黑走了几步,脚下蓦地一绊,登时踉跄摔倒。他只道是那懒驴赖在地上,低声笑道:“犟驴儿?跟我玩捉迷藏呢?”伸手摸去,黏糊糊、冷冰冰的,也不知是什么。
忽然电光陡亮,轰雷jiāo响,大殿陡然一片蓝紫透亮。
他“啊”地一声,寒毛乍竖,几乎跳将起来。
满殿青石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和尚的尸体,个个张口瞪目,满脸惊怒悲愤之色,胸膛剖裂,死状惨酷,鲜血淌了一地,有些已经凝结为暗紫色的薄冰。
闪电一没而过,殿中又转黑暗。
yīn风呼啸,幡幔狂舞,殿中混沌森寒,周侧佛像似乎都在森然俯瞰,说不出的yīn森诡异。
饶是他素来胆大,此刻也不禁心底发毛,再被冷风一chuī,只觉脊梁骨也发起寒来,不自禁地牙关乱撞,微微颤抖。想要转身冲出殿外,双腿却酸软无力,连一步也迈不开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狂乱的心跳才渐渐平息下来,蓦地想道:“难道是qiáng盗劫掠寺庙,将这里的和尚杀了个jīng光?”
此处深山老林,盗匪众多,时有劫案发生,而寺庙通常又颇为殷富,这个推断不无可能。
他定了定神,又想:“楚易啊楚易,这些不过是枉死之人,你堂堂七尺男儿,有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