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掬乐现在很苦恼。
距离利曜扬事件已过三周,杜言陌身上伤口也近痊愈,那人终于完全淡出他的生命。
这段期间,安掬乐见过一回阿姨,当场心虚。毕竟那时他每见利曜扬一次,总要骂上好几句你他_M的。
他在公司的电脑萤幕前闷一早了,zhui边的痛苦呢喃没停过:「白色**怕脏;黑色**太老气;其他**不适He**」
只见他额眉间的皱褶就像neng了三天没理会、还被猫踩两脚的衬衫,冉撷羽从旁走来,十分无言,她一小时前参与过讨论,目前看来应是白忙一场。
冉撷羽:「不是讲了白色高雅黑色经典?够了没A!」
安掬乐转头瞪她。「你才够了没,人家真的很烦恼耶!」
人家体都出来了。冉撷羽受不了。「不过一双球鞋!球鞋而已!又不是在挑neiku颜色!」
安掬乐指正:「不是球鞋,是慢跑鞋!」
冉撷羽翻白眼。「随便!管他球鞋慢跑鞋,就算梁朝伟来穿也不会穿得时尚!你就黑色白色挑一个,真的选不出来,隔壁有行天宫,去掷筊!」
说是要送侄子,这厮挑一早上了,就算他们部门尚未到凛冬时节,也不是这么耗的。「记住,Winter ising!」
安掬乐:「**」
他们出版社大头特别迷恋一部外国奇幻小说,尤其里头每个家族的族语设定,索x将之列出来,给各部门挑一个作为标语,他们编辑部便是这句凛冬将至。附带一提,有个做社论跟时事的部门,则是「Hear me roar」──听我怒吼。
她这提议既实际又中肯,决定不了的事只好委托神明,安掬乐想想可行,非黑即白,也很单纯。
冉撷羽常拜,遂以过来人身分提点:「你就先问白色好不好?圣筊就表示OK,神明喜欢;笑筊呢,就神明也在犹豫,这时你再问他一次白色如何**」
「又笑筊呢?」
冉撷羽:「二选一啰!黑圣白笑之类,但倘若是怒,那就是叫你不要送、不适He,换别的。」他们决定不了当期封面人物或主题的时候,经常来这招。
「行。」
于是安掬乐趁午休去了,他带零食来供,照样前后拜完一遍,拿筊来掷。
他心头默念自己是谁家住哪儿几年几月几日生,望恩主公别认错。前两天他刚巧看见杜言陌那双旧的慢跑鞋开了一口子,不影响、不严重,但就**岌岌可危,牌倒是好牌,打勾那间,杜言陌穿得很珍惜,可惜成日磨着,估计快不行了。
安掬乐自跟杜言陌跑步就给自己买了一双萤光粉红的,杜言陌虽狠狠吓到,但见鞋款设计,那眸底dàng漾的欣羡之色并没掩住。
安掬乐当时就有点儿动了念头,偏送礼也得够理由,鞋要坏了,怕你不能跑,jiāo通(?)不便,外加扬哥的事造成你不少麻烦。瞧,一切都是那么地顺道、刚好**
安掬乐问好了问题,掷筊。
「喀锵」一声,安掬乐一看结果,直了眼:一开始就怒?不是吧!
他不信邪,再掷第二次**还是怒。
安掬乐:「**」
他拾筊,想起冉撷羽提醒连三怒就不能再问了,安掬乐惴惴没底,只好换个方式问:恩主公、关二爷、二哥哥,虽不知您是他哪位分身,但好歹咱们都在同区工作,行个方便,好不?
若是日本口味您吃不惯,下回我带中式大饼,您看您,长这么帅气威武,分明是攻,任那曹贼也定在您身下嗯嗯AA,làng如cháo水。不喜欢黑色没关系,白色也不错,就这样吧,您看可好?
一掷,笑筊。
看来心情好了,但这黑白依旧没挑出来,安掬乐坦承自己想送这份礼,掷筊仅是多道保障,就算他不太信邪,可若拿三怒,估计也会怒,索x见好就收。「那就白了A,反正**反正**您没讲不好。」
安掬乐还筊,收了供品回到办公室,这会倒gān脆俐落,雷厉风行订了双白鞋。
款是限量款,差不多绝版,人家厂商一听他公司名头,想办法硬乔出一双,并问他们能否挪几个版位?一般时尚杂志对运动品牌,除非钜资来谈,通常是不屑一顾的,冉撷羽听了倒觉不是不可行,刚好奥运年,搭个顺风车,来个品味运动时尚的主题,最后使安掬乐那双鞋拿的几乎是个相送的优惠价格。
冉撷羽很满意──她苦恼的版面问题解决了;安掬乐也很慡──他觉得鞋子很Bang,设计健全,价格超值。目前看来皆大欢喜,他想恩主公也有不灵时候,如同人有起落,很正常。
收到鞋子当天,安掬乐跟杜言陌照旧约在河滨公园,少年脚上鞋子没换,但多了补qiáng痕迹,明显回光反照,安掬乐见了,心想刚好,太刚好。
他笑眯眯,招少年到僻静处坐下。
人送礼多少带了自我炫耀的成分,尤其是送大礼,更想看对方表情、反应──礼轻情意重,也得看是怎般情况,_gan情不像重量不像任何单位可用仪器测量,多数人只能藉由价格高低、取得难易度来衡量自己在另个人心底的位置。
送大礼相当于表达「我是这样的喜欢你」,所以想看到回应,这是人类本x。
杜言陌刚跑来,身上热度未消,天候转暖,挨着其实有点儿热,安掬乐却挺爱黏他,顺带揉弄他坚实Xiong肌。杜言陌从一开始在外头被「*扰」的不自在,如今倒已豁达,任由他上下其手。
反正到了_F_里,这人全身上下哪一处,没被自己执拗地翻弄?
这人看似放làng,经验丰富,但body**并没有被好好爱过,杜言陌不会形容,可当他探到连安掬乐自身都不知的妙处时,对方那种不可置信的惊讶、慌张**然后,开始逃。
杜言陌不允,总要把那处再三开发了,开发到这人瘫软成泥,最终沉醉地拚命讨抱,鼓chuī他gān得更shen、更烈。
他有时会想到家里那个妹妹**一脸的讨爱、要抱,他不想碰她,尽管表面上能做个滴水不漏的好哥哥,可他心知自己不爱。几回不得不抱,他全身冷硬,极想抽手令她摔落在地,疼痛哭泣**父M_亲会安慰,不差我一个,不是吗?
得了那么多的爱还不够,偏偏来缠,就像一个富人讨要穷人仅剩的一枚银币,他给出去,只能饿死。
所以,他不给。
坚决不给。
曾经这样的空虚空乏被另一个人填补,可惜没补好,生成一个更巨大的空dòng──想要的和得到的不同,他很痛苦,直到遇见了这一个——成熟理智、宽和包容,某部分却和自己一般空dàng。在彻底拥抱对方的同时,自己好像也被安慰到了。
杜言陌一开始想要的仅是这样,可到如今,竟多了另一种也想回报、疼爱他的想法。
这是怎样的_gan情?他不会形容,唯独不想变得和利曜扬一样,遭受唾弃、遗弃。
他一定承受不住。
杜言陌Xiong口热烫,也不知是不是搓出来的**他一把揽过安掬乐的肩膀,低首吻他,那人zhui里有着淡淡苦味,烟草的气息令他几乎上瘾。
「下次,我也去抽烟。」他见过利曜扬抽烟样子,或者那样才像男人。
安掬乐一听,忙道坏了。「不行!」
杜言陌眨眨眼。「为什么?」
「为什么**你明明未成年!」这理由一讲出来,安掬乐自己都觉弱爆,是哪里的哪个不要脸的大人,一直跟这位未成年滚chuáng单A?
杜言陌似乎也想到了,他唇边牵起一抹笑──略似嘲讽,或单纯觉得好笑,那弧度**neng离了少年范畴,显现出一gu属于男人的x_gan。安掬乐心跳一怦,脸部燥热,但这时并非发chūn时机。「**我讨厌烟味。」
「嗯?」杜言陌挑眉。
安掬乐:「我抽**只是因为看别人抽,有时zhui巴无聊,才抽一_geng。总之我不喜欢,我戒了,不抽了,你也不许抽!」
「**」
安掬乐炸毛。「听到没?不许抽!」
少年应了。
安掬乐松口气,他知少年品行,答应了就不会做。
戒烟这种事,他三两下就决定,当初他会抽烟纯粹只因人生太苦,现在已没了理由,况且与其让杜言陌跟着黑下去,不如自己这儿纯一点**兴许是抱着这般念头,这段时日里,安掬乐完全没找别人。
一开始是没兴致没体力,再后来是彻底吃饱,现在**他想给少年好的,就像这一双崭新洁白的鞋,迟早会旧会脏会坏,但能跑多久是多久。
当年他挨的每一分苦,即便只一点点,他也不愿少年领受。
想着,他把纸袋里的鞋盒拿出来。
杜言陌一见,眸目睁大。
鞋盒上印了名牌的运动标志,安掬乐打开,里头一双白鞋,线条流畅,在灯照之下,网状纤维仿若丝绸,熠熠发光。
他在同学带的运动杂志上看过这双,据说是限定款,有钱也未必能买到,安掬乐却像变法术,一下子把实物搁到他面前。「穿穿看?尺寸应该是对的。」这点安掬乐颇自信。
「**」杜言陌看着这双鞋,再看看安掬乐笑意盈盈的脸,迟疑问:「给我的?」
他问了句废话,安掬乐噗嗤一笑。「不然咧?你脚下那双也快磨坏了吧?」
杜言陌不知该说什么了,这鞋他确实穿了很久,是他父亲生前与他同买,款式和他小时所穿那双相同。父亲没穿得上太久,便患病逝世,M_亲差点将之扔弃,杜言陌护不住旁的,仅护住了这双鞋,在成长到足以穿上那天,他才觉自己真正长大。
于是即便要破了,也一直补着,像守护一份牢固回忆,没想到给安掬乐看出端倪。
对方捧着鞋,冲自己笑,施予得那般轻松,理所当然**
杜言陌很难形容此刻自己心情,他心抽紧,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启唇:「谢谢你。」
安掬乐:「那来试**」
杜言陌摇头。「我不能收。」
安掬乐:「?」
杜言陌:「请你拿去退。」
◎ ◎ ◎
jú花黑:「我跟你*跟你*跟你*喔~」
Joke男:「?」
jú花黑:「我有一个朋友,嗯~就叫他C吧,他跟一个年纪比他小很多的D**煎了,煎了之后D觉得味道不错,流连忘返,要C跟他常常煎,C说好A,两人就很开心的一起炖A煮的**」
Joke男:「**这是什么料理漫画的剧情吗?」
jú花黑:「嘿A,两人一起追求技艺的境界**」某方面来讲,也没错。「可是,那D太不会看人脸色了,C送他礼物,居然叫人家拿去退!」
想到前会那一件事,安掬乐仍忿忿不平,偏偏他跟少年勾搭成jian的事保密功夫做太好,想哭诉都没地方,只得上线找好友,一块同仇敌慨。「完全不给人面子**」
他耳朵到现在仍是臊的,以为自己脸皮厚到一定境界了,没想到听见少年拒绝言语的当下,血ye从脚跟直冲大脑,连忙站起,厉声质问:「为什么?!」
少年沉默了一会,表情复杂。「我不喜欢。」
若是这理由,那好办。安掬乐松口气:「行,我明天直接带商品目录给你挑?」
「不!」杜言陌难得大起了声,他同样起身,逆光之下,他颀高身型十分压迫。他表情很**不开心,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好似遭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伤害跟污rǔ,可他努力不表现出来。
「**杜言陌?」安掬乐觉察到不对,伸手想探触,却被狠狠避开。
杜言陌表情láng狈,顺随本能一再重复:「我不想要、我不想收。」
安掬乐瞪大了眼。
杜言陌沉声,甩出一句:「你这样**我很困扰。」
**
安掬乐怎反应了?他记得自己听了那话,整个脑都白了,当场**当场**见笑转生气,把鞋盒往地上一砸,指着不远处的垃圾桶道:「不要就不要!老子给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去的,不喜欢,自个儿拿去扔!」
说完,安掬乐掉头就走。
杜言陌提着袋子追上来,两人在那儿拆招,你来我挡的,好似古代侠客,一旁路过的阿公阿嬷,看见这幕不禁驻足:「那啥,打太极A?」
杜言陌不敢动真格,安掬乐倒是来真的,这不上不下,安掬乐更恼了,索x大喊:「你再来!再来我喊非礼!」
**大人的卑鄙无耻是无下限的,尤其这个人是安掬乐,杜言陌今日彻底体悟到这点。
安掬乐一路气呼呼,耳_geng子热麻麻的,他在心底编撰了万言书要跟好友弹劾上奏,然而真到了Skype跟前,倒一句像样的话都吐不出来了。
他发现自己没法很完美地妆点自己的立场,残破得像是老年人脸上的斑,用再好的遮瑕膏,都能看得出痕迹。
对方没有义务一定得开心收他礼,冲他说谢谢。
送礼的本质该是收礼的人欢喜开心,而非送礼人的自我满足,杜言陌说对了。他就是想送,想令少年穿上自己买的鞋,想疼想宠,像对待一只宠物狗儿,买了漂亮项圈,问都不问便扣上,被反咬一口怪得了谁?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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