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娇没想到他竟然猜到了,却也不怕,她这父亲最不喜名声受损,更何况,后来流言传开时父亲就察觉到了,已经被母亲糊弄过去。他即使跟父亲告状,父亲也只会当他不想出嫁故意污蔑她,拉她下水,到时候父亲只会更讨厌他。
谢玉娇想着不如就让父亲更讨厌他。
谢相爷在前院招呼来客,这个嫡长子是不受宠的,他也不在意。能嫁给九皇子,如果能冲喜成功,他就是皇亲国戚;若是冲喜失败,也能让太子欠他一个人情,对他日后新帝登基仕途有利。
所以听说谢明泽要求见他,谢相爷想到他前些时日的闹腾,脸色不好看,却也不想今个儿大喜之日将事情闹大,还是去了。
谢明泽等了一炷香,在离吉时半个时辰前见到了这位只存在原身记忆里的谢相爷。
等谢相爷走近了,本来绵软无力的谢明泽突然坐直了身体,一把匕首横在自己的脖颈上,刀刃森寒,衬着血红的嫁衣、雪白的颈项,竟是有种异样的美感。
谢明泽这动作让谢相爷黑了脸:“你什么意思?到这个地步还要闹?”
谢明泽嘲弄看他一眼:“闹?你确定是闹?”他手腕往下一压,顿时有血痕浮现,让谢相爷眉头深皱。
却听到这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长子面无表情看着他:“父亲啊,你说要是大婚之日相爷之子被bī给皇家冲喜,血溅喜堂,你说会不会很晦气?皇上会不会迁怒父亲你啊,太子会不会觉得父亲你心不诚,说好了同意冲喜却又反悔?想想就觉得我这一条命换来整个谢家jī犬不宁,我在地下都能笑活了呢。”
谢相爷脸色彻底黑沉:“你想如何?”
谢明泽:“我要当年我生母的嫁妆,既然父亲把我当女儿般嫁人,那这些嫁妆就该给我陪嫁。我可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得,当时也有单子。嫁妆有的一样算一样,被孙氏私下吞拿的,按照如今的市价换成银两补上。否则,有一个算一个,我就是死了,也拖你们谢家下地狱。”
谢明泽说这些的时候,眼神黑漆漆的,眼底没有半点笑意。明明一身明媚的喜服,此刻yīn沉沉看过来,像是浑身浸满了鲜血的恶鬼,咬上一口,鲜血淋漓,竟是让浸润朝堂这么多年的谢相爷也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谢相爷不管后院的事,想到早逝的亡妻,眉头皱得更紧,权衡一番之后:“时间来不及,你先嫁过去,随后我会让人将嫁妆送过去。”
谢明泽凉凉扬起嘴角:“你觉得我会信?还剩近一个时辰才到吉时,打开库房,全部抬过来也够了,至于这些年拿了多少东西你当孙氏不知?我只给你这么久,不行,那就抬着我的尸体去冲喜吧。”
谢相爷:“你!你张口闭口孙氏,他是你的继母!”
谢明泽:“一个好的继母会将继子嫁出去吗?她敢让自己的儿子去冲喜吗?这话你自己说出来都不躁得慌?”
真相如何,他不信站在朝堂这个位置上的谢相爷会不懂,无非是权衡利弊,最后舍弃原身这个弃子罢了。
谢相爷气得脸都绿了,可望着这个与平时乖巧听话完全不同的长子,他还真不敢赌。
婚是太子殿下亲自求来的,圣旨是皇上亲自下的,到了这个节骨眼,如果抬出一具尸体,太子与九皇子是亲兄弟,兄弟感情深厚,得罪太子,对他不利。
最后,谢相爷咬着牙,甩袖走了。
谢明泽望着重新关上的房门,听着谢相爷嘱咐心腹不许任何人再进来,也不许他出门,心情颇为不错。
他放下匕首,手腕一翻,刀锋森寒的内侧赫然涂抹着一层胭脂,他拿起帕子,慢条斯理擦拭着脖子上的血痕,不久后脖颈恢复细腻的白皙,上面一点痕迹都没有。
第2章嫁妆
不久后,得到消息的谢玉娇赶来,只可惜守门的是谢相爷的人,她压根进不来。
一个时辰后,谢相爷前妻留下的嫡长子出嫁,嫁给九皇子为正妻。两人八字天造地设一对,实乃天赐良缘,当今圣上亲自赐婚,百年好合。
随着出嫁的队伍,浩浩汤汤的十里红妆,让人咂舌,忍不住感慨谢相爷果然看重长子,只可惜天命难违,注定要不久之后成为寡夫。
喜堂上。
谢明泽望着对面一身喜服的太子褚钧,面无表情。
太子这个长兄对胞弟还真是尽心,得知八字相符的人冲喜能让胞弟早日病愈,算出八字相符的只有谢明泽一人,不仅亲自去谢相府求亲,还亲自去褚寅帝面前求了赐婚圣旨。
甚至在胞弟昏迷不醒时,亲自从东宫出来,要代替九皇子迎亲不说,还要代为拜天地。
谢明泽觉得这会儿要是原身还在这,估计能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