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不疑有他,给他留了饭,开开心心上班去。
躺了几天,他终于起身下chuáng,推开卧室门,推开家门。外头阳光格外灿烂,直直扑到面上,他的眼睛闭了闭,鼻尖却满是花香。他适应了光线,缓缓睁眼,果然是院子里的月季花全部开了。
他们家没钱,住的是个小平房,地势也不好,因此每逢下雨院子里的积水都会特别多。房子又小又破,却难得有这么个极小的院子,院子里有用作晾衣服的竹竿,还有个水池,另外一点地方全被妈妈圈起来种月季花了。月季很便宜,又好养活。
天晴后,院子里的积水gān了。安歌踱步到小小花圃前,看开得热热闹闹的红huáng月季花。
这可是个好兆头,除了妈妈,他重生后看到的第一样活物是这样热闹的花朵。
植物也是活的呀。
他蹲下来,仔细看花朵,心里是多年来难得的平静。妈妈总是这样的,哪怕生活那样艰难,也要过得美美的。他脸上不由又带出笑,他和妈妈这辈子都要过得美美的。
上辈子妈妈过世后,他不懂,也缺钱,被邻居忽悠,早早把这儿卖给邻居。结果不过两三年,房子就拆迁。他们家虽然破,却是在城市的中心地带,只不过是中心地带的贫民窟。但就因这好位置,三十平米的地方,拆迁时政府赔了三套一百平的房子。当时他已是大明星,也已遇到缪柏言,不再有所谓这些房子。但这是他出生长大的家,他一直记得这件事。
如今,他就等着吧。
等有了新房子,妈妈想种多少花都有。安歌看着簇簇团团的花,想到自己有上辈子的经历,怎么也能把这辈子过好吧?再过不好,他安歌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他转身进屋洗漱,洗好后用毛巾擦了脸,他已准备走了,又走回来照镜子。
脸一点没变,他的脸,上辈子时用粉丝的话来说,是古堡中走出来的美少年。他现在心情好,想到这样的形容,不由又笑了。其实就是想说他又病弱又有点yīn郁么,他原本是很爱笑的,可是才十八岁就被缪柏言那种死有钱人捆回去当玩物,后来还怎么笑?jīng神还怎么好?自然就yīn郁了。
他是混血,眼睛是灰蓝色,皮肤极白,眼窝有些深,头发是深棕色。大病初愈,重生归来,还真有点像沉睡多年后再醒来的懵懂古堡少年,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眼中超越年龄的深沉。他的右脸颊还有个小酒窝,他伸手戳了戳,对着镜子不由再笑。
他其实蛮喜欢自己的脸,谁不喜欢漂亮的东西?他从前也特别看重这张脸,上辈子,助理还给他的脸买了保险。但这些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反正这辈子是决计不会再进那个圈子,脸什么无所谓了。
他也过够了以色侍人的日子。
他挂上毛巾,穿衣服出门。家里有些困难,他没什么衣服,也很懂事,从不要买新衣服。好在学校的校服每季有两套,他也很喜欢穿校服。学校的夏季校服,一套是短袖运动服,另一套是白衬衫、藏青色长裤。
他穿了白衬衫这套,chuī着微凉夏风,走在街头,轻松打量这座熟悉却又很陌生的城市。十多年没再见过这样的城市,他漫无目的地逛着,看身边行色匆匆的上班族,看街边小贩,再看远处高级写字楼,心中有些羡慕。
他这辈子想过平凡的生活,风光他早已尝够,金钱带来的也不全是好东西,这些他全都不想要。他只想要差不多的钱,和妈妈一起平安喜乐度过这一生。
这几天,他已打算好。房子,不过两三年就会有,届时他们住一套,租两套。可这两三年,他想让妈妈过得好一些。他们的钱还是太少,但他还在上学,没有太多时间去打工。上辈子他因早早退学,学历不高,在圈子里没少被人背地里说闲话。
偏偏这一点,是他无法更改的,可眼下,他回来了。他很喜欢上学,成绩其实也不错,只是当年实在没钱上学,只好退学。既然有了重新上学的机会,他肯定要好好学习,努力考大学,补足所有遗憾。
他得想法子赚钱,光打工是不成的,赚不来太多的钱,怎么改善妈妈的生活?要说上辈子,除了学会以色侍人,最熟练的便是演戏,除此之外,长期待在娱乐圈,他也学会了不少技能。例如服装设计,他生命的最后几年,除了工作,最喜欢给自己设计衣服。
虽说不是什么大手,但当时有几套设计图,很得一位著名设计师的夸赞。那位设计师轻易不夸人,他设计水平其实只是一般,恰好那几张合了那位设计师的胃口。设计师亲自邀请他去家里聊天,很巧,设计师的家还就住在附近的某独栋别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