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他太过愚蠢,沉醉在家族给他的荣耀不思上进,他以为他可以一辈子都醉生梦死。
可沉重而悲惨的现实告诉他,没有什么荣耀是能够永远持续的,也没有什么庇佑是永不衰败的。
用钱权jiāo易得来的,就不要指望在你没落的时候向你伸出温暖的双。
他自认为对待情人也算大方,要钱的给钱,要资源的给资源,要人脉的给人脉。
然而就是这些曾与他相好的人,在他式微的时候避他如瘟疫,甚至率先对他落井下石。
因此,在陈清歌愿意舍给他一丝温暖时,他饱经风霜的心就记住了这丝温暖,也记住了给予他温暖的人。
欧阳拂去陈清歌眼角的湿润,垂首轻吻着她带着馨香的发丝,温声道:“清歌,我是真心喜欢你。”
陈清歌眼浮现出几丝挣扎,她脸色发白的盯着陆珩离去的方向,唇边勾起的嘲讽渐深:“是吗?”
真心喜欢?
明知道她有青梅竹马的未婚夫,还对她qiáng取豪夺。
对她父母威bī利诱,对她家公司用尽段,只为了让她屈服。
故意引她未婚夫过来,让他亲眼目睹她水性杨花的和别的男人上chuáng。
这就是他所谓的真心喜欢吗?
如果是的,他的喜欢也太过沉重狠毒了,她承受不起。
上辈子的最后几年过得太过凄惨,让向来目无人的欧阳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好本事,陈清歌的表情没有刻意收敛,更是半点不落的被欧阳纳入了眼。
他眸色沉了沉,微笑道:“当然,时间会证明我爱你,我比谁都爱你。”
陈清歌没有接话,浑身脱力的靠在欧阳身上,任由他为所欲为。
她阖眸听着欧阳的话,脑海的思绪不住的翻转着。
时间能证明什么呢?
时间能证明世事无常,能证明生命的悲伤永远没有尽头。
可是,只要想到前段时间被排挤嘲笑的遭遇,想到他番五次的为她出头解围,她波澜不定的心又再次沉寂下来,唯余眉宇间一点意味不明的怅然。
顾南城推着陆珩,畅行无阻的走出了欧氏。
相较于室内空调带给人的凉慡惬意,室外的空气带着叫人烦闷的灼热,来往的行人多是汗流浃背,形色匆忙,为了生活不断地奔波着,努力着。
太阳高悬于顶,尽职尽责的挥洒着它光和热,为这片大地做出它最大的贡献。
街面上不停变化的车水马龙,不停的向人类诉说着这个时代的变化,每分每秒都有改变。
陆珩回首望着欧氏高耸入云的大厦,炽热的光芒让他的眼睛有些刺痛,他下意识的半眯着眼睛,深不见底的眼隐约有危险流转。
顾南城把车停好,准备叫陆珩上车回医院,却在不经意间对上了他若有所思的眼神。
他有些心惊,心里刚被压下的古怪感触又重新浮现,他总觉眼前的陆珩和以前有些不同了,至于不同点在哪里,他也说不清楚。
很快的,顾南城就为陆珩的不同找到了合适的理由,便是陆珩的未婚妻陈清歌。陈清歌和陆珩是很恩爱的未婚夫妻,即使陆珩家族破了产,还因为车祸而可能永远都站不起来,她也没想过要离开他。
陈清歌对陆珩的照顾,整个医院的人都有目共睹,她对陆珩的情谊,不可谓不重。
若是没有这两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这两人便是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会在无数人的祝贺声走进婚姻的殿堂,然后携共白首。
可当时在办公室的情形,只要不瞎不傻,都能一眼就看出具体情形来。
陆珩大概是被绿了!
顾南城在心底默默的为陆珩点了排蜡,他这段时间的人生遭遇,简直是直接从云端跌进了谷底,还祸不单行。
他略带了同情的目光不自觉落在陆珩的头顶上,他好似看到他乌黑的发丝忽然间就变成了亮眼的绿色,并且那绿色还在不断的蔓延,最终成长成了一轮浩瀚的呼伦贝尔大草原。
陆珩的心思虽然在欧氏上,但不代表他对周围的环境不在意,敏锐如他,自然是察觉到了顾南城的古怪,他歪头正对上他的视线,发现他的目光是落在他的头上的,仿佛他头上有什么让他惊讶的东西。
在现代社会混迹了两辈子的陆珩自然能猜到顾南城视线的含义,他唇边挑起几丝危险的弧度,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在想什么?”
神游天外的顾南城一时还没缓过神来,他下意识的要说出心里的想法,却正对上了陆珩似笑非笑的模样,他立刻回过神来,把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节哀’两个字咽了回去,说道:“我在想,陆先生大概是我最不遵医嘱的病人,若是在继续下去,谁也不能保证陆先生还能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