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过数日,花枝尽数枯萎,落得地上尽是枯枝败叶,山花上难免带些小虫,却毒得狠,咬了叶卿之几口,痒得他彻夜难眠。
夏日炎热,何凛自瓜农手中亲自挑了瓜来,用井水镇了,送到叶卿之手上,一口咬下,沁人心脾,尽消暑意。
可他不知叶卿之肠胃偏寒,被他骗着多吃了几口,就几乎住进了茅厕里,上吐下泻,恼得好几日不肯理他。
秋日他邀叶卿之登高赏花,爬了一天的山,累得叶卿之腰酸背痛,说什么也再不肯与他去第二次了。
这一年光景过去了大半,他做的尽是些奇怪事情,每每惹得叶卿之不痛快,眼见着已是秋末,算一算叶卿之也在寨中呆了一年多的光景,两人的关系不曾有半丝进展,反倒像是退步了一些。
何凛垂头丧气,满心愁怨苦恼,如此吊了几日,水龙帮又上门闹事,与他们争一处地界,这本是极为寻常的事情,水龙帮隔几日便要来闹一闹事,何凛并未上心,可这一次却与往常不一样了。不久那处分舵的舵主仓皇来报,说是水龙帮动了真格,几乎已要将他们一个分舵打散了。
一时间众人惊诧不已,不明白水龙帮如何就忽然开始发疯了,何凛召了各长老堂主商议此事,却在何人带领兄弟们前往分舵一事上起了争执。
何凛觉得此事棘手,自然要由他亲自去,可叶卿之却不同意,说是哪有大将亲上前线的说法。两人争了许久,都带上了些怒气,越发针锋相对起来。
何凛气急了,他这些天本就憋着一口烦闷之气,被叶卿之咬文嚼字两句话一刺激,口不择言骂道:“你这是妇人之仁!”
一句话出口,叶卿之登时便安静了下来,神色倒还算是平淡,可那脸色已被气得煞白,连说了几句好,说:“你去,我不拦你。”
何凛已有些后悔,他伸手去攥叶卿之的衣袖,正想着要如何道歉,叶卿之却一把将他的手甩开了,冷冰冰怒道:“滚!”
眼见着叶卿之甩手而去,何凛追悔莫及,这词对须眉男儿而言显是极大的侮rǔ,他心中也明白叶卿之大抵是担心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可绿林与官兵不一样,他们行事讲究义气,分舵出了这种大事他却在此处缩头缩尾,将来又如何为叶卿之聚拢人心?
何凛已下定了决心,叶卿之也是真的生气了,直至他动身前往分舵,叶卿之也没有再与他说过一句话。
何凛一路心神不宁,待到了地方,他按着叶卿之所言布置妥当,竟也真打了水龙帮一个落花流水,节节败退。
水龙帮退去,何凛在人群中一眼望见了那水龙帮的少当家,他知水龙帮这少当家算是半个读书人,往常从不参与这种事情,不过打一个分舵,如何连少当家都派出来了?本是穷寇莫追,何凛却是满心好奇,权衡再三,确定对方不是假退,便带人追了上去。
那人果然是水龙帮的少当家,他看到何凛追来,硬生生折返过头,冲着何凛直冲了过去。
何凛是吓了一跳,可那少当家领着一伙残兵败将,实在是没什么威胁,两人打了一个照面,却见少当家恶狠狠盯着他,怒不可遏,对着他破口大骂:“姓何的!你不让我们好好过,我也让你不得好死!”
第2章2.
何凛满心茫然。
他们与水龙帮向来只是小打小闹,何时不让他们好好过了?他想不明白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一句话还未曾问出口,那少当家恨不得扬刀冲在最前,这已是极为反常了,寨中众人又怎么可能让他真冲到何凛身边,混乱之中,几人将他制住了,狠狠按在地上,其余一gān人等也被抓了个gān净。
少当家目眦尽裂,拗着脖子,还恶狠狠地盯着何凛,那眼神令人生畏,何凛皱着眉,或许还想再问一问,这变故令他心下生疑,不明白自己是在何处得罪了水龙帮,为何水龙帮少当家竟仿佛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少当家大喊道:“狗贼!你杀我父亲!我定要你狗命来偿!”
何凛不由一怔,水龙帮帮主已死了?他全然不知此事,一时间分了心神思忖,正满心疑惑,那少当家忽而qiáng挣桎梏,也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寸余宽的短刀,匍匐挣扎两步,一片惊慌尖呼之中,狠狠朝上对着何凛的小腹扎了进去。
……
叶卿之连夜噩梦,忐忑难安,他总觉得此次水龙帮来袭并不简单,可他那义兄大约是个愣子,死活不肯听他一句劝告,也不知现今他们如何了。
算着时间,若一切顺利,赶去支援的人也该要回来了,叶卿之一早便让人去门外等候相迎,到了午后,迎接的人回来通报,却是一路跌跌撞撞跑进来的,在门槛上绊了一脚,láng狈不堪摔倒在地,哭嚎着大喊:二当家伤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