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yīn暗的牢狱,不见天日的墓xué。
带著沈重的铁链艰难的挪移,有无数布满伤痕的手从狭小的栅栏里艰难的挤出,链和铐在挣扎中或缓或疾的持续撞击,无声的渴求和徒劳的挣扎,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从牢狱中逃出,重获自由。
狭窄的过道中,越是前行就越是能感受到那世间已绝迹的寂静,像没有生命的洪荒,荒芜找不到连哀鸿遍野的鸣啼,惟有漫天细雨一声声拉长後的鬼哭,像狂风中撕扯不断的白色细线,在被人遗忘的角落独自翩跹。放弃了挣扎的等待反而更让人绝望,宁静而从容。疲惫和苍老。
长满苔痕的石阶,一级级向下旋转著蔓延,老狱卒提著明明灭灭,染著烛油残破的灯笼,照亮一片残缺了灯笼上墨字的光圈,像是不完整的光明,明明灭灭。他领著两个执刑的宫人,被黑暗掩去了面容,打开了一道又一道沈重而锈迹斑斑的大锁,推开了一扇又一扇的门,门吱呀吱呀的厉声尖叫,但终究在空旷的甬道中泯灭了痕迹。
路走到了尽头,是一间狭小的囚室,卸下了门上的锁,推开门,就可以清楚看到室内里面立起的那根巨大的木桩,一个囚犯,两手牢牢绑在木桩的分支上,双腿无力的下垂,脚尖保持在刚好接触地面的位置,全身的重量让他在半空中痛苦的挣扎。两个宫人像以前合作的千次万次那样,取出绳索,麻利将囚犯的双腿牢牢的绑在桩上。一个宫人从包袱中取出一把锋利的短刀,放在炭火上若无其事的烤。
另一个宫人好奇的审视著那个囚犯,他身上的衣服勉qiáng可以辨认出原来的顔色和料子,鲜血在衣服上肆意的凝结,结成了大块大块吓人的黑,衣服在鞭笞凌乱和残破,勉qiáng连接著,在空中摇摇欲坠。那犯人有一张出衆。的脸,眉如剑,发如墨,脸色苍白,因而更称得一头沾血的在颈项中纠结的发出奇的黑,他的眼睛微啓,长长的没有弧度的睫毛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yīn影。他很英俊,如果男人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话,他甚至可以算得上漂亮,像是不懂得掩饰自己的锋芒的剑,像是不愿意雕琢自己的玉,安静的承受自己任性的惩罚。
“老头,你倒也狠得下心!我等可没听过这人要接受其他的刑!”那宫人戏谑而倡狂的尖声说道。
“大人有所不知,这是牢里的规矩,不论进来前是什麽人,都得吃老三我的三十杀威棒,不然他们还真敢把我们当丫鬟使唤了。”老大恭敬的答道。
“无论进来前是什麽人?我可是听说他可是皇上的……”
这时持刀的宫人不耐烦的打断他,说话的便理亏的禁了声闭了口。那绑著的犯人缓缓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这突然热闹起来的囚室。
他突然笑了。
他问那持刀人:“到时辰了吗?”
宫人应道:“现在不过是巳时,要等到午时三刻……”
犯人蹙了眉,厌厌的说:“不必再等,劳驾公公现在就开始。”
宫人答道:“上边下来的规定,我等又怎能弄混了时辰。”
犯人笑道:“难不成公公认爲我这大逆不道之人,再等一个时辰便能等来一纸赦书?再等不过徒增烦恼,公公早早了了此事,也好落得个逍遥自在,有个空暇时景品几两小酒。”
宫人默然不语。
犯人低垂了眉眼,低声说:“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