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数日,花千绝也曾问过青年是否要回万象山走一遭,花记年想了很久,才轻声道:“还回去做什麽呢,那里一糙一木,一瓦一石,我都刻在心里,时时刻刻都能见著。我此刻最想做的,还是希望稍微弥补一下我做错的事情。”
花千绝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他知道花记年说的是什麽。驿站外那片银白色的芦苇地尽处,堆著两个小小的坟冢,因为是那个傻瓜执意用双手一把一把挖出来的墓xué,看上去总有几分不尽人意。更何况两位墓主人生前结怨太多,连墓碑上都不能留下姓名,显得惨淡无比,不过两个坟头却依偎得紧紧的,也算是勉qiáng补足了那份荒凉。
坟冢旁luǒ露的土地,也埋下了银叶jú的花种,想必将来这里会是一大片绚烂的银白色。花记年体力总是消耗得很快,经常会有些恍惚地停下来擦拭快要掉到眼里的汗水,花千绝每当这个时候,就不轻不重地拍一下青年的脑袋,却并不阻止他。等到花记年把一切事情都做完了,坟前也摆满了瓜果贡品和香烛之後,花千绝才把疲惫不堪的人搂入怀中。
花千绝原本打定主意要带他去寻遍美景,此刻看他执意自困於此,却也不置可否的陪著。花记年一直不敢He眼,贪婪的打量著男子英挺完美的五官,良久才说:“我想一个人给他们上香,你先回去等我好吗?”
花千绝扬眉一笑,扯著花记年束发的丝带,轻轻一吻,低笑道:“不许让我久等。”
花记年冷哼一声把发带从他手心里拽回来,两人笑骂中对视了一会,竟是都有些窒息的难受,花记年用力握紧双拳才遏制住自己扑进那人怀里痛哭的yu望,慢慢转过身子。
花记年等待了一会,发现男子真的去远了,才用火折子点燃了三柱高香,双膝跪在坟前拜了三拜,小心地cha进香炉之中。怔了良久才道:“吴叔叔,苏姐姐,记年这几天,想了很多事情。我这一生都是浑浑噩噩的,对自己chuī毛求疵,对旁人也总是求全责备。我总是想把恩和仇分得清清楚楚的,努力的报恩,拼命的报仇,却弄得四处结怨。凭自己的喜恶做事,努力了那麽久,才发现真实离我有那麽远,我这一路走下去,原来都是偏的。”
“只有在这个时候,安静的把所有的事情都想一遍,才发现大家都曾对记年那麽好。若真有huáng泉,记年一定好好的在huáng泉下给叔叔姐姐陪不是。”花记年说著,又朝坟冢磕了几个头,眼前的世界,渐渐的摇晃起来,想站起来,却又一晃再度跪倒在那里,花记年想起那个人zhui角温柔的笑,困难的ChuanXi了一会,良久才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来:“可现在不行A**”他想扶著什麽站直身子,可一直找不到,於是很láng狈地摔在地上,美丽的芦苇丛,一片片dàng起涟漪,犹如海làng。
努力的睁大双眼只能看到一片没有*翳的蔚蓝,可闭上眼睛後,有很多人温柔的影子。他看到模模糊糊的视线中,添香在夜色里提著一盏温暖的宫灯,站在檐下,含著笑,等他回来,他看到那群人为了图清静,又占了他的朝花阁,苏媚娘穿著大红的裙子半躺在他的chuáng上跟吴秋屏拼酒划拳,师父在旁边拿著他惯用的小算盘皱著眉头拨拨算算,地上被打破了的,是他收集的第四十一缸nv儿红,窗外的那群小姑娘还在拍著手掌唱歌,树叶被风chuī得沙沙作响,自己Xiong口还挂著那块翡翠,绿_yi的青年zhui角还是那抹算计的笑,直到他走近了,才和他各自伸出手掌,轻击了一下,方丈也在半山的山亭上独自对弈,一手持黑,一手拈白,下的是第五百八十一局和局,面容祥和,六七只麻雀在他脚边轻啼著。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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