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受到了张先生遇害之事的影响,这天晚上的演出秀儿一开始总是无法集中j力,好在她并非主角,台词和唱词都不多,也还糊弄得过去。
戏演到第三折时,她突然瞥见左相一家就坐在第一排的包桌上,这才悚然一惊,赶紧收摄心魂,全情投入演出中。所以,后半段倒也赢得了不少掌声。
散戏后,刚回到后台,黄花就喜滋滋地告诉他,刚才又收到了堂会的邀请,而且不是一个,是两个,都是点名要珠帘秀去唱的,一个明天白天,一个明天晚上,问她到底选哪个。
秀儿想了想,刚好明天晚上轮到她歇场,于是一咬牙说:“两个都接了吧。”
黄花当然巴不得了,堂会越多戏班赚得越多,可他还是问了一句:“你吃得消吗?这两场可都要你从头到尾唱下来呀。”
秀儿笑道:“多谢大师兄关心,若是怕吃苦,要舒_fu,不如索x就留在大都别出来了。又不是天天有人请两场,偶尔一次,就拼拼吧。”
其实,主要还是上次胡家的堂会让秀儿尝到了甜头,她发现,有些富有的乡绅,比大都的某些高官家还大方。也许是大都戏班多,请堂会也很普遍,大概给多少赏钱都约定俗成了,每家都差不多的。不像乡下,难得请到一次京城来的戏班,格外重视,赏钱也给得格外丰厚,生怕给少了大地方来的人看了笑话。像胡家这次,单是胡老太太独赏的,就抵得上大都唱好几家了——当然,左相府又另当别论。
“小财迷。你入行到现在,挣多少钱了。不提别的,光左相府那次。就给了你一袋银锞子,起码不少于这个数吧。”刚想到左相府。立刻就有人提到它,秀儿一转头,就见翠荷秀比着两_geng手指走了过来。
“翠荷姐,你就别取笑我了”,秀儿被她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呐呐地说:“我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虽然上次娘口口声声说,她以后会把钱管好,不让爹瞎花。但她自己那理财水平,本身就不敢恭维了。所以秀儿准备以后挣地钱只适当拿一些回家,其余的先自己存着。想到那遥远的美景,居仁坊地祖宅,林木葱茏的后园,青石铺成地小路,一蓬蓬芙蓉花树。雪白的海棠*爹娘在里面度过快乐的晚年,妹妹们从立着两个石狮子的大门里风光出嫁,真好!只是五妹和六妹只比她小两岁。恐怕赶不及了,七妹和八妹应该是没问题的。她有这个自信。
翠荷秀见她这样。转而叹道:“我多少也知道一点,你爹那么有名。你进戏班地时候早就有人把你的家底摸清了,那些天大家谈来谈去都是你家的事。”
秀儿苦笑,著名败家子的前世今生,过去豪奢与今日窘困的鲜明比对,现成的反面教材,从来都是市井之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幸好爹娘是那种我行我素的人,不大关心这些外界的评议,所以依然快乐地生活着。这一点秀儿倒是佩_fu他们,人,可以不按一般人地方式去活,但同时,你也要放开心怀,对一切负评甚至讥讽谩骂视若无睹。做不到这一点,就不要挑战世俗的基本通行规则,老老实实随大流做人。
在这一方面,秀儿觉得自己和爹娘其实是同一类人,或者说,有其父必有其nv吧。她自己,何尝不是一个只想按自己的想法而活,不管世人如何评议地另类之人?
翠荷秀站在一边给她出主意说:“既然你知道你爹娘是那种不知节制,花钱如流水的人,你就不要把挣地钱一下子全给他们。你平时只按月给他们生活费就行了,不然你挣多少,他们花多少,甚至你挣钱地速度还赶不上他们花钱的速度,那你接再多堂会都是白搭,累死了也救不了你那个家。”
秀儿点头道:“你说得对,不过我以前挣地钱,包括左相府给的赏钱,还有”,帖木儿给的钱,“全都给家里了,应该够他们用一阵子了。以后再挣的,我就自己存着,钱还是放在我这里保险些。”
“你家那胡花海花的爹娘,也只能如此。每月给个一定的数目,告诉他们,你只挣了这些,多的没有了。他们手里没多余的钱,自然知道节制。”翠荷秀还在面授机宜。
“知道了,多谢翠荷姐关
秀儿决定,下次回去,旁敲侧击地跟娘打探一下,看她是不是真像她上次说的那样,以后不再放任爹胡来,实行家庭财政计划开支。如果娘果然一改过去的作风,能开始做起家来,朱家以后的日子还是很有希望的。
这样想着,心里慢慢舒坦起来。毕竟,那个横死街头的张先生只是一个认识不久的人,连熟人都算不上。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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