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代表他愤怒的、研磨神经的剧疼,似乎已经和他的灵魂连在一起了,永远不会消失,笛兰的意识渐渐模糊,他想,他就要死了,如此的
痛苦,死于一个驱魔人和一个魔族之间错误的友谊,死于一次疯狂而愚蠢的事件**
可这时,疼痛消失了,他不确定有这种_gan觉是不是因为他已经死了,毕竟雷森可不是个仁慈的人。
「去告诉法瑞斯,让他自己来跟我说。」他听到雷森说,人类的声音遥远飘渺。
「然后**你就会走?」他挣扎着问。
那人似乎沉默了有一个小时之久,然后他说:「大概吧**我就会走**」
笛兰钻到泥土里,朝宫殿的方向爬去。
他要去通报这可以拯救魔界的消息,这意志支撑着他全部的行动。他现在只有蚯蚓一般大小,被迫退化回了爬虫的形态,记忆也只有几十
分钟,雷森的力量硬生生地把曾经的庞然大物研磨成了一只不比虫子强多少的幽魂。
那比笛兰曾经最悲惨的样子还要悲惨许多倍,是一种他无法想像的灾难。而现在,他甚至已经没有头脑去「想像」了。等他修炼回原来的
样子,不知还要几千年。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次愚蠢的人界探险和朋友吵架!
不过,他牢牢记住了那条讯息——让法瑞斯去见雷森,然后噩梦就可以结束。虽然他并不太确定,法瑞斯会去见雷森。
他强大无比的上司现在躲在祭司殿里,他从来没见他这么害怕过。
法瑞斯坐在祭司殿长长的椅子上,那曾经是拉莫尔的位置,它用子夜的黑曜石雕成,shen处彷佛闪耀着星光。拉莫尔大约曾盯着它冥想,但
现在他已经死了。
艾*娜说父亲也死了,差不多吧,至少对他们这些当儿nv的是这样。自打M_亲——又一个死了的——离开后,他便在一点一点的jin_ru沉眠
。
现在,他已经完全沉睡了过去,大概永远也不可能醒过来了。魔界的事务得有人接手,而他现在是力量最强的那个人**
可是他并没有觉得特别高兴,曾经那种得到权力的狂喜不知何时消失了,只有一堆的烦乱和焦躁。
所有的魔族都知道他们皇子心情很糟时是什么模样,所以没有任何活物敢靠近他方圆一公里以nei。
于是,整个祭司殿再次恢复了它空**时的样子,没有一点生息。
他长长的红色披风落在地上,垂下重重的台阶,和他金色的长发一起,如同鲜血和金属的河流。残忍而耀眼。
他的封印已经完全解开,通体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息,他手里拿着本硬皮书,那是拉莫尔的魔法典籍,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未来的魔王翘
着tui坐在椅子上打量它,那是战士满不在乎的姿态,那也是君王傲慢的姿态。拉莫尔总把这书当宝贝,但他已经杀了他,他再也不会回来找麻
烦,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看它了。
他冷冷笑起来,这确实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他老早就想宰了那个混蛋,不过直到现在他才有机会_gan到喜悦,在人界时,他压_geng儿没有
体会这种快_gan的能力。
他周身的血腥味更浓了,那发自他的披风、头发和皮肤,他整个人就像是血r组成的黑洞,拼装着各种不同存在的力量,变成一个庞大杂
交的怪物。
他曾想得到雷森,得到他古老而强大的力量,即使现在回忆起来那力量的香味,仍让他的血ye流速加快。
但是**但是也许让他离开更好,他没有把握杀得了他**那人的力量太强,他不想和他面对面战斗**
他一把把书摔到地上!
书页四下飞散,已经没有人再去珍惜它了,它的主人死了。这一切荒唐的事应该结束了!为什么那家伙非要追过来!
如果他真的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么他应该意识到,这件事应该要不声不响地结束掉,大家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当那段友谊、让他们
都会万分尴尬的搭档时间没有存在过,不好吗?
他为什么非要追过来,闹得魔界_chicken_犬不宁,也害得他自己濒临毁灭?为什么非要找到自己,面对面的让大家都_gan到难受!
以前的时候,大家**大家只是在假装未来不会发生,_geng本不去往shen处想罢了,可是现在——
一条钢珠笔芯粗细的小蛇从门外游了进来,看上去神志不清,是魔物里最可悲的一员。不过它仍固守着脑中不多的智商,游向那个穿着红
披风的危险人物,它有话要带给他。
法瑞斯冷冷地看了它一眼,它游上台阶,蜷在在自己的靴子下面。
他大红色的披风伏在地上,如同一只沉睡的猛兽,随时想要扑上去,把一切能吞食的东西吃乾抹净。法瑞斯看着那只蛇哆哆索索地游来,
一动没动。他习惯于俯视那些受到自己惊吓的生物,_gan受它们的恐惧。
他伸出手,半捏成拳,鲜红的力量在他的手心迅速汇聚,它们化为鲜血般的ye体滴落下来,落在那只蛇的身上,它痛苦地蜷*和抖动,好
像他滴下的是浓硫酸。
可是转眼间,它变得强壮起来,过了一会儿,笛兰倒在他脚下的台阶上,人形,但那身傻呼呼的铠甲消失了,苍白得像随时会散架。法瑞
斯想,他一定被雷森折腾得很惨,那人痛恨一切魔族,他的力量毁灭的不只是r体,还有魔族们的灵魂。
一清醒过来,笛兰惊慌地退到台阶后面——他几乎是滚下去的——只想离那大红色的披风越远越好。整个魔界,从没人敢去靠近法瑞斯这
样能吞噬一切的存在。他是孤独站在远处的王者。
「他让我带话过来。」他说,语气紧张。
「什么?」法瑞斯问,一只手支着睑,俯视着他。
「我说您不想见他。您是魔王的儿子,是我们的一员。让他回人界去,别让所有人都不好受。」笛兰说:「他说,让您自己去跟他说。」
法瑞斯看着他,又好像透过他看到那场惨烈的会面,他的目光让笛兰浑身不自在。
他战战兢兢地继续说道:「他要您亲自跟他说,然后他说,他可能会离开**我想他会离开的,殿下,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但如果您不
见他,他肯定不会走的。」
法瑞斯依然盯着他,坐着一动没动。
「我希望您考虑这个提议!」笛兰小心地说:「您知道吗**那些士兵都死了,我想他们是死了,消失了——我离开的时候,整个原野都
是铺天盖地的浓雾,银色的雾,浓得看不见一个影子,里面一片死寂——他们被雾吃了,法瑞斯!这不是什么普通袭击,这太恐怖了,我从没
见过这么大的力量,他一出手就是这么恐怖的力量!这简直像是**像是灭世之兆!你知道那里有多少军队吗?他们全都——」
「我知道。」法瑞斯说:「他会干这种事。」
「您得去见他,殿下!」苗兰说:「您只要去见他,告诉他**告诉他**一切是个错误,让他回去,告诉他你们不是朋友,从来都不是
——他会回去的——不然他会毁了一切,法瑞斯,他很愤怒,他气坏了**这、这里有您造成的一部分原因,您应该去解决这件事。」
他是故意接近他,笛兰想,他看到了这一切,如果说刚开始是因为害怕,但是接着,法瑞斯有很多次机会离开,可他却没有。
他和他一起工作,一起生活,让那个人类相信他是他的朋友,可以以命相托。可是现在这一切带来了大麻烦**它总有一天会带来大麻烦
的,他不明白为什么法瑞斯要埋下那个引线,但他有义务解决它!
法瑞斯盯着地面,笛兰几乎以为他要同意了。他当然应该同意的,他要阻止的,可不是一次小小的攻击,而是一次足以灭顶的灾难!
法瑞斯说:「我不去。」
「什么?」
「我不去。」法瑞斯说,「我不会见他的。」
「为什么!?」
「我不想见他。」法瑞斯说。
苗兰觉得法瑞斯说了句天下第一荒唐的话,以至于他完全不能理解。这种对话像发生在电视剧里,而不是现实中一个魔界的元帅说出的话
,这简直毫无道理。
法瑞斯走来走去,一副心烦意乱的样子。
「我自然有办法让他放弃,他会离开的,他并不真的想变回寂灭之剑**」他说,语气笃定,可是里面又藏着浓郁的惊慌失措的_gan觉,彷
佛火山下涌动的岩浆,随时会把冰冷严整的语气冲成碎片。
「变回寂灭之剑是他最害怕的事,他无法放弃人类身分的,他只是想要个回答,不甘心破骗罢了!如果真B到极点他会回去的,他不会*
*毁了自己,他会回去的**」
他重复着这些话,好像必须坚信这是事实。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笛兰说,法瑞斯猛地站起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动作杀气腾腾,看来是希望他自动闭zhui。
笛兰看着那巨大的红色披风,_gan到一阵心悸。上一次看到法瑞斯时,他的战士披风,并没有这么的庞大和妖异——那可不只是一件披风而
已,那是魔界战士能遮天蔽日的血红翅膀。他已经得到了和他父亲同样强大的力量。
他站起来,跟上他。
这是魔界力量最强的人,比所有人想像得都强,笛兰想,他一直盼望着他能真正回到魔界,领导他们,再也不要去想那些人界的奇怪事情
,所以他必须跟上他。
虽然现在**作为一个完全解开了封印的法瑞斯,他看上去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但他想,他至少有一大半灵魂还停留在人界。
而他在人间的搭档也追了过来——那可不是他王公贵族出去玩玩,惹上的可以随便打发的平民——那人带着足以灭世的强大力量。
他跟了几步,觉得不太对劲。
法瑞斯并不是朝战场上走,也没有去找艾*娜,他迳自走向后殿黑漆漆的方向。
那里很多年来都是一片黑暗,因为它早被奥里兰森封印了,那儿躺着索菲纳斯·多帝尔,魔界的皇后。她已经死了很久,可奥里兰森从没
有自这件事中恢复过来,而很久以后,这件事最终毁了他,他现在同样沉睡在寝陵里。
笛兰还记得奥里兰森下这个危险封印的时候,自己还很吃惊他把这么秽气和危险的东西放在魔界的中心地带。最后证明那人是对的,那种
悲伤和黑暗始终都是他生活的一部分,直到死,都再也没有离开过他。
「您去做什么!?」他问前面的法瑞斯。
「让雷森离开。」另一个人说。
「什么?」笛兰问,可是法瑞斯走进黑暗,然后便消失了。
笛兰连忙跟上,在心里乞求着他千万不要干自己正在想的事情。
黑暗浓稠得像人界的糖浆,粘连而浓郁,似乎伸手就能抓上一把来。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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