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森发现自己坐在一辆黑暗、狭窄的马车里,车厢不停摇晃着,外面风雨交加。
他听到狂暴的雨点不停地击打着厢壁,仿佛整个世界只是个在黑暗和狂暴的风雨中摇摆的叶片。
他嗅到水、泥土和车厢的味道,真实得不容置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该死的沙漏碎了,他想,所以**他出现在了这里?
他意识到自己的手里紧紧捏着什么东西**工作日志?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他看到手里那张纸,那是一个被蜡印封好的信封,上面印着盾牌和星星的家徽,他曾经在某本古书上看过这个家徽,
大概是在他家的族谱上,某个姓索维尔的旁系亲属——那该死的族谱像十几本圣经加起来那么厚。
蜡封仍很完好,但在看到的一瞬间,雷森就知道里面写了些什么,他似乎曾看过这封信**上面写着:「尊敬的阿莱丝侯爵夫人,我很荣
幸地向您推荐一位年轻人」。
阿莱丝侯爵夫人**这名字好熟,它似乎在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中出现过**
上面还写着:「我相信他就是您需要找的人,在您的管家身遭不幸之际」什么的。
这是一封推荐信,把他推荐到阿莱丝侯爵夫人的城堡去当管家。
他的父M_去世了,他们除了债务什么也没有给他留下。所以他只好退了学,找些什么养活自己**他的教授向阿莱丝推荐了他。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挟着巨大的雷声和电光,像是要把整个宇宙劈成碎片,或是预示着某场可怕情节的上演。雷森茫然地晃了晃脑袋
,他的脑海中涌出了大量的片段,关于「这位年轻人成绩优秀,品行良好」、「他非常需要一份工作,而我相信您能帮这个忙」**仿佛这些
事情真的发生在他身上似的。
我拿着一封该死的推荐信,他想,坐在马车——甚至不是汽车——里,去找一个管家的职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探头向外看了看,黑发瞬间便被雨水打*了,在前方呼啸着狂风暴雨的黑暗里,一栋庞大的建筑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的城堡如同黑
暗中的一只怪兽,*沉地从同样黑暗的地面升起,摇曳的灯光只衬得黑暗更加黑暗。
我肯定在哪里见过这个城堡,雷森想,*回马车,推荐信也有些*了,他把它折好,塞回口袋,仔细思索。
他知道这里是阿莱丝侯爵夫人的城堡,她的丈夫很早以前就死了,她shen居简出,但是有钱,也有地位,据说同样十分漂亮,是一个近乎完
美的nv人,虽然她已经超过五十岁了。据说有很多人想要靠近她的家族,却又不得其门而入,而他得到了这个机会。
他记得自己来到了一座地下图书馆,那里连接着通往某个奇异时间魔法的无数宫殿,那是藏在死亡之海下远古的宝藏**可是他的朋友不
小心打碎了一枚沙漏,银砂落了一地,强大的力量攫住他们,如同一只能摆弄宇宙的巨手**
他_gan到一阵烦躁,无意识地揪着黑色的短发,觉得似乎忘了某件很重要的事情。那东西从他脑中迅速流失,像碎裂的沙漏,怎么也无法挽
回一丝一毫。
然后便是一片空白。
他是亡者·雷森帕斯,他**他的父M_去世了,瘟疫什么的,那老混蛋留了一屁gu债,害他走投无路,还差点被送到监狱里去**不,他
不能叫自己的父亲老混蛋,他对他似乎还挺慈爱,天知道他怎么会欠那么多钱。
他的生活像个印在纸上的故事,虚假无味,让人提不起兴致。
一个星期前,阿莱丝的管家暴毙身亡,父亲的一位朋友写了封推荐信,让他得到了来这个乡下地方工作的机会。这让他避免了被投入大牢
的命运。
于是,他就这么开始了他愚蠢**不,他不能说这个救了他命的职业愚蠢,但**他就是在开始一个愚蠢的职业生涯!
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他已经来到了那栋黑暗的城堡,然后车子停了下来,他听到车夫朝看门人吆喝了几句,然后便听到铁门吱吱呀呀被
推开的声音,看上去很久没有上油了,他想,不知道侯爵夫人是不是想展示一下城堡的古老风范。但他只觉得这里有gu腐败和不安的味道。
马车继续前行,他*在黑暗的车厢,对做为管家的新生活毫无兴趣。
管家,这真是太荒唐了**或者是刚才梦中的「驱魔人」更荒唐?
但生活如何可由不得他,前方的庞然大物越来越接近,直到变成了一个古老华丽的居住地——他以后的居住地。
马车再一次放慢速度,终于完全停了下来,他到达了目的地。
雷森不情愿地拎起箱子,下了车,脚踩到了实在的地面,马车便转头离去了。他转过身,站在城堡冰冷的石阶上,这里一个人也没有,但
烛光都亮着,像血一样从黑暗中渗出来,门空洞地张着zhui,一副饥饿空虚的样子。
简直像鬼屋。
他试探着走Jin_qu,在昂贵的义大利地毯上留下一滩水渍,他看也没看一眼,会有仆人清理的。
不过这会儿,偌大的城堡里一个人也没有,不过已经过了午夜,没人是正常的。如果不是侯爵夫人要求他今晚一定要到城堡,他也不喜欢
三更半夜跑到别人家来。
「你和我想的一样。」一个声音说。
雷森吓了一跳,他猛地转过头,发现一个穿着暗红色长裙的nv人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好像城堡里的幽灵一样。
看到雷森惊讶的表情,幽灵笑了:「血统悠久,虽然家境没落,但仍颇为富有。父亲是大学教授,受到良好的教育,对钱财缺乏概念**
你和我想的一模一样。」她解释,看看雷森脚下一塌糊涂的地毯。
雷森头也没低一下,问道:「你是谁?」
「艾琳娜·阿莱丝。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管家了。」那nv人说。
雷森惊讶地挑了挑眉毛,虽然没人能说得准阿莱丝侯爵夫人的真实年龄,但她早就已经超过五十岁了。而眼前这个人现在看上去几乎是个
小姑娘,绝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您是侯爵夫人?」他确认。
对方笑了,那笑声像只夜鸟在咕咕叫,但是柔媚入骨。她并没有回答,只是打量着雷森,仿佛他的无礼、警惕、或不事生产她都可以宽容
,并且很乐意看到。
她是位不折不扣的美nv,长发如黑色的瀑布般散下,眼睛是神秘的浅紫色,别有feng情。如果说她有什么和真正年轻nv孩不同的,那就是她
的气质过于幽暗了,仿佛某种不知名的黑暗物质在她体nei涌动,只在面上透出些许。
这倒让她有了一种神秘与不详的魅力。
一个仆人无声无息地走过来,拎起雷森的箱子,后者惊讶地退了一步,这家伙仿佛同样是从空气中跳出来的,没有半点声响。
侯爵夫人朝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跟过来。「别站在门口了,今天冷得要命。」她说,声线柔和甜美得像雷森是她的小儿子,充满无条件
的关怀与宠爱。「A,忘了说,欢迎您来到敝舍,你肯定累坏了吧!早知道雨下得这么大,我不该勉强你今晚一定要到的,万一冻坏_gan冒就糟
了。」她看上去有些自责。
「您的需要,是我的荣幸。」雷森说。
「你比索维尔先生信上说得英俊多了。」阿莱丝说,温柔地看了他一眼。
「您比传说中漂亮了很多倍。」雷森彬彬有礼地回答。
「我知道传说说我是什么,一个老妖婆,总也不见老,肯定是和恶魔做了交易。」阿莱丝笑起来:「你来时他们肯定都跟你说了,离阿莱
丝家远一点什么的,我一点也不介意,老实说,贵族圈子喜欢传闲话,因为大家太无聊了,他们并没有恶意。」
「我并没有听到那样的传言,人们都说您漂亮极了。」雷森说。
「那我还真有点惊讶。」阿莱丝说:「看来我太习惯当『老妖婆』了,毕竟我总是和他们不一样,他们不喜欢我是正常的,我无论是想法
还是生活习惯,都和人家不一样。你到了这里来,我也希望你会迁就我的习惯,雷森帕斯先生。」
「叫我雷森就可以了。」雷森说:「我的工作是为您_fu务,如果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就是了。」
「这里的生活很简单,没有巴黎那些无聊的社交和应酬。」阿莱丝说:「我们要做的,就是享受这城堡的一切。不过我的城堡喜欢夜晚,
而非白天,我希望你能为此更改一下作息时间。」
「我非常乐意,夫人。」雷森说。
对方朝他露出一个热情的笑脸:「那么,我带你参观一下你的新家吧。」
虽然没有入冬,但城堡里的壁炉已经早早升起火来了,_F_间里显得暖洋洋的,几乎让雷森有些犯困,他在路上跑了一天,因为疲倦浑身都
有些发冷。但他还是跟上阿莱丝的脚步,他必须得适应新的生活习惯了。
侯爵夫人一边走一边说道:「弗朗斯死得很突然,他为我工作了三年,是位非常称职的管家**之前那位管家也是如此。虽然时间很短,
但我和他们处得都很好。」
雷森点点头,实际上他来时听过阿莱丝家的一些事情,这里已经换了许多任管家,有的因为疾病去世,还有些不辞而别。不过为侯爵夫人
工作丰厚的薪金和地位,仍xi引了些不信邪或是走投无路的人。
这世界上只要有足够的钱,总能找到足够的人。
「不过接下来由您这样英俊又惹人喜欢的年轻人接任,我_gan到安慰极了。」阿莱丝笑吟吟地说。
「我很荣车让您_gan到高兴,夫人。」雷森回答。
「我也觉得。」阿莱丝说,她的声音如丝绒般rou_ruan,摸不到底。「你会喜欢这里的,亲爱的,这儿是宴会厅——」她走到一处华丽的大厅
,愉快地介绍道,雷森跟着她走进这处偏厅,突然觉得自己曾在哪里见过这个地方。
这里富丽堂皇,放满了奢侈品,一切都显得j致而华丽,如同殷勤友善的侯爵夫人,可是他突然想到的却是它的另一个样子——没有j美
的油画,没有织就着繁复花样的地毯,也没有华丽的水晶吊灯,这里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如同监狱一般,关着匪夷所思的生物。雷森并不害怕
凶悍古怪的东西,但一想到那些怪物曾经是人,他就觉得想吐。
他推开那些想法,他看到的东西和这个大厅的格局_geng本不相干,tao在一起太勉强了。那只是他在狂风暴雨间的马车上,做的一个荒诞的梦
。
「漂亮吗?」他听到阿莱丝问,她刚做了一番长长的介绍,正微笑着歪头问他。虽然他一个字也没听到,但他承认在烛光下,她美得简直
让人呼xi不过来。
「美极了。」雷森回给他一个笑脸。
「那你该看看二楼,还有地下的部分——」侯爵夫人继续说,脚步轻快地向楼上走去。雷森在心里叹了口气,跟上她。
所有的烛光都亮着,给周围的物品镶上了一层金边,让这儿有种异样的奢华_gan觉,却照不亮更多的幽暗之地,更衬托出角落里的黑暗和腐
败。
幽灵般的仆人不知何时已经拿着他的行李离开了,看来侯爵夫人想单独为他介绍_F_子,并且短时间nei不准备让他回_F_间。雷森沉默地跟着
这位年轻到不正常的侯爵nv士,整座城堡仿佛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回*。
他忍不住问道:「其他人呢?」
「哦,他们都在。」阿莱丝说。
「哪里?」雷森问。
阿莱丝转头看他,她的眼神似乎仅仅是温柔友善,又像是别有shen意,看不见底。「亲爱的,他们都在这城堡里从不离开,不过他们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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