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湘已经睡去,她睡得很沉。
也许因为从那个晚上以后她就再没有睡过。
我拨开她脸上为泪水浸*的头发,细看她苍白憔悴的脸。
我第一次将她看得如此清晰,清晰得象在一刀一刀把她刻进我的生命。
她受伤时,去看她总在她睡着以后。
我常站在门口望她的背影,如果她那时正向着里墙。
有时,我可以看见她的脸,如果她正向着外面。
我象暗夜里的一棵树,自孤寂的半空俯望大地上一朵无寄的白花,那黑夜里苍白遥远的一点微亮,氤氲着的若有若无的清芬**
无限渺茫。
每次离开,我总在院门回望她窗上灯火。
那不该为我而亮却又分明亮着的灯火,总让我觉得莫名地凄凉。
这名叫丁湘的丁香一般的nv子,曾是要杀我,却救了我,伤了我,又爱上我的nv子,此刻就在我身边宁静地睡着。
我听得见她在这静寂屋中低浅的呼xi,我伸手可及她的脸颊,长发与眉睫,还有她梦中偶然一动的手指。她离我如此之近,令我几乎错觉这一次,我们也许会永不分离。
她依然令我_gan到渺茫与凄凉,如同以往。
连同她带给我的幸福,也都是一片凄凉与渺茫,仿佛只能属于这样的黑夜,天明时就要梦碎,一切就要在那一刻退成了旧欢。我与她的相守,只能在这昼夜不分的密室之中。
嬷嬷下葬那天是十月初七,*雨,梧桐夹道,叶叶声声。
一切后事都料理得井井有条,是她生前便已安排妥当,提前交待给了刘晔。她甚至早已为He府人等订制了孝_fu,以防事出突然不及预备。
她一生行事大多如此,从不愿别人为她费心。
她要我将她葬在城南十里的野松坡,她夫家的墓地。她早夭的儿子就葬在那里,小小墓碑早已字迹模糊。
三十几年以后,她才能又回到她亲生儿子的身边。
我在她墓前长跪,秋雨淋漓,四下衰草织烟。
我脸上有雨,眼中却只是干涸,我知道我生命的某一部分已枯萎败谢,即使心碎成灰,我也无泪可流。
那天晚上我在睡梦中为琴声惊醒。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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