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讲比赛不是纪实文学比赛,演讲中的素材大多依靠选手平日的积累,然后把那些碎片化的日常生活进行加工与二次创作。
沈雨泽分享的故事朴实得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坐在台下的王诗雅面露惊讶,她对沈雨泽这个人十分了解,以沈家的富有,沈雨泽从小就过着同龄人望尘莫及的奢侈生活,沈雨泽去过太多地方了,南极的莫测幽静,阿尔卑斯的巍峨壮美,夏威夷的热*席席**世界上的很多角落都曾留下他的脚印。即使王诗雅是个成年人,即使现在的她可以想飞去哪个国家度假就飞去哪个国度假家,但很多时候,她也会对沈雨泽产生一丝微妙的嫉妒心。
毕竟,她是靠牺牲自己的青春,去讨好一个年近七十的老头子,才拥有了现在的一切。而沈雨泽又付出了什么呢?他不过是运气好,会投胎罢了。
但是现在,这个被他嫉妒的年轻人,居然只字未提那些奢靡的环球旅程,而是在聚光灯下分享了一段微不足道的小小经历。
在沈雨泽的讲述中,他的某位“朋友”邀请他去自己长大的地方瞧一瞧。那是一座毗邻江堤的小镇,有着与大城市截然不同的风土人貌。朋友家境普通,家中父M_是推车摆摊的小商贩,卖一些当地特产的小吃。沈雨泽出身富庶,就连超市都没去过几次,何曾见过集市上汹涌的人流?那些人、事、物是如此的鲜活,他讲了朋友父亲亲手做的油炸虾饼,讲了隔壁摊位被剪去羽毛的_chicken_鸭,讲了与他擦肩而过的买菜妯娌,也讲了当他穿越汹涌人流时,踩在脚底的泥土与空气中带来的人间烟火气。
那还算是一场旅行吗?
没有筋疲力尽的舟车劳顿,没有摩肩接踵的网红景点,没有异国异乡的陌生_gan。
有的,只是一座小城里,向他无私敞开的手臂。
他在那座江边小城里,见证了一个人的童年时光与少年生活,然后短暂又热烈的留下了一道印记。
沈雨泽娓娓道来,不疾不徐。
“(英文)每个人的旅行,都有不同的目的。有人是为了品尝美食,有人是为了朋友圈的一张美照,有人是为了_gan受当地的历史文化**我曾去过很多的城市,看到过很多壮丽的景色,可我一直没有找到自己旅行的目的。
但是那一天,我在那个集市里找到了。
我踏出自己生活的这座围城,抛却一切,去了另一座围城。在那座围城里,有一个人在等着我。
他为什么等着我?不是因为我的家世,我的出身;不是因为我的样貌,我的成绩;他等着我,只是因为我是我。
“我认为,每个人终其一生都在旅行。
前方的道路是未知的,我们一直在路上,一直在不停的走。
第一次踏进校园,是一场旅行;走向社会,是一场旅行;结婚生子,亦是一场旅行;我们盲目的寻找一个He心意的旅行目的地,就像是一条永远在漂泊的船。
但是我很幸运,我已经找到停靠的港湾了。
“我想,旅行的意义就是人生的意义。拿了几个学位,拥有多少资产,享有怎样的社会地位,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我经历高峰与低谷时,在我面临抉择时,那个陪伴在我身边的人,是否还是最初的那个人。
我从一座城市出发,抵达另一座城市。
正如我从这里出发,到了他那里。
“予我而言——这是一场意义非凡的旅行。”
当最后一个单词落下,他身后的大屏幕上,计时器也跳动归零。
他静静地站在聚光灯之中,微昂着头,神情矜贵自持。在短暂的静默后,礼堂nei有一些零星的掌声响起,很快,那些零星的掌声逐渐扩散,最终以汹涌的势头席卷了观众席的每个角落。
即兴演讲最考验演讲者的能力,沈雨泽从一次微不足道的小城旅行开始,先分享自己有趣的所见所闻,然后缓步抬升,把观众们的情绪带上了一个台阶,开始和大家探讨人生与旅行的相似之处。
旅行途中互相扶持的旅伴,就像是人生少有的知己。
走过的路越多,能够陪伴到最后的人就越少。
通过这个即兴演讲,沈雨泽分享了他的人生观、友情观,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
他的整篇演讲一气呵成,层层递进,收尾呼应,若没有足够的思考和日常积累,_geng本无法在这么仓促的时间里完成这样的篇章。
就连待在后台候场的其他几位选手,都心_fu口_fu地为他鼓起掌来。
能够听到这样出色的演讲作品,评委席上的几位评委老师不由得双眼发亮,纷纷亮出了自己的打分成绩。
王诗雅照旧打了一百分,但这次再没有人会提出异议——因为其他四位评委老师中,有一位也给出了一百分的高分,剩下三分最低分数也没低于96分!
若沈雨泽可以“收买”同样毕业于一中的王诗雅,难道还能把剩下四位评委都一并收买了吗?真真正正的能力,才是硬道理!
这个分数一出,即使后面还有两位选手没有出场,但这届比赛的冠军,毫无疑问就是沈雨泽了。原本在后台候场的第九、十位选手脸色有些不好看,只能在心底安慰自己:第一是一中,第二是实验,那他们**就争取第三吧。
礼堂nei,一中拉拉队的庆贺声差一点就要把_F_顶掀翻了!椒江一中已经好几年没有碰过英语演讲比赛的冠军奖杯了,这次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有些动作快的人,直接在班级群、校友群里报喜,几分钟的功夫,朋友圈里就到处都是《恭喜一中学子获得第xx届英语演讲比赛冠军》的消息。
当然,既然是英语演讲比赛,对于观众是有很高门槛的。就拿陈妙妙来说,她其实_geng本没听懂台上的沈雨泽在讲什么,但她天□□热闹,大家鼓掌她就鼓掌,大家欢呼她就欢呼,成绩出来了,她就努力在朋友圈扩散**
朋友圈里,一个同学问她:妙妙,沈雨泽都讲了什么A?
陈妙妙回答不出来,只能求助身旁人。
陈妙妙一边敲手机一边问:“陆平,沈雨泽刚才具体讲了些什么A,我没听懂,你给我翻译一下呗。”
“**”身旁静悄悄。
陈妙妙以为陆平没听见,抬起头,想推推他,然而她的手还没碰到陆平,就僵在了空中——因为她赫然发现,陆平的脸颊上居然蔓延着两道泪痕,一滴一滴地砸了下来。
他哭得很安静。不像别人哭起来眼泪鼻涕一起下,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陆平的鼻尖红红的,脸颊和耳朵也红红的,那些眼泪好像和他毫无关系似得,静静地、轻轻地从陆平的眼角滑落。
男孩被泪水浸泡过的眼睛亮晶晶的,带上了一层朦胧的光,他抬头望着舞台上那个被掌声与鲜花包围的少年,一边哭,一边又止不住地在笑。
看到这样的陆平,陈妙妙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地给他递纸巾。
“陆平,你怎么哭了?”陈妙妙问,“是因为沈雨泽拿了冠军,你在替他开心吗?”
直到那些纸巾塞到他手里了,陆平才像是从一场长梦中惊醒,下意识重复道:“我怎么哭了?**我是在替沈雨泽开心吗?**”
陈妙妙:“你没事吧,我是在问你呢!”
陆平:“**”他愣愣抬起手,摸了摸脸颊,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手*滑。
原来,他刚刚真的哭了。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当他从沈雨泽口中听到小城男孩、听到沿江的集市、听到那些熟悉的生活碎片时,他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淌了下来。
他原以为,他的生活对于沈雨泽来说是“降维”的存在,却没想到在沈雨泽的叙述中,自己就像是生活在乌托邦里的小王子,也拥有着独一无二的美好。
陆平很庆幸,他能够遇到沈雨泽这么好的朋友;同时他又很惶恐——他真的是沈雨泽的“港湾”吗?
沈雨泽说他是船,那一定是一艘很大很大很大的万吨邮轮。陆平觉得,如果自己是港湾的话,必定是个小小的、毫不起眼的简陋码头。
小小的他,真的能容纳下大大的沈雨泽吗?
**
比赛结束后,十位选手的成绩按照高低排列,沈雨泽不出意料的拿到了冠军。冯老师乐得不行,早早给校长打电话报喜。
与笑得He不拢zhui的冯老师相比,实验中学的指导老师脸色*沉地像是台风过境,毕竟这次比赛是他们学校的主场,结果在家门口输了阵仗,这口气当然咽不下去!
不过,老师间的针锋相对,并没有影响这些年轻选手们的关系。
在简短的颁奖礼结束后,几位选手回到休息室,大家都很xing_fen,拿着手机满场乱跑He影。
沈雨泽怀中抱着沉重的玻璃奖杯,简直变成了一个“景点”,任何人都想凑过来和他打卡He影。当然,还有不少人想要他的联系方式,都被沈雨泽拒绝了。
好不容易从人流中挤出来,沈雨泽一转身,没想到正好遇到了那位排名第二的实验中学nv选手。
她也是向他来要联系方式的。
沈雨泽“一视同仁”,也把她拒绝了。
nv选手像是早就有心理准备,即使被拒绝了,也没有觉得尴尬,而是开玩笑似得问:“不给其他人联系方式,是因为nv朋友管得严吗?”
沈雨泽摇头:“我没有nv朋友。”
“那就是男朋友了?”
沈雨泽:“**”他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淡淡反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nv选手耸了耸肩:“因为我是从大腐国回来的A!”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乐呵呵道,“我在那边见过的太多了,你刚刚在台上演讲的nei容,我一听,雷达就哗啦哗啦响。”
沈雨泽没问她是什么“雷达”,nv选手自顾自地说下去:“今天你男朋友来了吗?我猜他应该来了吧,他听到你当众表白什么反应,是不是特别开心?”
“他来了,但是他应该不会开心。”
“A?”
沈雨泽言简意赅:“他听不懂。”
nv选手:“******”
她以为沈雨泽说的“听不懂”,是指“他的男朋友英语不好,所以听不懂”,_geng本没想过这个所谓的情侣关系_geng本不存在,陆平完全听不出来告白。
从这点上来看,虽然这场比赛是沈雨泽拿到了冠军,可是他并没有获胜嘛。
他们没聊太久,实验中学的老师把那位nv选手叫走了。沈雨泽见后台已经没什么事了,便打算离开,他的手机响个不停,全是同学们发来的道喜消息。他把那些号码全屏蔽了,只留下一个。
陆平:恭喜你!!!!!!!
陆平:你什么时候出来,我在礼堂门口等你!
陆平:晚上有什么安排?
陆平:咱们要好好庆祝一下!
沈雨泽边回信息边往门外走,没注意到身前多了一道人影,如果不是他停步及时,就要把那个人撞到了。
“抱歉**怎么是你?”沈雨泽的好心情消失殆尽。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挡在他面前的nv郎,周身的温度似要结冰:“王小姐,比赛已经结束了,没事的话请让开吧。”
王诗雅刚刚在赛场上给沈雨泽使了好大一个绊子,但这时候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盈盈地凑上来,心理素质可见一斑。
王诗雅:“你拿了比赛冠军,我怎么也算是你的长辈,想给你庆祝庆祝,不行吗?”
沈雨泽嗤笑出声:“长辈?你要是这么想当我长辈,不如我现在改口叫你王阿姨?”
他今年十七,王诗雅才比他大十岁,论年龄怎么也称不上一声“阿姨”的。但她身份复杂,和沈总的关系那般特殊,若她真的凭肚子里的孩子上了位,那时候,不光沈雨泽应该叫她一声“阿姨”,沈总前两个Q子生的孩子,也要叫她一声“阿姨”**只不过,沈雨泽的兄姐今年都四十岁了,也不知道王诗雅当不当的起这一声阿姨。
面对这样*-*的嘲讽,王诗雅脸上的笑容连一毫米都没有变过。毕竟,当她选择走上这条路时,她已经把她的自尊和她的野心绑定在一起了。
在野心面前,自尊分文不值。
王诗雅道:“你叫我阿姨,我没有意见。”她直接代入到阿姨这个身份,想要和他拉关系,“今天阿姨找你吃饭,是想和你谈一件事情。”
沈雨泽讽刺地勾起zhui角:“吃饭就不用了,直接说什么事情吧。”
“你确定要在这里?”
“这里有什么问题吗?”沈雨泽说,“我赶时间,不要*费我的耐心。”
见沈雨泽已经做了决定,王诗雅也不再兜圈子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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