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叔那边的消息从不会慢。一般情况下,只要人一从外面回来,别说脚踏进村子,刚踏进城,就得做好被上头叫去的准备。
行动复盘、汇报和认错都在一趟水。
江叔说大本营别的不论,赏罚分明这一点大可放心——立了功,好日子会来;出了事,只管认错和领罚。江叔还说过,有认错的余地说明一切仍算常态,因为只有死人不需要向他认错。
对唐殊和沈礼钊而言,一顿毒打便也如同一顿家常便饭,到头来像是还成了道保命符。
那年从万象回来的第二天,破天荒的,只唐殊一个人被叫着过去。来人是江叔侄子,说有要紧事,却全然没提船上出的岔子。
唐殊猜不准意思,但出门前仍然抱了有去无回的念头,站在谷仓大门口偷偷看了沈礼钊好一会儿。
他怕被沈礼钊察觉出异样,脸落在*影里,颀长的body堵着门口的光往里看。他经常这么看沈礼钊。
临走唐殊让沈礼钊继续睡,冷不丁又往沈礼钊脑袋上弹石子,被骂了一句才笑嘻嘻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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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里,站在空地上的人却并不是江叔。
唐殊预想中顶上脑门的那只枪管也并未出现。
他走近,看清了。这人是他在万象早有耳闻、前几天交接船只的时候才第一次见的大老板——李进。
李进属于唐家一系,饶是江叔都要仰仗一二的人物,突然来找他这么一个毫无关系的小喽啰,唐殊心有疑虑;而李进从万象千里迢迢赶来,重新在白日天光下看着那张脸,再次心中一震,只觉得自己没有白跑一趟。
“小殊......”李进眯着眼,“是叫小殊吗?”
他没说话。
“是叫小殊就没错,”李进点烟,随意地又朝他递了一_geng,“放轻松点,你们江叔把你送给我两天,办点事。”
唐殊眼神漠然,薄薄的双眼皮眨了眨,略带戒备:“江叔没吩咐过我......”
李进扯动脸上肌r,淡淡笑了,打断他道:”就是你们江叔,以后都不一定能吩咐得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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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殊不愿意直接跟着李进走,说来之前没想到要出村子,想先回去准备准备。但李进说不需要准备,他要进城办事,对地域不熟,需要个人帮他指指路。
半天就能回来,唐殊只能跟李进坐上了车。
李Jin_qu城里一路都很悠闲,穿着格格不入的蓝花衬衫在街上闲逛,在理发店理了个发,然后进了间不起眼的当铺,转身叫唐殊去买水买烟。全程透着gu诡异的亲切。
唐殊面无表情给他当了半天跑tui。他从望风点对面的YanYan烟酒出来,看着等在路边的李进,总觉得哪里不对,心里闷着一阵躁意。
傍晚,李进终于把他放回去。谢绝了李进开车送他的提议,唐殊不耐烦地独自往回走,又去YanYan烟酒找老板赊账买了包烟。
他抽着烟思考怎么回去最快,路上碰见了大本营的同伙。
将人忽视过去,他盯着对方的自行车,刚打算上手,那人见了他却骤然回头。
”小殊哥?哟,真是你,你怎么还在这A?沈哥今天被江叔叫走了,你们船上出了事,你居然没事人一样......“
唐殊的手原本卡在空中要往回*,他愣了两秒,转瞬惊醒一般,一把把人推开,踩上踏板:“借一下车。”
”*,你他_M疯了!“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车被抢走了,刮起一阵飓风。
那人吃痛,刚骂着,站稳了一看,唐殊早已经消失在尘土卷地的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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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仓里这么多年逐渐是有了些样子的。他们有张床,_On the bed_铺着沈礼钊去市场买错的卡通熊床单;有成对的洗漱用品,来自打折买一送一;早几年终于通上电,电线扯过头顶吊了灯,摇晃却能当个情T。别的东西也算是一应俱全。
——其实大本营没人像他们一样,还有心思在这鸟不拉屎的村子里捣弄这些。大家都把钱用在外头,到处去睡上一睡,在花天酒地里求个_C_J_舒爽。
入眼一切如旧,唐殊粗喘着气关上了谷仓的门,却仿佛十分陌生地停顿住了。里面也是滴落了一地的血迹。沈礼钊人在_On the bed_,被扔进来的时候什么样就还是什么样。
伤口只经过了简单处理,一片血r模糊,唐殊第一次连药都不知道该怎么上。
他整个人气血冲顶,_gan觉像要炸了,心里又恨又躁,恨不得直接把沈礼钊锤醒,问问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是不是有病!
他手抖得厉害,什么都问不出口,上气不接下气地哭了起来。
沈礼钊醒过来已经是后半夜,唐殊一直趴在床边,看着他睁眼、还没动弹就皱起了眉头。
“你别动,”唐殊坐起来,一开口便哽咽,“不是挺厉害吗,怎么不痛死你**你觉得怎么样**”
沈礼钊沙哑地开口:“小殊,我没事。”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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