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面雨》——作者:吴百万
是郁铎打破他的头,也是郁铎把他捡回了家?
文案:
江弛予调回H市的第一个星期,郁铎的下属就把他的车给砸了,两人就此结下梁子。
人人都劝江弛予先退一步,这位郁总年纪轻发家早,有钱是有钱,但人品稀烂手段狠绝,当年陪他创业的兄弟都没有好下场,他一人独霸资产,从此飞黄腾达。
江弛予当然知道郁铎是个什么样的人,多年前第一次见面,郁铎就把他打得头破血流。
第二次见面,郁铎薅着他的头发进了暗巷。
第三次见面,郁铎问他,我那里有落脚的地方,你要不要跟我走?
江弛予还知道,如今家大业大的郁铎,过去混过工地,搬过水泥,住过工棚,下雨天时腿会疼,腰下还有道月牙形的疤。
是郁铎打破了江弛予的头,也是郁铎给了他一个家。
是江弛予先把郁铎当作哥哥,替他打过架,陪他创过业。
也是江弛予不愿再只把他当哥哥,在相依为命的夜里,和他接过吻。
*
Tips:
1.强强,年下养成,两个穷小子相识于微时,相依为命走过艰难岁月,发家后兄弟反目,再相见时破镜重圆。
2.深情偏执腹黑攻(江弛予)X外强势内软大混混受(郁铎)
3.年龄差三岁,攻是17岁时被受捡回来的,不是真兄弟。
4.HE
1零
林胜南刚点起一颗烟,余光就瞥见几辆车商务车敞着大灯朝她驶来。
林胜南刚点起一颗烟,余光就瞥见几辆车商务车敞着大灯朝她驶来。
“郁铎,这边。”她将烟掐灭,随手弹进路边的瓦砾里,踩着细高跟迎了上去:“怎么来得这么慢?”
马路被推土机轧得遍地是坑,车轮碾过,扬起漫天尘土。
一个年轻男人在下属的簇拥下下了车,他听见林胜南的声音,抬眼望了过来。这是一张令人一见难忘的脸,只是看上去有些不大好相处。
“情况怎么样了。”郁铎一开口说话,眉眼间的泠冽气质就减淡了不少,他长腿一跨,迈过横在路中央的房梁门柱,对林胜南说道:“听说今天的阵仗还不小?”
“里面正热闹着呢,依我看,不如用强的?”林胜南脚下的高跟鞋足有十二公分,但也不影响她带着郁铎在断壁残垣中飞快穿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房子拆了,房子没了,这几个钉子户再怎么扑腾,也翻不出浪。”
“暴力强拆行不通。”郁铎今天原本要去出差,快到机场的时候接到林胜南的电话,说拆迁现场出了状况,又半路折了回来。
他一口否决了林胜南强拆的提议:“上头盯得紧,我可不想上法制新闻。”
二人这边正说着话,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郁铎抬头望去,罗马夜总会的巨大招牌映入眼帘。
说起罗马夜总会,这里曾是全市最有名的销金窟,里面网罗着最漂亮的姑娘,最新奇的娱乐项目,和最先进的服务理念。
经历了数次打黄扫非后,夜总会早已停业。但大门外并列着的十二尊希腊女神雕像,无不彰显着它当年的繁华。
沉寂了多年的夜总会,今夜又迎来了它的高光时刻,门前广场上人头攒动,五百瓦工地照明灯架在半空中,白色横幅覆盖了墙面上鲜红的“拆”字,数百名群众聚集在这里,手中举着标语,嘴里高声呼喊着口号。
与周遭气氛格格不入的是数十台被迫停工的挖掘机,它们静默地分立在广场两旁,像一排静默的钢铁巨兽。
郁铎刚一出现,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负责现场的副总看见郁铎,更是像见了救星一样,连滚带爬地迎了上来。
在众人心思各异的目光中,郁铎老神在在地穿过人群,站上了广场中心的一小片高台。
“喂喂——听得见吗。”郁铎从副总手里接过喇叭,试了试音量,对底下人群道:“大家好,我是三一建筑工程的负责人,姓郁。”
郁铎的话音刚落,一块大石头就砸在了他的脚边,人群最前方一名男子情绪激动地说道:“我管你是谁,马上停止拆迁,还我家园!”
“还我家园!还我家园!”在男子的带动下,现场的其他人又群情激昂地喊起了口号。
郁铎的出现,让现场愈发混乱,保安连忙上前维持秩序。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趁乱摸上了高台,颤颤巍巍地送上了一面锦旗。
这面锦旗是送给郁铎的,上面红底黄字,龙飞凤舞地写了一行大字——“过河拆桥无德无信,以怨报德无义无耻。”
锦旗一出,现场先是安静了几秒,紧接着爆发出一阵哄笑,顿时就闹开了。“黑心资本家”“无良开发商”“白眼狼”“忘恩负义”之类的谩骂声不绝于耳。
郁铎的那么点发家史,早就被本地媒体扒拉了个底朝天,算不上是什么行业秘辛。他身边的人见老板被人当众揭老底,也是面露尴尬,伸长脖子东张西望,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全场最淡然的当属郁铎,他被人指着鼻子一通辱骂,心里倒是没什么波澜,将目光投向了停在远处的两排挖掘机。
挖掘机投下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停了一辆贴了黑膜的SUV,没有猜错的话,今天这出闹剧的幕后总导演,应该就坐在车里。
车里坐着一个年轻男人和一位漂亮姑娘,此时他们也正看着郁铎。姑娘见方才躺在挖掘机车轮下气若游丝的老头,这会儿又中气十足地站在台上控诉郁铎的罪行,不由得笑了一声,对身边的男人说道:“这老头演技不错。”
男人面沉如水,手指轻叩着座椅扶手,眼风轻飘飘地往高台上扫了一圈,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的模样,戏谑道:“动静相宜,比现在电视上的明星好些。”
郁铎自然不可能听见车里的对话,他将视线从那辆黑色SUV上收回,吩咐助理将锦旗收好。
“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没人愿意离开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郁铎举起喇叭,缓缓开口说道:“这次棠村的改造拆迁,目的也是改善大家的生活环境。等回迁房建好了,我一定在这里恭迎大家回来。”
“说得倒是好听,你是为了我们吗?你只是为了钱!”人群中有个女孩立刻反问道:“你们资本家,怎么会知道我们小老百姓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我当然知道。”郁铎将目光投向发问的女孩,认真地说道:“因为我曾经就生活在这里,棠村也是我的家。”
郁铎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谁又能想到,这个远近闻名的大老板,居然也是这座被人称为“城市伤疤”的城中村里出来的?
同一出身的人们,彼此间有一种天然的好感,此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也被郁铎这一句话冲散了不少。
郁铎举起扩音器,正准备再说些什么,一声爆喝从夜总会二楼响起。
“不要相信他的话!他是一个大骗子!”
伴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只从夜总会二楼窗户里抛出来的灭火器。
“嘭”得一声闷响,郁铎被从天而降的灭火器砸得往前踉跄了一步,险些栽倒在地。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比所有人都先一步反应过来的,是郁铎脑门上的血。鲜血淅淅沥沥地往下落,很快就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汇聚成了一个小水洼。
脑袋里“嗡嗡”泛着回音,后面的事情郁铎就记不清了,他只记得林胜南带人冲了上来,手忙脚乱地将他扶下高台。
上车之前,他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那两黑色SUV,不透光的车窗缓缓降下,里面露出了江弛予的半张脸。
血模糊了郁铎的眼睛,他努力睁大双眼,想将那张脸看仔细,但随之关闭的车门彻底挡住了他的视线。
真的会是他吗?郁铎意识昏沉地想。
回忆像一列火车,它拉着轰鸣的汽笛,载着郁铎从不回头看的过往,不容拒绝,也无可阻挡地朝他呼啸而来。
在彻底陷入昏迷之前,郁铎想起来了,罗马夜总会,这里是他与江弛予第一次见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