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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灰色的福特商务车挤在一条歪歪斜斜的车流中,缓缓驶向检查站的另一头。

除了司机,车上所有人都得下车,拿着边防证和身份证过安检。

通过的人快步跑向自己的车——七月日照强烈,露天晒几分钟就难受。

人群中却有一道逆流往回挤的身影。

斯野拖着新买的橘红色行李箱,走到检查站对面的小卖部,远远看了眼那辆已经经过检查站的福特,用力压了下鸭舌帽。

两天前他从成都飞到喀什,跟着攻略住进了艾提尕尔清真寺旁边的青旅。

这个季节,拼车上帕米尔高原的游客很多,他把手机号昵称性别往小黑板上一挂,当天就被一个师傅捡走了。

师傅姓杨,才23岁,老家在重庆下面的区县,一听他是成都人,就热情地跟他说川普。

但他习惯说普通话,小杨拿川普问一句,他就用播音腔回一句。

小杨没嗅到家乡的味儿,觉得没趣,转头找女游客聊去了。

上帕米尔高原要办边防证。

第二天小杨凑齐一车客人,带去游客集散中心排队办证。

他们中午才去,整个喀什就这一个办证点,从大厅门口排到了院门口。

斯野一看就嘶了声。

旁边的女生也抱怨起来,“这得排多久啊?”

小杨很有经验,“这会儿人家午休,队伍才没动,动起来也快,4点多肯定能办到。”

车里一通哀嚎。

小杨将安全带一解,“没事,你们在车里凉快,我去排,到了你们再来。出来玩就别怕累哈,晚上我带你们上维族迪吧嗨去。”

4点多,斯野拿到了那张薄薄的边防证。

小杨千叮万嘱一定要收好,他随手抄进屁兜里。

喀什夏天的夜晚,10点多天才开始黑,想去迪吧嗨,那至少要等到12点之后。

斯野也想去见识一下,但实在太困。

小杨在青旅挨个叫人时,下午还闹着要一起去的人,只有俩妹子真去了。

次日一早,福特就上路了。

喀什最近天气不好,浮尘将整座城市染成土黄。

小杨夜里嗨到3点多,这会儿还精神奕奕当导游:“别急,上了帕米尔,马上给你蓝天白云。”

说着就放起一首《沙漠骆驼》。

斯野平时不听这些歌,觉得又吵又俗。

但人在旅途,心境一下子就变了。

一车人都跟着唱,他哼了两声,也跟着唱起来。

唱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声。

歌一首接着一首,弥补了没去迪吧的遗憾。

但好心情在靠近边防检查站时戛然而止。

斯野找不到边防证了。

头一回来新疆,他想当然地以为可以通融一下。

小杨一听,脸都绿了,川普又冒了出来,“哥子,不得行的哟,没得证肯定上不切!”

全车沉默。

车只有一辆,一人过不去,其他人怎么办?

斯野不想连累别人,“小杨,你把我放这儿,我搭个车回去。”

小杨:“那也不得行。不安全。”

斯野刚想说他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这儿又是边防检查站,有啥好怕的。

就见小杨拨通了一个电

话,“靳哥,你今天在喀什没……不不,我没事,客人边防证丢了……你有空的话能帮我接回去不?钱我转你……好好,谢了啊靳哥,回头带客人上咱妈店里吃牦牛火锅去!”

斯野听了个大概,“你叫人来接我?”

“靳哥,我大哥,你跟着他,我放心!”小杨很江湖气地说:“你就在那小卖部等他,回去重新办一张证儿,他家在塔县,他明天带你上来,你听他的就行。”

福特早开走了,斯野在小卖部转了圈,买了瓶矿泉水、一根火腿肠、一个干饼,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吃起来。

这小杨做事不拖泥带水,有点混社会的机灵,几分钟就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一点反应时间都不给。

他就这么因为丢了边防证,傻不拉几地等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来接他。

从喀什开过来,少说也要俩小时,他刚才嚎歌把嗓子给嚎哑了,一想到还得跟这风吹日晒地等俩小时,就后悔没有拒绝小杨。

一辆辆私家车从塔县方向驶来,身边好些背包客搭车而去,其中不乏小姑娘。

他低骂了声操。

3点多,一辆黑色别克SUV在检查站拐了个弯,停在小卖部旁。

斯野活活等成了“望夫石”,那啥靳哥还不来,他就要被晒成鱼干了。

副驾车窗降下,驾驶座上的人侧过身来,寸发,一身黑,还戴着黑色墨镜,斯野根本看不清他长什么样。

“野哥?”男人嗓音低沉,很有磁性,原本是成熟的声线,却带着一丝轻佻,与这方土地的野性浑然一体。

斯野当即从晒傻了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拖着行李箱问:“您是靳哥?”

男人嗯了声,打开后备箱。

斯野连忙把行李箱放进去,拉开副驾门。

离得近了,他才看清,男人身材相当不错,黑T半紧半松,隐约可见肌肉轮廓,一片纹身从V领和右边袖口蔓延出来,直达脖根和手肘。

不过看不明白文的是什么。

注意到右边的视线,男人扭过头。

斯野知道他肯定在打量自己,但墨镜是绝好的遮掩,他不知道男人的眼神是什么样。

这让他有些微妙的不爽。

“安全带。”男人突然开口。

斯野愣了下。

男人又说:“野哥,安全带。”

“啊!”斯野赶紧扣上安全带。

野哥是小杨的叫法。

小杨年轻,跟谁都叫哥。这靳哥似乎比他大,还劳神费力来接他,他怎么都当不起这声野哥。

“您叫我小野就行。谢了啊靳哥。”

“嗯。”男人也不客气,收下这声谢,上路前将斯野那边的遮阳板拍了下来。

斯野又说了声谢谢。

之后谁也没再说话。

斯野对这位靳哥其实挺好奇。

听小杨的意思,靳哥也是做游客生意的,而且仗义可靠,在喀什塔县都有人脉。

这样的人不该比小杨还话多吗?

但人家整一个酷哥。

从外形到嗓音到这一截儿路表现出的性格,无一不酷。

喀什的3、4点,在成都也就午后。

斯野上午嗨过头,这会

儿坐在四平八稳的车上,没人说话,玩手机又不大礼貌,没多久就困了。

他很想建议靳哥也放一首《沙漠骆驼》。

但他们又不熟,蹭了人家的车,还想着蹭人家的歌吗?

男人忽然说:“想听歌?”

斯野内心惊讶。他表现得很明显吗?

男人朝中间的触摸屏抬了抬下巴,“自己选。”

斯野点开一看,一首都没听过。有的汉字倒是认识,有的直接就是少数民族语。

男人腾出右手,随便点了首。

车里响起舒缓空灵,充满民族风格的乐音。

曲子中途,渐入孤独高远的笛声。

斯野即便不懂音乐,也听出这笛声是全曲的点睛之笔。

“这是什么笛子?”他忍不住问。

“鹰笛。”男人说:“塔吉克族的传统乐器。”

斯野点点头。

来之前他在攻略上看到过,塔县生活着许多塔吉克族,塔吉克族崇拜翱翔的鹰。

离喀什越近,浮尘越严重。斯野鼻子开始不舒服,遮阳板也不需要了。

他瞥了男人几眼,心想就这光照,怎么还不把墨镜摘下来?

“还去塔县吗?”进入喀什市区后,男人放慢车速。

斯野:“当然去!”

“塔县的边防证管七天,明天走的话,今天我捎你去办。”

斯野一天也不想在浮尘里待,“那麻烦您。”

“嗯。”男人这回也没跟他客套,别克往游客集散中心开去。

中途斯野突然想起小杨说的事,问:“我明天搭您的车走吗?”

男人说:“我明天不上塔县。”

斯野:“……小杨说您要上。”

男人很轻地笑了声,“他哪儿知道。我今晚给你联系个师傅,明天上塔县的车多的是,你想走肯定走得了。”

也就这一声算不上笑的笑,似在斯野耳边吹了口气。

鬼使神差的,他宁愿多吃两天浮尘,也不想走了。

“那您哪天上塔县?”他还挺有理的,“主要我六天的车费都给小杨了,他让您带我上塔县。”

男人也不啰嗦,“那就跟着我。但我明后天有事,最早大后天才能出发。你不赶时间?”

斯野松了口气,“不赶。”

“行。”男人调头,开向喀什噶尔老城,“那出发前一天再来办证。你住哪?我把你丢过去。”

斯野说了清真寺旁边的青旅。

男人略一挑眉,“保留房间没?”

斯野心说马上订就行,结果上网一看,没了。

不仅是他那家青旅没了,老城里所有青旅和民宿都客满了。

酒店倒是有房,但来喀什不就是感受风土民情的吗,住酒店没意义了。

斯野觉得这事可以请靳哥帮个忙,随便给他塞哪家民宿都成。

他见过小杨怎么拉客——满老城的青旅民宿跑,和各家老板都称兄道弟。

靳哥和那些老板的关系必然不输小杨。

他一提,男人果然没说不行。

车开进老城,停在露天车位。

斯野从后备箱把橘红色行李箱取出来,男人熄火,摘下墨镜丢在驾驶台上,也从车里出来。

斯野才看清男人的“全貌”。

很高,目测有一米八七,宽肩窄腰长腿,比例绝佳。

但更绝的是那双眼睛。

瞳仁是灰蓝色,在阳光下像透明的玻璃珠。睫毛很长很浓,眼窝深邃,鼻梁挺拔。

有少数民族血统,但整体仍是汉族的轮廓。

“走吧。”男人说。

“哦好!”斯野拖着箱子跟上。

老城的地面多是凹凸不平的小砖块,轮子哐哐作响。

斯野跟着男人穿街转巷,停在一处院落外。

和别的民宿想比,这里安静许多,但院子和厅里也看得见游客。

斯野说:“谢谢靳哥,房费多少,我给您还是给老板?”

男人转身看了他一眼,“不用。”

“嗯?”

男人语气淡淡的,“没空的客房了,你跟我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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