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屿起身去冲澡, 心不在焉地随便冲了会儿热水,不到十分钟就走出浴室。
没想到江阮已经喝完那碗梨汤,裹着被子睡了, 微微陷在床褥枕头里, 乖得不像话。谢时屿盯着他的睡脸看了几秒,抬起手,拨开他滑落下来、挡住眼睛的碎发, 然后俯身亲了下他的额头。
他掀起另一边被子躺下, 伸手搂过江阮,江阮熟睡中脑袋往他怀里一栽,谢时屿就拿掌心拢住了他的后脑勺。
江阮双手抵着他Xiong膛,呼xi轻缓平稳,谢时屿指尖ca入他发丝里, 揉了揉,捻起他一小撮黑发,咬在齿间。
酒店地暖开着,谢时屿怕江阮会冷,还特意叫人单独装了一个取暖器。
江阮睡得脸颊泛红, 软软地挤在他怀里, 被捉弄都一点反应也没有。
“还真的睡着了?”谢时屿搂着他笑了一下, 抬手轻拍他后背, 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 眼睫低敛温柔,小声说,“晚安,宝贝。”
江阮呼xi放得很轻,等谢时屿像是睡熟, 他才睁开眼睛,有点茫然地盯着落地窗外那点光亮看了十几分钟,不像路灯,像躲避不开、无所遁形的镜头,浑身惊厥般*汗出透。
他一整晚昏睡又惊醒,B近天亮才彻底陷入shen眠,再度醒来时,睡眼惺忪去拿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
谢时屿被他吓了一跳,又拽着他的手腕让他躺回去,摁着他脑袋说:“干什么呢?”
“都十一点了,上午不是说还有一场戏,你怎么也不叫我**”江阮躲在被窝里想穿ku子,才tao到脚踝,突然一回头,有点犯傻地问,“你没叫我,你怎么也没去片场?”
谢时屿手探入被子里,褪掉他还没提好的牛仔ku,心猿意马摩挲着那条小tui,随口说:“翘了,下午再去。”
“**”江阮zhui唇微动,被他堵得连话都憋到了嗓子眼里。
他连上学都没迟到过,骤然翘了场戏,浑身都不自在。
“我上午去公司开会,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电影项目,《跟踪》,改编现实案件的,快要启动了,”谢时屿拉过他的手,攥在掌心里,望着他的眼睛,接着瞎扯,“得议定投资数额,所以给剧组放了一上午假。”
江阮信以为真,趴在他身边,谢时屿撸猫似的摸他脑袋,江阮迷茫问:“哥,那你才从公司回来么?”
“嗯,”谢时屿挑起他下巴,亲了他一口,似笑非笑地数落他,“没舍得叫你,谁知道你会睡到中午,说你是小猪,还真就懒成这样?”
“对不起**”江阮心虚,歪倒在他怀里。
上午的戏反正是拍不成了,他拿rou_ruan微凉的小tui去蹭谢时屿的膝盖,刚才换牛仔ku时,睡kuneng掉了还没来得及穿,翻了个身,就往谢时屿身上坐,红着脸亲了亲他,小声说:“给你道歉。”
谢时屿扯谎骗人,面不改色,毫无心理负担,收了他的歉礼,没轻没重地拆完礼物,搂着他去冲了个澡。
剧组好不容易放了一上午假,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场务黑眼圈都淡掉不少。
江阮吃过饭,被谢时屿捂住眼睛B着在车上又睡了一觉,到片场外才叫醒他,毛毯烘热搭在身上,还能枕着谢时屿的膝盖,睡得格外踏实,江阮险些不想下车。
“**还好我不是每部戏都在你的剧组。”离开保姆车,shen冬寒冽的风吹过,江阮拉高围巾,忍不住庆幸地小声嘀咕。
“怎么?”谢时屿抬起胳膊揽住他,手搭在他肩上,挑眉不满地问,“我亏待你了?”
江阮挡在羽绒_fu帽子底下的耳朵已经红透,他摸了下谢时屿微凉的指尖,不好意思地说:“你要惯坏我了,哪有这样拍戏的。”
他没拍过科幻电影,从头到尾大片绿幕的片场环境、多场次无实物,甚至有十来场戏连对手戏演员都没有的表演也是头一次接触,难免出错,谢时屿完全没训过他。
“江老师,再来一条。”谢时屿只是在监视器后,这样跟他说。
虽然并没有为了他降低拍摄难度和预期,拍错的时候,一条重拍几十次也有,吊威亚磨得肩膀和大tuinei侧都红肿,谢时屿也没放他下来,每场戏仍然要达到电影要求的水平才能过,这也是江阮的追求,但江阮总觉得谢时屿跟他说话有点温柔过头。
谢时屿是那种很不喜欢废话的导演,无论讲戏还是安排走戏,都在对方能听明白的基础上言简意赅,一个字都不愿多说。
有别的演员吃NG,不管拍错多少次,都只能得到一句冷静到极点的“重来”,连多余的语气都没有。
谢时屿从来没在剧组发过火,拍得再烂,再不He心意,脸色都没半分变化,看起来却比邱明柯那样大发雷霆更吓人。
但江阮从没在他身上_gan到过压力,才发现谢时屿对他好像有花不完的耐心,而且懂他想要的是什么。
他们去拍外景,研究所外出T查的戏份,又是冬天去拍夏天的戏,身上只穿着衬衫西装ku,还有那件白大褂,两场戏,或者两个镜头之间,暂停休息,谢时屿下一刻就能将羽绒_fu搭在他肩上,低头拢好。
江阮都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那么快就从监视器后过来,而且搭在他肩膀的羽绒_fu永远都是捂热过的。
拍摄到傍晚,江阮还是去继续昨天的采访,采访要刊登杂志,分成上下两期。
但这次没有在剧组,他跟骆争那边约好,去附近的酒店。
“我陪你?”谢时屿叼了支没点燃的烟,问他。
江阮摇头,不想让他去,指尖抿了下掌心薄汗,“离片场很近,我自己开车过去就行,你这边灯光跟摇臂不是还没有确定好位置?”
谢时屿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江阮勉强跟他对视,脸色都白了一点,他就没再坚持,让徐小舟跟着江阮。
江阮转身要走,谢时屿刚踩上折叠梯,又突然将他叫住了,“等等。”
“嗯?”江阮不解回头,他这次换了身冷T的黑西装,线条锋利,连nei搭的衬衫都是黑的,没有多余修饰,他手腕上扣着一块nei敛低T的腕表,只有皮肤冷白,唇色是天然的薄红。
谢时屿等他靠近,俯身在他Xiong前别了一枚Xiong针,纯白玫瑰,花瓣流延,边缘微微沁着红,设计j致利落。
“好了。”谢时屿丹凤眼藏着点笑意,放他走。
江阮忍不住脸颊滚烫,他指尖摩挲了一下那枚Xiong针,好像连勇气都突然间滋生出来。
谢时屿那部电影最初的名字叫《逃离银河系》,后来才改为
《庇护所》,人工智能男主的编码起初是2237,借用玫瑰星云ngc2237的数字,开机前改为WR001,是“white rose”,纯白玫瑰的意思。
他十五岁那年,赫尔辛基国际芭*舞比赛获奖的时候,演出的节目。
但他其实有点花粉过敏,当时排练用的都是假花,只有正式演出的时候,为了现场效果,吃了几片抗敏药,老师去换了真的白玫瑰。
谢时屿曾经看过他比赛的视频。
白天他一如既往逃课,江阮没见着他,晚上十点多放学,江阮最后一个走,留下来锁门,谢时屿才上楼来接他,长tui撑着,坐在他课桌边,往他校_fu上_yi口袋里ca了支仿生白玫瑰。
“你干嘛**”江阮抬起眼瞥他,教室灯关了,窗帘没拉,只剩下月光还亮着。
谢时屿盯着那双漂亮冷淡的眼睛,就忍不住对他笑,指腹蹭过他耳朵尖,那点薄骨泛起红,像白玫瑰染了Yan丽的绯色。
他俯身,靠近江阮,低声说:“我是不是能得到,别人都得不到的玫瑰?”
**
跟谢时屿重逢的那天,他在片场,觉得谢时屿说不定也收到了场务分发的玫瑰,所以没忍住抱了一捧回酒店,没想到药没吃对,下了电梯就开始眼睛发痒泛红,越揉越严重。
江阮发怔地望着车窗外,等车突然停下,才回过神。徐小舟跟着他去酒店,预订好的包厢,还是一如昨天,帮他推开包厢的门,不方便Jin_qu,就抱着他的羽绒_fu守在屏风后。
骆争到得更早,摆好了三脚支架,摄像机也已经搭稳,只等江阮过来,角度挪移,对准他T试。
江阮经过时瞥了一眼,回望着漆黑幽shen的镜头,掌心放松,在沙发一侧坦然坐下。
“还得再打扰您两个小时。”骆争从摄像机后抬起头,笑得熟稔得体,眼神一瞬不瞬地盯在江阮身上,打量他,目光落到他身前的Xiong针上,顿了片刻。
江阮扯了下zhui角,眉梢没什么温度,说:“开始吧。”
骆争在他对面坐下,依然是拿出采访本,一问一答,抛过来的问题比昨天要刁钻,江阮接得滴水不漏,他只提及《唐侠》电影的事,其余一概避而不谈,乍一听像相谈甚欢。
“骆哥,我先把摄像机收到车上。”等到采访结束,骆争的助理走过来说。
骆争点了下头,“小心点,别磕到镜头。”
助理离开之后,包厢就剩下他跟江阮两个人,江阮指腹摩挲过腕表,站起身,肩背行云流水般笔挺,说:“请便,我先走了。”
“江老师,”骆争把手里那台相机搁到三脚架上,抬起手叫住他,笑道,“我这边拍了几张照,可能会配到杂志采访中间,不知道您觉得哪个更He适,您要不要来看一眼?”
江阮面无表情,那双眼眸太过Yan丽,泛起冷意压下来时比倒悬的冰凌更慑人。
他迈开步走过去,骆争就稍微退后一点,给他让出地方。
照片都是正常的照片,江阮逐张往后翻。
“我还以为江老师不记得我了,”骆争说,“没想到八九年没见面,误会还是这么shen。”说完,他砸了下zhui,语气似乎有点遗憾,“可惜当年你怎么都不愿意信我,不然哪至于受罪。
“好像一开始保释没
成功,又多拘留了五天?”
江阮冷淡地勾了下唇角,指尖突然一顿,是一张焦距刻意T整后,镜头拉近的照片,没拍他的脸,拍的是那枚Xiong针。
包厢暖黄的灯下,镜头对准,白玫瑰像衬上了金箔。
但那点光影拍得色T很脏,金箔揉烂,玫瑰褪色,像生了釉质的污渍,或者发黑铁锈。
“谈一谈?”骆争盯着相机,再次跟他商量,“当年那份报道,只是想替你揭露一点真相,求一点公平,你不愿配He,我就没发出去,但一直存在手里,你叔叔他**最近好像回燕宁了吧?要是有空,我挺想跟他见个面。”
江阮蓦地抬起头,蜷起的指尖微微发抖。
“还有谢导,你应该没跟他说过,他知不知道你**”骆争想起点什么,突然一嗤,说,“我想错了,他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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