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珂爬到宿舍楼顶,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凌晨四点十分。
整个城市沉沉的睡着,浓重的夜色,远处几点路灯孤独矗立,微弱的昏huáng像一只只萤火虫。
从清心修身学院出来后,肖珂思考过很多东西,仿佛突然开窍,脑海里一些曾经想不明白的事情都有了新的脉络。接着是无穷无尽的厌倦,他找不到活着的意义,就连画画都让他觉得无趣。
他时常想起住在学院里的短短一个月,漫长如一年,他和年龄不同的五个男生,有未成年,有成年人,挤在狭小的宿舍里。宿舍只有一个小窗户,镶嵌在墙壁顶端靠近天花板的位置,有个十岁的小男生爬到上铺,费力地靠近一扇玻璃,专注地看落在树枝的喜鹊。
肖珂蜷在下铺,闭着眼睛假寐。小男孩惊喜地叫:“飞了飞了,它飞了。”
“闭zhui。”另一个年纪大些的男声喝止他。
肖珂说:“让他喊一会儿吧。”起码小男孩能在如此压抑的地方找到一丝丝仅有的乐趣。
肖珂最常想起的不是谩骂、殴打、电击和关小黑屋,而是小男孩撕心裂肺地哭喊:“我不想学,我看不懂,不要打我呜呜呜呜**我、我努力了,我记不住**”
小男孩有阅读困难症,他看不懂长句,记不住文字,作业写得颠三倒四,他叫李明睿,是宿舍里最小的孩子。有一次肖珂找了张草稿纸,用铅笔画素描,李明睿好奇地趴在他手边,他跃跃yu试想要画几笔,又不敢打扰肖珂,小手拧成一团,焦急克制的模样。肖珂将铅笔递给他,小男孩随手勾勒几笔,画出枝头的喜鹊。
肖珂惊讶地看向李明睿,这小孩是个天才。肖珂极少在宿舍见到李明睿,只有吃饭和睡觉的匆匆一瞥。李明睿身上的伤一层叠一层,他愈发沉默,偶尔仰头透过小小的窗户,望着天空中自由飞翔的喜鹊。
临走那天,肖珂将铅笔送给李明睿,小男孩怯怯地道谢,迅速把铅笔藏进口袋。
肖珂弯yao拾起一块砖头,压住一封信,避免信被风chuī跑。手机_Zhen_D,一通陌生的电话溜进来,肖珂接起手机:“喂。”
“您好,我是海河日报的记者,您之前联系过我。”那边的声音说。
“嗯,我记得你。”肖珂说,“你到位了吗?”
“到位了。”男声说,“您只要一张日出的照片,对吗?”
“是的,你最好多拍几张。”肖珂说,“选出最震撼的一张寄给我。”
“您说的新闻**”记者问。
肖珂打断他:“放心吧,独家报道,证据你马上就能拿到。”他挂掉手机,看向东方泛白的天际,他想起邹澜生。
去年的chūn天,他和邹澜生并肩坐在楼沿,看朝阳升起。邹澜生跟他说过无数遍好好活着,他注定要让邹澜生失望了,他想。
肖珂今年二十一岁,他笑起来,好歹多活了一年。凌晨的风寒凉,他扶着矮墙探头看了看地面,六层楼的高度,楼门口是宽敞的水泥地,昨晚楼管大爷特意清扫过。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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