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特医生的手术失败了,不过在这之前,有一位M国的Kenn教授曾经成功完成了类似的手术,我以为您更应该去向他求教。”
“我知道。”
黛西的眼里露出几分疑惑,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舍近求远。
“Kenn的病例,能研究的我都研究过了,至于向他私人学习,”沈方煜摇了摇头:“Kenn教授似乎并不喜欢这种打扰。”
“但艾伯特医生的经验也很重要,”沈方煜解释道:“因为相关的病例太少,每一份病例都相当珍贵。”
“如果这台手术有一百种我可能会没有留意到的失败原因,那我每多了解一个,我能成功的概率就能多一些,哪怕它只是从百分之一变成九十九分之一,对我来说也值得。”
黛西听完,半晌没有言语,许久之后,她忽然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真希望我是Kenn,或者是你,或者是任何一位有医师执照的医生,这样我至少我能像你一样为我的丈夫想办法,而不是徒劳地坐在这里等待。”
沈方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黛西说:“我的患者,也是我的爱人。”
“男人?”
“男人。”
得到肯定的回答,黛西显然十分意外,她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复杂起来,那双shen蓝色的眼睛里溢满了不可明说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递给沈方煜,“您看,这是我的孩子。”
襁褓中的婴儿脸上皱皱巴巴的,却依旧不掩可爱。
“他很健康。”沈方煜说。
黛西淡笑着点了点头,大概唯有看着这个孩子的时候,她脸上的笑才会稍微真实一些。
她收回手机,隔着玻璃看了一眼ICU中的丈夫,对沈方煜补充道:“这是我的丈夫,为我生下的孩子。”
饶是有所猜想,被证实的时候,沈方煜依然愣了愣。
大概走投无路,恰逢又遇到“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时候,倾诉yu就会变得格外旺盛,黛西在心中憋闷已久的愁绪,终于在沈方煜这个同病相怜的陌生人面前得以表达。
“我一直很想要一个孩子,但我和他结婚数年都没有怀孕,”黛西说:“直到我五年前被查出wombnei膜癌,不得不切除了womb。”
“那时候我很灰心,我的先生安慰我,我们两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幸福,于是我渐渐放弃了养育孩子的愿望,只是偶尔会忍不住羡慕别人的孩子,偶尔也会向他发发牢*,抱怨上帝不公。”
“直到有一天,我的丈夫突然出现了便血的症状,当时我们都很害怕,以为他也罹患了癌症,可医生检查完之后告诉我们,那不是癌症出血,而是经血。”
她的声音低沉而哀婉,诉说着悲剧的起源:“医生说,我的先生体nei,出现了一个突然发育的womb。”
“后来,他找到了艾伯特医生,再后来,他告诉我,我们可以通过辅助sheng_zhi技术孕育一个孩子。”
她顿了顿,“**在他的body里。”
“然后他怀孕了,当时我们都很高兴,像普通的夫Q那样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到来,幸福而美满。”
“可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台手术有这么大的危险。”
黛西nv士看起来懊悔而苦恼。
“他不明白,我之所以想要一个和他的孩子,完全是因为我很爱他,因为他,我才希望拥有一个揉和了他与我的基因的孩子,如果他能好好的,没有孩子,我也一样很幸福。”
“如果早知道这个手术风险这么高,我_geng本就不会同意让他冒险去怀孕。”
“他是个商人,他理应比任何人都懂得风险评估。”
黛西看着手机里孩子的照片,眼里溢满了悲伤,“你知道吗?”她说:“知道我丈夫躺在这里的人都说他疯了。”
那一瞬间,沈方煜看着黛西,忽然就明白了刚刚艾伯特刻意压低声音,意有所指的那一句话。
——“除非你能接受亲手将他送到那里面。”
违背本意,伤害至爱的愧疚能吞没黛西。
也能吞没他。
从贝克先生所在的医院离开时,沈方煜把他身上全部的纸巾都给了黛西,然而还是没有止住她压抑已久的眼泪,他只好给黛西冲了一杯盐水,让她不至于水电解质失衡。
离开医院之后,沈方煜退掉了在S国短期租住的_F_子,给艾伯特写了一封邮件,_gan谢了他的帮助和建议。
最后,他沿着郊区的别墅,踩着白皑皑的雪道,一步一步往出租车停靠点的位置走去。
雪积得太厚太shen,踩起来会有咯吱的声响,靴子被沁*之后,寒意就会顺着脚一路往上升。空气中仿佛还还漂浮着雪花清慡而寒凉的味道,沈方煜一闭上眼,就会想起黛西nv士那双像宝石一样shen蓝色的眼睛。
染着说不尽的愁。
江叙接到沈方煜的电话时,正准备听他一个学生汇报实验进度。
由于影响因素众多,生物实验的可重复x实在是不忍直视,同样的实验这个学生做了两个月,连对照组的数据都没有稳定下来,气得江叙直接把人提溜到了办公室,打算好好和他谈一谈。
看到来电显示,他站起身,对那位学生打了个手势道:“你再检查一下PPT,等下用英文讲,不要看讲稿。”
说完他走出办公室,接通了沈方煜的电话。
“喂?”
“江叙**”
不知什么缘故,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很空,仿佛身处旷野,莫名让江叙觉得有些冷,像是在雪地。
“怎么了?”他觉得沈方煜有些奇怪。
电话对面沉默了许久,然后沈方煜xi了xi鼻子,低声对他道:“对不起,江叙**对不起。”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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