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叙你是不是疯了?”沈方煜追出来,一眼就看见了江叙破皮的手,他把医药箱从江叙手里一把夺过来,指着沙发说:“你给我坐好。”
江叙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沈方煜见他不动,直接揽住他的肩把人压到沙发上坐着,又在tui上搭了个抱枕,拉着他的手腕放在抱枕上。
江叙要挣neng,沈方煜卡着他的手腕瞪了他一眼,直到江叙默默停下了往回*手的动作,他才转身去医药箱里翻东西。
江叙医药箱里的东西很全,沈方煜捡重点挑出来摆了一排,往塑料杯里倒了半杯75%的酒jīng,挑了一把小镊子丢Jin_qu,又翻出碘伏和棉签,把手电摁亮递给江叙,“打好。”
这次江叙倒是没再不配He,他举着手电,把亮光聚焦在受伤的手背上。
他的伤口不shen,却依然沁出了不少血,沾了碘伏的棉签游走在他的伤口上,bào露出细小的碎片,江叙吃痛发出了轻微的抽气声,沈方煜听见就气不打一处来。
“挺清醒的A江医生,”沈方煜的话里带着几分气极的yīn阳怪气,“还知道换左手砸,知道砸完马上拿医药箱处理,”他看了一眼江叙,“既然知道你的手重要,你他_Mgān嘛还要拿手砸镜子?”
他一边说一边把小镊子拿出来,放在火上烧了烧,等酒jīng烧gān了,才低下头去挑江叙皮肤表面的碎片。
江叙抿着唇,目光落在沈方煜的手上。他应该是怕有细菌_gan染伤口,D了无菌手tao,碰着他的手的时候,rǔ胶有种光滑的质地。
“至于吗,不就是一张二百块的罚单吗?我还给你行不行?”
沈方煜想来想去,今天值得江叙动气的也只有这一件事,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件事为什么能让江叙气到徒手砸镜子。
他现在对江叙的影响这么大吗?
江叙也知道自己刚刚有点冲动了,但是情绪上头,他确实没保持住理智。
事实上他到现在也没有完全地恢复理智,所以他没去搭沈方煜的话,而是突然问道:“知道我怀孕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听见江叙的话,刚刚还凶巴巴的沈方煜眼神明显顿住了。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身上兴师问罪的气势一点一点消失,甚至连手上的动作也不易察觉地顿了顿。
客厅的灯光在沈方煜那双桃花眼下打出一片细密的yīn影,鸦羽般的眼睫挡住了他的神色。
江叙看着被沈方煜握住的手,似乎铁了心要听一个答案,并没有去催他。
过了很久,沈方煜才放缓了声音道:“江叙,别去想你背过的那些定义,写过的那些判断题,也别去想你该怎么给自己下诊断,你心理认知上觉得你是男人,那你就是男人。”
“关于你怀孕**我想了很多,”沈方煜说:“但我保证,我绝对没有过一丝一毫歧视你的念头。”
江叙骤然抬眼,似是没料到沈方煜居然仅仅是看见他砸碎了镜子,听他问了这么一个语焉不详的问题,就把他的心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江叙,你知道我这人一直自视甚高,这辈子没佩_fu过什么人,”沈方煜看了他一眼,“实话说,你是第一个。”
“睡不着的时候,我也想过很多很多次,如果是我遇到这样的事,我会怎么做。”他顿了顿,“最后我得出个结论,如果怀孕的是我,现在我大概率已经从济华的大楼跳下去了。”
“江叙,”他短暂地沉默了片刻,评价道:“你比我硬气,我不如你。”
窗外的风chuī在江叙的侧颊上,他听着沈方煜的话,眸色不易察觉地闪了闪。
他没想到和沈方煜针尖对麦芒地竞争了十来年,居然能在这种时候,听到沈方煜说一句“我不如你”。
一时他忽然就不知道,这究竟是左右逢源的沈方煜信手拈来的安慰,还是一点点的真情流露。
但无论这些话的是真是假,江叙都不得不承认,它们极其有力地抚平了他心口的急躁。
沈方煜并没有觉察到他这一瞬的思量,自顾自道:“我今天早上上班前,找了个朋友,把我那tao_F_子挂出去了。”
“_F_子?”江叙没明白这生硬的转折因何而起。
沈方煜“嗯”了一声。
“之前,我提议你把孩子生下来,是因为我觉得这件事儿我责任很大,我应该负责,但是我拿不出那么多现金给你出国做手术,我就想着你要是接受不了这个孩子,那就我来管,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现在想想,还是我自私了。”
“我没给人当过爸爸,连男朋友都没当过,所以有些时候,我没办法跟你做到绝对的_gan同身受,也没好好地去跟你换位思考,这些天我才想明白,无论是生这个孩子,还是怀这个孩子,对你来说都太难了,就算我承担了养育孩子的责任,也没办法弥补你。”
“从那天做完产检到现在,你一直没回答我到底生不生,我也一直在想应该怎么办。”他垂下眼,“不过今天,我想我应该知道你的答案了。”
沈方煜shenxi一口气,像是无事发生似的继续给他挑碎镜片。
“_F_子我按照最低价挂出去了,车也挂了一辆,理想的话,一周nei应该能卖出去,去M国的签证我也去申请了,你要是愿意等我,我就陪你一块儿去找Kenn,等不及,你就自己先去,我签证一下来,一定第一时间飞过去。”
“现在二手车不好卖,可能得跌跌价,但A城的_F_价还算稳定,我算了算,应该够用,要是不够,我再想其他的办法,”他向江叙保证道:“也甭管是二十万还是两百万,只要他答应做手术,我一定能给你把钱筹到。”
“不过**”
他低了低头,对江叙说:“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你也知道我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又刚参加工作没几年,那tao_F_子是我全部积蓄了,_F_本儿还在银行抵押着。”
“所以我想呢,就算你再烦我,也得请你收留我再待几个月,等我跟院里把单身公寓申请下来,我就搬出去,正好你做完手术,我也能在你家照顾照顾你。”
“本来我是想过两天等_F_子卖出去了再跟你说的,谁知道你就把自己弄伤了。”沈方煜放下镊子,用棉球蘸了碘伏,轻轻涂抹在江叙的伤口上,“碎片应该都弄gān净了,伤口浅,不用缝了。”
他问江叙:“还疼吗?”
江叙望着他,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
“动一动,”沈方煜问:“有没有觉得麻?”
江叙知道沈方煜在问什么,早在他砸完镜子之后就测试过了,“没伤到肌腱和神经。”
沈方煜点点头,“得亏你家镜子质量不好,”他丢掉用完的棉球,捧起江叙的手看了看,“这双手可是我们科室的半块金字招牌,别把自己饭碗砸了。”
他拿着纯白的纱布卷一圈一圈松松地缠上江叙的手,最后打了个漂亮的结,然后轻轻拍了拍江叙的小拇指,“行了,收工。”
他站起来,去卫生间把chuī风机捡起来试了试,江叙家的chuī风机要比镜子坚qiáng的多,饶是被摔在地上,依然充满了活力。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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