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一出餐厅的门就听到了时辙那堪称胆大妄为的话,他瞪着眼张大嘴,一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没听错吧?!时辙这家伙撩骚都撩到骆行之头上来了?!
作为骆行之室友,宋天也没少看到骆行之被人直接告白或者要联系方式的场景,可惜,她们最终都是落下个被冷漠无视的下场。
他下意识屏息敛声,权当自己不存在,想要看看骆行之的反应——虽然那是可以预料到的,但是!这是这两人那背道而驰的极端性格,这件事就非常有看点了。
时辙早在开口的时候就想好了退路,他本就是随口一撩,也不指望骆行之能给他什么回应,本着只要我走的够快对方的拒绝就追不上我的原则,他把话说完,毫不拖沓地脚微微抬脚就走。
“好。”
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辙迈出的动作一顿,倏地回头,右耳上的耳坠因为他的动作来回晃动,流苏拍在他脖子上,他却顾不上这些,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骆行之:“???”
餐厅门口灯光下,骆行之站得笔挺,他脸色依旧如冰一样冷峻,没什么表情。
……难道刚刚是我出现幻觉了?
见骆行之这幅模样,时辙直接陷入了自我怀疑。
躲在后面努力当空气的宋天也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他没听错吧?!骆行之竟然!同意时辙加他微信?!这是个什么天荒地裂的发展……
微妙的安静中,骆行之拿出手机,看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时辙:“反悔了?”
时辙回神,终于确定了骆行之同意他加微信好友的事实。他qiáng行把充斥在脑海里的问号镇压下去,挑了下眉,露出个散漫的笑来:“帅哥答应加我哪有拒绝的道理。”
站在后面看着两人拉近距离互加好友的宋天感觉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这两个家伙……竟然真的互加好友了!
直到时辙离开,宋天依旧有些没回过神。
骆行之等了他一会儿:“你脚被粘住了?”
宋天眼角跳了跳:“……没有。”
骆行之瞥了宋天一眼,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gān脆说:“有话就说。”
宋天脱口而出:“你刚刚,加了时辙的好友?”
骆行之:“你酝酿半天,就为了说句废话?”
确认了事实,宋天摸了摸鼻子:“没办法,毕竟这事太不可思议了,我总得确认一下,不过说起来,你怎么会突然同意加他微信啊?他这人明摆就是玩玩,分手不到半小时,转头就开始撩拨别的男人。”
骆行之往时辙离开的方向看了眼,忽地说:“他身材不错。”
“???”宋天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语气艰难,“卧槽?你……别和我说……你真的看上他了?”
骆行之不咸不淡地解释道:“期中考是校园时装秀。”
宋天反应过来:“你想让他做模特?”
骆行之颔首。
宋天:“虽然时装秀的确很需要模特,但这大学城里帅哥多的是,你也不至于找他吧……”
骆行之微微挑眉,不答反问:“你模特找好了?”
宋天听出了他的潜台词——别多管闲事,叹了口气,岔开话题:“没找到,衣服都是已经设计好做出来的成品,想要找到合适它又能让它看起来加分的模特,哪有这么容易。”
骆行之不置可否:“你先回去吧,车借我一下。”
“啊?哦。”宋天答应下来,忽然记起什么,“那我怎么回去——”
骆行之当着宋天的面给他微信转了笔钱。
意思很明显——打车回去。
宋天:“……”好绝情一男的。
不过收了钱,而且还是一笔远超正常打车费、能多买两杯奶茶的钱,他也就懒得挑刺了。
用钱打发了宋天,骆行之正要去停车场,又听到宋天的声音:“哎老四,你山海号借我一下成吗?”
不等他多问,宋天就接着往下说了:“之前我们打熬夜打BOSS,结果被一个小子抢了,我们本来是想围剿他找回场子的,但是那家伙充了不少钱,装备比我们好了一大截,我们打不过。”
骆行之点点头:“你用的时候选验证码验证登录。”
宋天明白他的意思,比了个“OK”就离开了。
骆行之没有立刻走,而是站在原地朝着时辙之前离开的方向看了几秒。
时辙出来没多久他就出来了,只是宋天说要去上个厕所,他才在门口等着,结果等人的时候,倒是把时辙和车闵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差不多。
这些事他本来是懒得去关注的,毕竟怎么说这事都与他彻底无关,完全可以自我屏蔽过滤掉,但是大概是因为时辙的名字,他不经意间多留意了一下。
骆行之拿出手机看了眼,刚刚加好友的时候他并没有特意给时辙改备注,所以列表里躺着的是默认的微信ID——时过留辙。
离开餐厅后,时辙心情并没有明显好转,思来想去,gān脆去了一趟附近比较大的超市。
等买完东西出来,时辙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不过还好,还能赶上最后一趟公jiāo车。
他前脚刚走到公jiāo车站,后脚末班车就到了。
这路公jiāo车途径的站都是人气比较高的,这会儿车上依旧没有空座位,好在也没高峰期的时候那样拥挤到不能好好照着,时辙拎着袋子径直走到后门附近的空位置站好。
“哎呦,现在的大学生真的是,看到我这个老骨头,都不愿意让个座。”
时辙抬头往前看去。
说话的是和他同站上车的老大爷,其实说是老大爷也不对,这人头发有些花白,看起来大概五十多岁,顶多能算是个大爷。
爱心座上坐着的几个都是年纪更大的老人,只有一个是年轻妹子。
毫无疑问,大爷的话是针对她而去的。
妹子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出声。
时辙微微蹙眉,车里是开着灯的,那妹子脸色很苍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状态不好。
偏偏大爷“得理不饶人”,见她还是坐着不动,直接操着大嗓门教训起人来。
“你要是坐的普通位置,我也不qiáng求着你让座。”
“可你一个年轻人,占着爱心座,见到老人也不让,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他似乎越说越来劲,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
时辙看不下去了,刚刚迈开脚,站在他侧前方的一个穿着花裙的女孩子先他一步上前,试图制止:“她看起来很不舒服……”
“你一边去,少来妨碍我教训人!”大爷怒气冲冲地推了把花裙女生,抬起手就朝着座位上的女生打去,“这一巴掌,就当我替你涨涨记性!”
“呀!”
猝不及防地这么被一推搡,又是在正提速的公jiāo车上,花裙女生尖叫了声,失去平衡地向后倒去——
车上的其他乘客都在关注着这边的动静,见状纷纷惊呼出声。
一片混乱间,“啪!”的声音响起,大爷的手掌却没能落下。
时辙单手撑着花裙女生的后背,替她稳住身子,一手牢牢地握住大爷的手臂,淡笑道:“她身体明显不舒服,您要是老眼昏花看不清的话,出门可千万要戴老花镜啊。”
抬起的手掌被止住,又被yīn阳怪气一顿,大爷脸色顿时气成猪肝色,瞪着时辙怒骂道:“你也是大学生吧?!现在的学生都是这么没礼貌的吗?就知道欺负我一个老年人!还有没有道德了!”
“您这手劲大得都能和我掰腕子了,说话声也中气十足,怎么能说我欺负您呢。”扑鼻而来的酒味让时辙有些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他顿了顿,这才往下说,“她一个脸色苍白的病弱女生,您道德绑架她给您让座,还要动手打人,到底是谁欺负人啊?”
“……就是,您这事做的太不地道了。”
“老弱病残孕爱心座,她是病号,怎么就必须给你让座?”
“为了个位置脸都不要了,去欺负一个病人。”
见有人出头杀了大爷的威风,车上的其他乘客也三三两两地出声。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最后连司机都忍不住掺和进来,大爷的脸色顿时jīng彩得和打翻了颜料盘一样,迫于压力,只能收手,灰溜溜地往车后厢走去。
“各位乘客您好,市人民医院,到了……”
一出闹剧收场,公jiāo车也正好到站,广播适时响起。
爱心座上的妹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突然跌坐了回去。
“啊——她、她好像晕倒过去了!”花裙女生惊呼出声,转而看向车里的其他人,“我正好也要去医院,可以顺路送她去,只是我一个人力气不够,有哪位愿意救个急帮忙搭把手吗?”
“我来吧。”
时辙看了眼已经昏过去的妹子,走上前。
虽然不是在这个站下车,但……还是好人做到底吧。
等下了车,花裙女生瞟了眼时辙,试探着问道:“车站离医院还有一段距离,要不小哥哥你背她过去?我力气不够大,和你一起扶着反而是拖后腿。”
时辙微微一怔,犹豫了下,还是拒绝道:“不行。”
花裙女生看了看时辙扶着人却除了手臂其他地方丝毫不沾的动作,意识到他是不想占人便宜,又提议说:“那……抱着呢?呃,你的东西我可以帮你提。”
时辙:“……也不行。”
“为什么?”花裙女生傻眼了,几乎是下意识地追问道。
时辙稍微歪了下脑袋,冲着花裙女生微微一笑:“那当然是因为……我的后背和怀抱,只留给我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