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心血来Ch_ao想到了而已。”湫洛直视秦王,似乎很期待回答。
“不会。”
干净利落的回答,不带丝毫的犹豫。言毕,杯酒见底。
“是么**”湫洛低下头,竟然有些怅然。
秦王单手支颌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影,好看的侧脸镀上了夕阳的余晖。他远目而思片刻,半晌,淡问:“那么,你呢?”
湫洛凝眸于秦王的侧影,用沉郁地说不出的浓稠声T,轻轻说:“不知道,也许会吧——你知道,我是无法像你那样的豁达。但如果我杀了你,我也会自刎于侧,了却这场孽缘。”
“自己背负一切?”
“自己背负一切。”湫洛肯定地回答。
秦王沉默不语。
“天色不早了,朕回去了。”
秦王放下酒盏,将玄色华_fu规矩地抖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夕阳下的背影,颀长好看。
那天之后一连好几日,秦王都没有再出现过。十日之后,湫洛迎来的不是秦王,却是一架屏风。
“果真言出必行A。”湫洛看着宫人小心翼翼地将屏风摆在正堂和寝宫之间,好笑地自语。
玄色的yinJ布被打开,赫然是那日山崖上的雪景。旁边小篆的题字是一首诗:
阒静晚山成眠,絮羽点白清冽。柔枝悬冰,暗梅藏雪,不落微痕映霜月。
昨夜寒风小帘,今宵杯酒梦蝶。天涯咫尺,偏是依恋,素色琼华柔月夜。
湫洛细细一看,居然是那日温泉做的。心里噔然涌上说不出的滋味。
旁边一个宫人讨好道:“这是陛下最喜欢的一首诗,去年冬天,从外面回来后就命人抄在花屏上,后来不满意,还亲自抄了一回,御笔的泼
墨山水。陛下一直珍藏在藏宝阁,今儿给公子送来,可见陛下重视公子得很。”
“我知道了。”湫洛只是淡淡说。他从惜琴那里取了些银两打赏了宫人,那些人便千恩万谢地回去了。
送走了宫人,湫洛站在花屏前细细地看。遒劲的笔法,下笔果断利落、毫不犹豫,带着些许霸道的味道,果然是秦王所为。
“明明说是不好,却还抄出来,那人真是不坦率。”湫洛细细拂过秦王的书法,仿佛那是秦王的身躯。
“重嶂千山覆压雪,叠松滚石纷乱。鹅毛飞白湮四野,乱世英雄,长风做鬣。数年英怀傲骨节,霸得江河弄雪。纵是罔弃枯魂冢,倾尽腔血,逐鹿中原**”湫洛看着自己的诗,喃喃地将当日秦王所作之词背出。
末了,他凄楚地一笑。
那日的缠绵,果然都是泡影吗?现而今他能够回忆的,也只有这架屏风了。当时何其繁盛,有惜琴公子、枢公子、蒙恬将军、扶涯公子,后面还认识了泷药寒亲王,还有池影和唤樱两个护主的小丫头。那个时候,是自己最美好的岁月吧?可是现在,空落落地只剩下这架屏风。
湫洛仰头环视一周,月华殿的朱漆依旧鲜Yan,只是不知人面何处去了。
“惜琴公子**”湫洛喉头哽咽,仰起头,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一连好十几日,秦王都没有再来过,月华殿恢复了沉寂。
湫洛几乎要以为,自己会这么一直过下去了。其实想想也没什么不好。反正自己出不去,别人进不来,如果一扇大门真的足够将这世间的一切纷扰阻隔,那么湫洛倒是愿意闭目塞听,就此伴着月华殿满园的牡丹,被这个混浊的世界遗忘。
可是,这些却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真正的波涛,在往后迭踵而来。
那一天有些微凉,夏末的余热已经悄然退去,初秋卷风而来,在梧桐树梢见显出天变的端倪。午后的阳关一点也不温暖,大片的云逸遮蔽得太阳忽明忽暗,一如烛光闪动,俄而明光烨烨,俄而Yin沉如盖。
时而有大雁飞过树梢的影子,在月华殿庭前的石板上一掠而无。湫洛一如每一个刚刚睡醒的午后,*着脚坐在月华殿前的大理石台阶上,寂寂地掠过树冠眺望天空。很多时候,他一坐便是整个午后。
每当坐在这里,他就能想象惜琴公子还在的样子。那席*霞一样的绯_yi,将古琴拨动得如泣如诉。那位慵懒的公子,也喜欢*脚坐在这里,靠着柱子等待秦王。
一个人的等待,总是很漫长的A。湫洛很难想象,秦王不在的时候,惜琴就是这么坐着,一等就是数年**
*着脚,还是太冷了点。湫洛裹紧了_yi衫,这样想。
秦王来的时候,湫洛也是保持着这样的动作,连头都没有动,只是目光跟随着那个人的身影。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的关系,湫洛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连走路都带着风。
秦王是提着一包东西进来的,看起来脸色一点都不好,甚至蒙着一层寒霜。但是湫洛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着他了,既然猜不到,索Xi_ng不动声色地看着秦王快步走到自己面前。
“没想到,洛儿真是翅膀硬了,居然在朕眼皮子地下玩花样。”秦王人还未站定,倒是冷冷讽刺起来。在秦王走近的时候,一阵说不出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湫洛微微皱了皱眉,却还是不解。
“你是想装作不知道吗,”秦王看湫洛这幅表情,面上更是不屑,“据朕所查,近日你的人在秦宫真是十分活跃A!”
湫洛心里猛地一紧,这才意识到,狼穆被抓到了尾巴。但他还是装得面上不动,反问:“我的人?秦王这是何意?”
“哼。”秦王冷笑。扬手将手上提着的包袱扔在湫洛脚下:“朕说过,若是再抓到你的人,必定将他们挫骨扬灰。”
那球形的包袱被扔过来,里面的东西滚了一下,露出大半,正停在湫洛脚边。一阵腥臭扑鼻而来,夹杂着让人恶心的
血腥味,湫洛只低头看了一眼,就干呕起来。
那包袱里的,竟是一颗人头!
从颈部来看,那颗人头不像是被斩首的,反像是被生生从body上扯了下来。里面还缀连着一些气管和筋骨。人头面目狰狞,死相极其痛苦,凌乱的黑发上结满了血痂,看起来更为可怖。
“记得他吗?”秦王问。
湫洛呕得翻江倒海,连话都说不出来。他哪里敢看第二眼,只是连连摇头。湫洛向身后的台阶上*了又*,希冀尽量离那颗人头远一点。
秦王看了更加鄙夷:“他还真是悲哀,忠心耿耿地为国捐躯,到了,连主子都不记得他是谁。”
秦王撩起_yi摆,kua过那颗人头,伏身压在湫洛耳边,继续道:“这人是那日你逃跑时的随从之一,就算你不记得,朕可是过目不忘。现在,神武殿已经处死了若干这样的Ji_an细,你那个叫狼穆的头领倒是逃了,可是你在这里,朕总有一天会抓住他。”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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