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们知道秦王的脾气,得了令后一刻都不敢耽误,速速赶来神武殿。可是开了好几个方子,都被秦王撕得粉碎。
“这是什么东西,别跟朕讲什么可能会留疤!朕要你们医得湫洛康复如初,否则他身上留着几道疤,朕就在你们身上划出一样的!”
太医吓得个个哆嗦,可这伤口着实太shen,他们谁都不敢用Xi_ng命做赌注。无奈,一个老太医想到了个孤注一掷的方法:“启禀陛下,扶涯先生或许有一方可治**”
“哦?”秦王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压迫人的怒气消减了大半。
“陛下可曾记得,先帝做太子安国君时曾遇过火劫,幸而得公冶宗族医治大好。而今扶涯公子做常侍祭司,乃是宗家长子,理应有公冶一族的秘方。”
“此话有理。”秦王点头道。
太医见秦王颔首,松了口气。道:“老臣这里有治伤的良药,陛下可
在前五日施用,等到五日后伤口初愈,则可用公冶家秘药。”
“准。”
秦王一挥手,太医逃难似地跑出去煎药了。
_F_间里又只剩下两人。秦王看着太医们逃出去后还在晃动的珠帘,笑道:“这些老臣,偶尔不威B一二,平时怎么能用心。”语气中似乎有点玩笑之意。
湫洛听得愣住了,他从未想到,素来严肃的秦王竟还会有如此淘气的一面。不由大了胆子,微微嗔怪:“陛下何必为难他们。”
“还不是为了你。”
随口出来的一句,让湫洛更是一愣,X_io_ng腔里似乎什么被撞击了一下。
秦王似乎没有注意到湫洛的神色,只是站起身来:“渴了吧?看你zhui唇都裂开了,朕去给你倒杯水。”
也许是平时受了委屈太多,本来已经习惯了,但是突然被这么温和的对待,让湫洛一时受不了。当着秦王的面,湫洛竟然流下泪来。
不仅秦王,连湫洛自己都吓了一跳,连他都说不出是何缘由落泪。只是委屈的泪水一旦出来,就再也止不住了。湫洛在心里暗暗鄙视自己,果然是在这里太缺爱了么,竟然因为这样小小的举动,就被这个曾经欺凌自己的暴君_gan动了。
秦王征战四方,此时竟然手足无措起来:“别**你哭什么A**”他胡乱帮湫洛抹了眼泪,端过茶盏喂到湫洛唇边。
湫洛抿唇喝过后,秦王又命人将御膳抬来,让湫洛在榻上吃了。
一顿饭过后,池影回来报说疗伤的药已经煎好,并外敷的膏药和膏粉一起送来了。秦王命人传进来,池影正要为湫洛施药,却被秦王拦了下来。池影自小跟在秦王身边,聪明机灵,立刻会意,带着众人退了下去。
秦王重新解开裹在湫洛身上的_yi料。这个动作他以往重复过无数次,湫洛本能地一阵紧张,畏惧的心再次颤抖起来。可是秦王这次与往常不同,他只是将药膏仔细地涂抹在湫洛身上,再施以药粉。因为伤口过shen,每一次触碰都会牵动神经,痛得湫洛直呲牙。
秦王能够_gan觉到,每一次触碰,这具body就会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与以往一样,源自对自己的惊惧。秦王没有多言,因为他的心尘封了太久,_geng本不懂得如何去关怀。可是湫洛每颤抖一次,秦王就对那些施暴之人更恨一些,也对自己平时对湫洛的暴行多了一分思考。
每上完一个部分,秦王就用绷带帮湫洛扎好。秦王习惯了平时在战场上随意包扎伤口,况且他也没有受过专门的包扎训练,所以等到全部的伤口都包扎完毕,湫洛俨然变成了一颗大粽子。
这下,湫洛完全不能乱动了,值得乖乖躺在_On the bed_。秦王看着自己的杰作,一方面高兴于湫洛短时间nei不会再离开自己身边,一方面觉得这颗大r粽着实滑稽可爱,竟然唇角上扬,露出了笑意。
湫洛从来不知道,原来秦王笑起来这般好看。就像融化了坚冰的阳光,即使透着罡风的凌烈,却还是传达出一丝温切。湫洛看得出了神,竟然不自觉地neng口而出:“原来他也不是那么可怕嘛**”
秦王显然是听到了,原本挂在唇边的笑意停了一下。湫洛吓得浑身一僵,闭口不言,生怕祸从口出。谁知秦王并没有怪罪,反用手掌揉了揉湫洛的头发。原本低着头瑟瑟发抖的湫洛,被这个亲昵的动作怔了一片,愕然的睁圆了眼睛,全然不明白秦王的用意。
秦王知道,受过惊吓的小动物是不容易亲近的,所以忍住了狠狠拥他入怀的念头。谁知湫洛完全不领情,也许是秦王恐怖的形象已经在他的心中_gengshend固,虽然刚才温和的举动着实让湫洛略有_gan动,可是现在冷静下来,湫洛还是对他心存芥d。僵愣了片刻,湫洛强迫自己捋顺思绪,恢复到当初的冷淡,道:“秦王突然转Xi_ng,到底有什么Yin谋?”
秦王听了惜琴的建议,还以为自己改变了对湫洛的态度,能让湫洛稍稍接近自己。如果说刚才的温和是因为没有保护好湫洛的
愧疚,那么此时湫洛此语一出,顿时点燃秦王心中一种难言的怒火,刚才的愧疚被压在下面。可湫洛现在已经是包得像个粽子,秦王现在就算想做什么也只能忍耐。
惜琴的话此时在耳边回响——陛下,占有一个人也分占有body抑或占有心。如果您只是想占有湫洛公子的body,那么惜琴有信心可以成为比他更好的替代品;可是陛下,惜琴知道您意非在此。所以,请您拿出耐心,像优秀的猎豹那样伏击些时日,因为如果贸然追赶,只会让他离您越来越远。
秦王压下心里的怒火,站起身来,与湫洛保持一个并不亲昵的距离,说:“朕今天不会为难你。”
湫洛稍稍放心,大着胆子去看秦王。那张英俊的面容上有他读不懂的复杂_gan情。秦王同时也在看着湫洛,白色的绷带下只有那双熟悉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显然想理解秦王的用意。秦王背过身去,说:“只要你乖乖的,朕不想再强迫你了,所以快点好起来吧。”
这是秦王最大的忍耐,也是他最坚忍的让步。湫洛忽然觉得被卸去了枷锁,心里流过一种说不出的轻松。他甚至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责问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这只是秦王的愧疚而已,湫洛对自己说,他只是愧疚于自己M_亲做出的可耻的事情。
给他一点生存的空间。在秦王劈手下来接过湫洛的时候,枢用最快的、微不胜闻的声音这样说。
秦王第一次难以镇定,他心乱如麻,撩起下摆兀自离开。
湫洛闷声闷气地包在绷带里,他完全捉Mo不透这位秦国帝王的tao路。当他以为他高高在上时,他不顾身份地欺凌自己;当他以为他心平气和时,他却对自己的哀求怒不可遏;当他以为他已经丢弃自己时,他却对别人伤害自己暴跳如雷;他以为他从不曾温柔,可他刚才却小心翼翼地上药**现在竟然留下一句话闷声离开。
秦王理着自己的思绪,不知不觉间就散步至御花园。远远看去,斗折蛇行的长廊宛若伏雪的卧龙,在怪石嶙峋中现出不一样的典雅j致。与别的地方一样,除了宫人必经的小路以外,厚厚的积雪并没有被清扫,留得了一片浑然天成的素白。但很快,秦王发现在一处雪地上烙了一排足迹。
秦王微微蹙眉,沿着痕迹向前去,没走多远,就看到一袭红_yi慵懒地倚在栏杆上。
红_yi长摆坠地,不胜东风,娇卧朱栏,巧笑盈盈。见秦王走来,红_yi美人撩起_yi摆,像一朵蹁跹盈落的*桃一般跪在地上,笑道:“陛下来了,惜琴等您很久了。”
“你怎么知道朕要过来?”秦王走过去,学着他的样子坐在栏杆上,却不是惜琴那般慵懒的_gan觉,反而有种凌风的飒爽。
秦王没有说平身,惜琴只能跪在地上,仰着娇俏的小脸回话:“这还不简单,陛下对湫洛公子态度大转变,公子那样倔强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接受。陛下您是翻手天下覆手江山的王者,习惯了想要就得到,手段也是一贯的皇室风格,自然容易被小美人冷眼。而您心情不快,不就来这里散散心嘛。”
秦王随手牵起一缕青丝,放在唇边摆弄:“你这么聪明,朕真当考虑该不该留你。”
秦王语气似无所在意,但惜琴脸色微变——他知道秦王的脾气,凡上
位者需要能度圣意的聪明人,但也最忌讳身边的人揣度君心。今天是他太不小心了。但随即,惜琴就佯作娇嗔道:“陛下一句话,惜琴自然是死不足惜,只是惜琴担心陛下,陛下难道就不可怜惜琴一片shen情?”
秦王笑不带喜,却让惜琴平了身,允他坐在身边。惜琴不敢僭越,又觉得远坐太过生分,干脆伏在秦王膝头、坐在地上。他抬头看秦王,却发现秦王只是遥望着远方,于是轻轻问:“秦王在烦恼什么?”
“朕觉得你说得对。”
“嗯?”
“你说得对,只是朕不愿意承认罢了——朕是君王,一生戎马起家,无论是宫廷还是沙场,朕都得习惯以绝对的强者身份面对。而唯有面对他,让朕首次有些迷惑了,朕开始犹豫之前所做是否正确。”
今年的大雪虽然时断时续,到底飘飘扬扬了三天,秦王抓起一把雪,看着它们在手里融化。继续说:“朕迷惑的,不是自己态度,而是从一开始,是不是就不该让他出现在秦王宫。”
“那么,陛下为什么还要接湫洛公子来呢?”惜琴把下巴枕在秦王膝盖上,用轻快的语气问:“陛下是聪明人,可就是太过聪明了,才会对_gan情疑惑。”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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