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扇子和刀接触的瞬间,一股强大气浪以接触点为中心,向周围冲击开来。
一阵强风刮带起地上的沙尘,我下意识的低下头,再抬头,我看到谢以安的扇 子架住长刀。
那把长刀看起来锋利无比,谢以安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周围在这一瞬间安静极了,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猛烈的气浪还是恐惧,坐到地上的爷爷呆呆地看着他们。看起来他也对这个情况感到诡异。
那个男人慢慢地把长刀放下,看着谢以安问:「你干什么?」
「苏白不能死。」谢以安也把扇子收回。
我虽然觉得谢以安忽然出现在这里并不合乎常理,可是对这件事也没感觉太惊讶。我悲哀的发现,也许自己也正在向非人类靠拢,至少在心理上已有这样的转变了。
谢以安身上穿着白衬衫,周围荧火落在他身上,微微地映出一层光晕。
而站在他对面的那个男人,彷彿要融入夜色中一样。
我忽然觉得他们真是反差得厉害。
视线扫到爷爷,我连忙跑起来,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个男人,到谢以安身后把爷爷扶起来。
一碰到爷爷,才发现他浑身颤抖。
我从没见过爷爷这个样子,我的手拉住他的胳膊,他的手猛地拽住我,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拍拍身上的灰尘,恢复了一贯的神色,好像刚才害怕颤抖的人不是他。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站得笔直。
谢以安回头看了看我,并没有说话,他的眼睛在荧火下给我一种虚无的感
觉,尤其是白色的衣料还会发光,让我觉得他整个人朦朦胧胧的。
「那个……小黑啊,」谢以安轻咳一声,「你先把刀收起来。」
那个男人看了看我和爷爷,眼神像在地狱里淬炼过的刀一样锐利,我又感到那种熟悉的恐惧。
他的视线并未在我们身上停留很长时间,旋即把长刀收起来,看着谢以安说:「你有什么话说。」
我感觉得到谢以安也很紧张,说不出为什么,虽然他看上去还是那副悠闲的样子。
谢以安从怀里拿出一个卷轴,递过去。「黑鹫,这是我拿到的特赦令,你看了就明白。」
原来那个男人叫黑鹫,听名字就觉得古怪。我看到黑鹫把卷轴接过去,然后轻轻展开。
我看不到卷轴的内容,只看到那卷轴不大,约一本三十二开书的大小,有点袖珍,古色古香的。
黑鹫看时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所以我也没办法猜出上面的内容。
与此同时,谢以安回过头来找我。
「深月,怎么样?」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臂,语带关切。
不碰还不觉得疼,被他一拉,我才觉得痛,低头一看,手臂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开一道口子。我刚才扑到地上,沙子尘土都黏到伤口上,刚才血沿着手指滴下都没有发现。
我疼得呲牙咧嘴的抗议,「哎哟,你能不能轻点……」
「对不起、对不起……」谢以安连忙道歉,借着荧火的光芒查看我的伤口。「没事,只是皮肉伤,等一下我替你包扎。」
「还要等一下啊……」我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我转头看了下爷爷,爷爷一直盯着黑鹫,整个身体绷得紧紧的,好像随时准备打架一样。
当然,我心知肚明爷爷是打不过黑鹫的,所以或许爷爷是打算逃跑也不一定。
黑鹫终于把头抬起来,他把卷轴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看了眼我爷爷说:「你原本去年就该死,但是借由鬼月的力量逃过一次,所以你欠我们一年。」
「我知道。」我爷爷直视着黑鹫回答,毫无惧意。
黑鹫继续说:「谢以安为你请了三年,你欠我一年,所以你还能活两年。」
「我知道。」爷爷还是那种不卑不亢的语气。
黑鹫冷笑一下,把卷轴扔给我爷爷。「知道就好,好好保管这个,掉了你就没命了。」
我爷爷一抬手,在半空中接住卷轴,慎重地放到怀里,不再说话。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我觉得其实这里并没我的事,所以我只顾着自己的手痛。身上另外还有不少伤口,都是今天出现的,不过好在找到爷爷,爸妈就算想修理我的不听话,凭这点应该也能将功抵过。
黑鹫看了我们一眼,对谢以安说:「我过段时间来找你。」
谢以安笑着点点头。
黑鹫转身走了几步就不见了。这么说有点悬,不过事实上就是这样,就像是融入夜色中一样。
等看不到他了,我连忙扶住爷爷问:「爷爷,你还好吧?」
爷爷一下子靠到我身上,差点把我给压趴下,缓了好一会气,他安We_i似地拍了拍我扶着他手的手背。
刚才黑鹫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得不太明白,有一肚子话想问爷爷。
但是爷爷这个样子,我又不好马上问。
我转头问谢以安,「你从哪冒出来的?」
他眨眨眼睛,「我不刚到吗?」
我看了他一眼,清楚这小子在跟我打马虎眼,但是他好歹救了我爷爷一命,便不跟他计较太多。「过来帮我。」
谢以安连忙过来扶住我爷爷。
我爷爷语带感激的说:「谢谢你,白大人。」
谢以安一笑,「老爷子客气什么,我不是您的孙婿吗?」
爷爷一听脸色有些发白,我怕谢以安胡说八道让爷爷听了不开心,立刻警告的瞪了他一
眼。
谢以安朝我一笑也没说什么。
我爷爷很少受人恩惠,觉得别扭,顿了顿,又道:「白大人,这回麻烦你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怕谢以安再胡说八道,我连忙接过话说:「爷爷,谢以安在学校时就热心公益,还常扶老人家过马路,我会替你好好感谢他的……」
就在这个时候,周围似乎亮了起来。
我起先以为天亮了,因为刚才和黑鹫周旋也费了不少时间,但是一抬头才发现,是那些光点在不知不觉中聚合到我们上方。
举目看不到星空,那些荧火的光芒落在眼睛里,有些刺眼,但是很漂亮。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爷爷带我上山,沿着那道石阶走到山顶,那些荧火飘在身边人就像走在星海中一样。
我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它们,但是那些荧火仿佛知道我的意图,早早的躲开了去。
谢以安拉了我一把,我才回过神,一低头,感觉脖子酸得厉害,我都不知道自己看着它们许久。
谢以安说:「下山吧,祭典马上要开始了。」
「什么祭典?」我好奇地问。
他没回答我,而是拉了下我爷爷,催促,「老爷子,走吧……」
谢以安话还没有说完,爷爷出声打断他,「你们先下山吧,我等一会。」
谢以安看了我一眼,征求我的意思。
我赶忙劝道:「爷爷,早点回去吧,这里这么奇怪……」
爷爷抬手MoMo我的头发,柔声道:「我再待一会。」
「那我陪着你。」我转头对谢以安说:「你先下去吧。」
谢以安一皱眉,「我一个人下去做什么,你都受了伤,我还是陪着你吧。」
我想想也好,要是再遇到什么意外,也好有个照应。
我向谢以安点了点头,爷爷也没让我们走,只是一个人站在那里。
我拉过谢以安低声问:「这到底怎么回事,什么祭典?」
谢以安用食指竖在唇上,示意我别说话。
这时候,那些荧火慢慢地聚拢起来,越聚越多,感觉就像银河落到地上一样。
我对这些荧火没什么好印象,因为上山时被它们砸过,感觉就像被冰雹砸到一样,要不是黑鹫,我早就脑震荡了。
所以看它们越聚越多,我开始有些紧张。
看我身体那么僵硬,谢以安揉了揉我的头发,「干么那么紧张的样子?」
我凑近他说:「我刚刚被这些东西砸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它们忽然急速地动起来,感觉就像湍急的河水一样,只不过眼前的景象更加漂亮。
夜色下的这些荧火,像一条长虹般在我们身边流动,光华夺目,美得令人屏息。
当然,这么美的景象其实挺适合谈情说爱的……身边的人是谢以安,我就没什么想法了。心里不自禁抱怨着,空浪费这么一场美景。
我转头看谢以安,他看着这景象,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大部分时候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我不浪费心思去猜,反正他想说时就会说的。
直到很久之后回头想想,那只是自己的逃避心理。
荧火撞在身上还是
有些痛,数量那么多一起往前面流动,身体难免被带着一起往前。
谢以安把手伸过来,我下意识地牵住。
他好像总是这样,很少主动,总是让别人主动,因为他知道对方别无选择。
这也是我很久之后才得出的结论,我承认自己挺傻的,但是我原本就是一个乡下小孩,在待人处世方面没有那么多的心眼。
荧火形成的河流涌向前,爷爷也走在前面,谢以安拉着我始终和爷爷保持着一段距离。
那美丽的荧火实在是太美了,我恨自己没带相机,忽然想起自己手机有照相功能,连忙腾出一只手拿起手机拍照。
那些荧火时不时地撞上我的手,让我没办法拿稳手机,但还是拍到了几张。
我转头看谢以安,他站在荧火中,一只手拉着我,一只手拿着扇子,荧火聚过来时,在离他身体几公分外会自动绕开。
连荧火都知道欺软怕硬吗,呿!
这时候荧火更亮了,我转头望向荧火河流的尽头,在那里出现了 一个景象。
我目瞪口呆,感觉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我呆呆地看着,看着那些荧火就像拼图一样,让一大幅画在我眼前像卷轴一样慢慢展开。
它们就像一块块极小的拼图,在我眼前拼凑出一个世界。
后面的荧火源源不断地接上,画卷就越来越大。
如果是我编剧,一定会让它们拼成一幅藏宝图……别怪我见钱眼开,钱不是万能,但没钱万万不能啊……
不过在那里出现的,是一幅菜市场的情景……
我不知道那些荧火是怎么办到的,但是我能听到说话声,从蒸笼里冒出的热气,带着夏日凉爽的薰风拂过我的脸……就像我已经站在那里,我也是那幅画里的一部分。
画里也是夜晚,摊位上都挂着灯笼,街道上是一长排的蜈蚣灯,只不过,糊灯笼的纸都是白色的。
我刚想说话,谢以安忽然用扇子按在我的嘴上,朝我摇了摇头。我知道他让我噤声,所以我就乖乖的点点头。
虽然这景象太让人惊恐了,但是我镇定地没有叫出来。
我们就这样站着街头,看着人来人往。
我看不太清楚那些人的相貌,感觉他们虽然衣着整齐,但是五官却很模糊,看过他们的脸之后,一转眼就会忘记。
「啊,深月哥哥……」忽然有人拉住我的另一只手,我转头一看,是小时候邻居家的小女孩。
她梳着两条小辫子,笑嘻嘻地看着我,拉着我的手直摇晃。「深月哥哥、深月哥哥,来玩吧,我们去捞金鱼!」
我呆呆地看着她,大概是察觉到我目光呆滞,她歪了歪头说:「怎么了,深月哥哥,我们走吧,大家都在一块呢……」
我轻轻地把手抽回来,轻声说:「对不起,我还不能去玩,我有事情要做……」
小女孩失望极了,她的不开心都写在脸上,但是没有再来抓我的手,她扁扁嘴,「好吧,深月哥哥……下次再来玩。」说完没等我回答,转身跑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我喃喃地说:「我小时候很喜欢她……」
「啊,长大了一定很漂亮。」谢以安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很不屑的样子。
我看了他一眼,「那当然,她以前是我们村里最漂亮的小女孩。」
谢以安摇着扇子,微微眯起眼睛。「可惜啊,还没来得及长大就死了。」
我觉得有些刺耳,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这会说话那么讨人厌。
那个小女孩当时在所有男孩心里是最漂亮的,我也不例外,但是有一天,她和玩伴去河边玩耍时,溺水死了。
「我想你大概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谢以安在我身边说,「你爷爷可以靠这种气味躲避黑鹫……不过这种方法用过一次对黑鹫就不管用了。」
我看了看他,其实我不想问那些,如果不是
谢以安主动提起大概是鸵鸟心理吧,我不想知道,不想看也不想听,即使它确实存在。
「他到底是什么?」我问。
谢以安移开视线,看向前方。「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大概可以称为死神吧。」
「怪不得一身黑……」我嘀咕着。
谢以安笑起来,他眯着眼睛时就像一只狐狸。「你不好奇我是谁吗?」
我转过头。「我还不想知道,暂时……」
谢以安没说什么,反正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手依然被他抓着。
我早就知道所有的事情并不简单,如果接二连三遇到这些事都不足以让我醒悟,那我的确是呆得可以。
我下意识地想找爷爷,终于在人群中我看到了他。
我拉着谢以安走过去,我是觉得危险才拉着这家伙的。
爷爷正牵着一个女人的手,那个女人穿着得体,梳着一个髻,正在和爷爷说些什么,爷爷轻轻点点头。
我没见过爷爷那么温柔的表情,我从小跟他待在一块,他总是很严肃。这会他脸上僵硬的线条都彷彿舒展开来。
我注意到那个女人头上插着一根碧绿簪子,通体剔透的翠玉,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但是我似乎在哪里看过。
爷爷一直在和她说话,连看也不看我们。
我和谢以安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直到我想起东叔和阿庄两个人还不知下落。
我连忙跟谢以安说。
他皱眉道:「大概是被山魈精怪冲到,太阳一出来就没关系了。」
我楞了楞,摇头,「不对,之前有太阳时他们就已经是那样了,而且还说要抓我们去献祭,什么是献祭?」
谢以安摇摇扇子,「初升的太阳不一样,那光线虽然不比正午,但确实是太阳的力量最大的时刻它驱逐一切黑暗,而夜晚活动的种族也会安静下来,至于献祭,就是要抓你去分食。」
我听了冷汗直流,虽然隐约也猜到答案是这个,但听谢以安直接说出来,还是让我一阵庆幸。
而事实证明谢以安的话是对的
当天空越来越亮,我们周围的市集越来越淡,连人影都变得虚无起来。
爷爷拉着那个女人的手轻声说:「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等那时候……」
他停在这里没有说下去,那个女人只是点点头。
当太阳冲破云层,将阳光洒在大地上时,无论是那些荧火,还是这幅无与伦比的画都消失了。
我们站在山顶,周围是石头和树木,爷爷还保持着那个握手的姿势。
我一抖手,伤口隐隐作痛,谢以安喊了一声我爷爷,三个人便回了家。
虽然才一天不到,但是我觉得好像过了好长的时间。
回到家时,妈妈和爸爸马上迎了出来,看到爷爷没事几乎哭了出来。
妈妈一直说,老人家身体好,还能一个人上山,能长命百岁的。
可我知道,爷爷只能再活两年,那时候黑鹫就会来带走他。
我看了谢以安一眼,他马上自我介绍,不知道他天生具备亲和力,还是用了什么法子,反正我妈妈对他比对我这个儿子还好。我爸爸这个人比较内敛,居然也和谢以安谈笑风生的。
我
后来才知道,那时候阿庄想追我,爸爸他们一下子没拉住,等要找的时候早不见我们的踪跡了。
不过在天亮之前,东叔和阿庄还有其他几个失踪的人都躺在村子口。据卫生所的医生解释,他们是疲劳过度,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行。至于追赶我什么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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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老家大概住了一个星期。
从山上下来以后,我们三个人谁也没有把山上的事情说出来,只是说山路难走,所以在山上背风的地方睡了一晚。
包括爸妈,还有村里的人自然都信了,毕竟先不提我和谢以安,爷爷说出来的话是没有人会质疑的。
明天就是离开的日子了,想了想,我还是决定来问问爷爷一些事。
谢以安以前说过,他说我们家是除妖世家,我从小被保护得很好,是因为爷爷不怕那些东西来报仇。
我轻轻拉开爷爷的房门,一走进去就皱眉,因为谢以安居然也在房间里。
爷爷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来找,不过谢以安倒是没表现出半分惊讶。
爷爷叹了口气,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我坐下。
他这会还在床上,医生说他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可能在山上着了凉,需要静养。
我走过去,挨着谢以安坐在那双人椅子上。
房里变得很安静,很明显,他们之前在说些什么,看到我来就不打算继续了。
我心里多少有些生气。一个是我好朋友,我和谢以安毕竟经历了那么多事,关系已经不再只是同学或者是单纯的主雇。而爷爷,他是我的长辈,虽然他做什么都不必向我这个小辈解释,但是被他们这样对待就是很不舒坦。
我坐了一会,他们好像都不打算开口,于是我默默站起来,跟他们道了晚安以后,走了出来。
我心里很郁闷,甚至不打算掩饰。
坐在天井里,我呆呆地看着夜空。今天晚上天气很晴朗,星星满天,也挺凉爽。
过了一会,我听到脚步声,然后谢以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你看起来在发呆。」
老子明明在忧郁好不好,所以我就没理他,继续发呆……呃,忧郁。
谢以安轻轻摇着扇子,隔了一会问我,「还在发呆?」
「忧郁。」我字正腔圆的纠正他。
他轻轻笑了一下,「你知道你为什么会看到云来客栈吗?」
我楞了楞,忽然想起来,其实……这一切都是发生在看到云来客栈之后。我惊讶地抬头看他。
他站在我身边,所以我是仰着头看他的。谢以安总是给我一种亲和又疏远的感觉,我靠不近他,但是有危险时他总是拉我一把。
「为什么?」我问。
谢以安轻声说:「因为你的眼睛和别人的不一样。」
我下意识地用手挡住我的左眼,我的右眼视力很差,虽然不戴眼镜也可以,但是单用右眼的话几乎看不到什么东西就算眼前掉了一张百元钞票。
我问谢以安,「你说……我的眼睛怎么了?」
我记得在王志强他们村里时,谢以安把我的左眼遮住就能看到一些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我自己也试过,不过离开那个渔村后就没什么效果,之后和谢以安问起,他说算是人们说的Yin阳眼。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我能看到云来客栈,谢以安说客栈不接生人,那么我算是个例外吧……
所以对于谢以安的答案,我心想不早说了。
哪知道他居然说:「因为那是我的眼睛……」
我张大嘴,估计都能塞进一颗苹果。我明明看到他脸上有两只眼睛,如果我的这只右眼是他的话,那么他准备把它按在哪里?脑门上吗?
「难道……」我咽了口口水,「难道……你就是神话中的……杨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