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那些其他的苦痛,现下看似苦痛,
同失去你相比,便是微不足道。
* * *
23
莱昂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件东西是一个银色的袖扣,离开他的脸颊大约十公分距离——未待他看清那袖扣上的花纹,另一边脸颊上就又挨了狠狠的一下。
“弗洛雷。” 他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来挡着脸,但那只手上绑着石膏,沉甸甸地很不方便。于是他赶紧换了只手来招架。“嘘,弗洛雷。镇静。镇静。”
“我作出决策的时候向来镇静。”这位施瓦本的工匠和企业家答道。“而我决定你应该挨上两个重重的耳掴——这我记得我已经应许你很久了。”
“**弗洛雷,我是病人。”他有些心虚地抗议。
弗洛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看起来又红润又健康,jīng神焕发,_geng本没必要待在特护病_F_里。”他评判道。“我想那个专家意见应该是对的,你的确不需要什么自杀心理gān预。”
“**我本来就没有半点要自杀的意思好吗?”莱昂说,现在他有点明白过来了。“这就是你们拿走了我的手机和刮胡刀、还一直不让我出院的理由?”
“当此情况下,我们只能小心为上,以策万全。”弗洛雷说。“毕竟你刚刚自杀未遂过一次,天晓得你接下来又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来**”
“等等,我什么时候自杀未遂过了?”
“在半夜里走到城乡公路上,突然扑到一辆行进中的卡车前面**我不知道你管这种行动叫什么,先锋派的行为艺术吗?”
“我说过了我只是想拦顺风车而已。”莱昂说。“那天晚上也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所有车都不肯停下来载我,所以我到后面实在是走得有点不耐烦**毕竟那时候正下着大雨。”
弗洛雷说:“我不认为正常人在一个漆黑的雨夜,看到一个面目痴呆、举止怪异的男人在城乡公路上散步时会停下来载他一程。”
“你说的对。”莱昂说。“我承认当时我的确没想到这点。”
“看在上帝份上,你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到城乡公路上去!”
“因为出了事故,我的车陷入了麦田的烂泥里,发动不起来**”
弗洛雷露出了看白痴一样的表情瞪着他。“难道你不知道那种情况下应该打电话叫警察吗?”
“我当时脑子很乱,弗洛雷,一心只想快点离开那个鬼地方。”
“**好吧。我们都知道你向来有点疯狂。”弗洛雷闷闷地说。“而警察怀疑你是嗑多了药物——毕竟你有前科。所以他们第一时间安排你做了毒品测试。出来的结果是gān净的,他们就认定你是jīng神——或者智力——不正常,建议要我们带你到jīng神科来检查。”
“我当然没有发疯,”莱昂说。“我以为那是给脑子比我好使而又喜欢想很多事情的人保留的特权。”
“你应该庆幸他们这么认为,否则你就会被控以危害jiāo通安全罪了。”弗洛雷说。“为了讨好他们做出的结论,我们把你送到了这里。结果你一到就被确诊为急x肺炎,住进了病_F_,并且开始胡言乱语,要死要活。”
莱昂说:“_geng本没那种事好吗?我只是有点发烧,然后想起了一些很早以前的事情,‘la vita o la morte’(生命或死亡)什么的。”
弗洛雷瞪着他。“所以你是在梦中开始研究起哲学了吗?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是做梦也不会研究那种东西的。因此医院这里说你可能存在自杀倾向,需要加qiáng观察,我们只能将信将疑地接受——然后就发生了莎士比亚事件。”他凑近一点,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脸。
“什么莎士比亚事件?”
“就是你要克里斯d娜给你去找一本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诗集的事。”
“因为你们拿走了我的手机和笔记本。”莱昂没好气地说。“否则我在网上就可以看了**”
“重点是为什么你会要看那种东西A?你是被诅咒了吗?”
“**弗洛雷,看一看莎士比亚不能算是被诅咒吧。”
“对你而言,是的。”弗洛雷斩钉截铁地说道。“否则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理由会让你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làngdàng子去研究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难道你指望在五百年前(是四百多年前,莱昂小声反驳)的句子里找到你那些现实问题的解法吗?
莱昂说:“我觉得你是对的,弗洛雷。事实上我读了那些诗以后_gan觉比之前更糟糕了。阅读诗歌完全不适He我这样的人。”
“这一来谁都再想不出什么给你辩护的理由。所以我们让那个专家给你做了jīng神评估,看要不要进行紧急救助的心理gān预治疗。”弗洛雷说。
“今天下午我拿到了他的报告。上面说你一切正常,完全没有任何自杀或心理崩溃的征兆什么的。所以我就立刻飞马不停地赶了过来。”
“**为了要打我那两个耳掴?”莱昂问。
“没错。”弗洛雷说。“这是你在黑森林那件事后就欠下我的。本来安娜贝拉一再说你可能正处于一个jīng神脆弱的阶段,叫我且慢动手。但现在既然有了专家意见,你_geng本毫无自残的倾向——那就只能由我来代劳。”
“谢谢弗洛雷。我很_gan激你为我做的一切。”
“不必客气。”他向后靠在椅背上,jiāo叉起双臂,看着莱昂。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来报答我?”
如以往一样,那种一本正经而隐含威胁的语气在莱昂心里唤起了一阵qiáng烈的紧张_gan。
“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我很愿意。”他卑躬屈膝地说。“但是我和现实世界隔离了好一段时间,对现在的状况有点不大了解**”
“现在的状况是,”弗洛雷打断了他。“茅屋着了火,M_牛踏进了冰,我们到了十万火急的状况——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的缘故。”
“**哦。”莱昂说。
弗洛雷yīn沉沉地又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开了口。
“我们和卡罗格雷·特兰提诺的He作是彻底完蛋了。”
“发生了什么事?”莱昂小心翼翼地问。他从弗洛雷的口气和以往经验来判断,似乎自己也必须为这件事负责——虽然他完全不知道是为什么。
“在那天下午,就是你发疯去撞卡车的那天早一点的时候,托雷诺·洛斯,卡罗的教父,到了罗腾堡的医院里去看望他,并且告诉他说他才是他的亲生父亲,跟老瓦伦西亚·特兰提诺的第一任太太生了他 。——我实在不晓得他为什么突然要说出来这件事,大概是打算拿莫须有的父子亲情去说_fu卡罗不要再去自杀?总之他肯定没考虑到自杀者的心理异于常人,在这种消息的_C_J_下只会做出些更离谱的事儿来。真是典型的意大利人,做事全凭心血来cháo。
“卡罗听了这个消息,当晚就从医院里跑掉了。过两天他重新出现后就召开了gu东会,把这事公开,并宣布退出特兰提诺集团公司。我想他是彻彻底底地jīng神失常了。也许他自杀未遂,就打算用另一种方式来进行自我毁灭。——顺便毁灭我们的经营计划。”
“**我一点儿也不明白。”莱昂说。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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