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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很久很久以前,而是现在,有一个小村庄,住着两位神——光明神和黑暗神。

光明神是一只雪白的兔子。她的信徒是兔子、熊猫、牛、羊、马、树懒等。他们喝清水,吃草_geng,早晨起床来一杯核桃芝麻糊,养生。他们练瑜伽,读经书,婚姻包办,文明礼貌,团结友爱。

黑暗神是一只帅气的狮子。他的信徒是狮子、豺狼、狐狸、老虎、豹子等。他们狂喝酒,猛吃r,天天晚上开 arty 喝啤酒,嗨得连_M都不认识了。他们的正经事是撕小鸟吃着玩儿,业余活动是找迷幻蘑菇,嗑「蘑菇」摇头,互相伤害,每天换「男nv」朋友。

总有些不安分的家伙,比如我家隔壁的老王——光明神麾下一只表面正经的兔子,不堪忍受无趣平淡的生活,转而投奔了黑暗神。有的说他一进黑暗神的领地——就是树林的另一边,立即被撕得粉碎当了宵夜;也有的说他从此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像所有我们听过的童话结局一样。黑暗神的信徒里有的也厌倦了_C_J_到空虚的生活方式,就像前些年来的一只狼,背着一只狈,一瘸一拐地来到我们的领地。他做瑜伽的样子真的辣眼睛,我们这儿八十岁的老太婆都比他的动作灵活。不过他逢人就说来我们这里得生活多么多么有意义,脸上洋溢着虔诚而谦卑的微笑。

有一次我夜里起来NiaoNiao的时候,看到那只狼鬼鬼祟祟地逮了只鸟吃,他的好基友——那只短tui狈,急得在旁边嚷嚷:「给我留点儿骨头A。」我想赶紧走开,不幸撞上了他的目光。沉默,沉默是今夜的村庄。

「兔**兔妹妹**我**我起来摘个浆果吃。」狼说着一不留神打了个嗝,一_geng鸟毛从他zhui里轻飘飘地飞了出来。

「是的,」我笑了笑,「半夜的浆果总是格外甜。」

狈在一旁一声不吭。

我虽然是兔子,是光明教里地位最高的动物,当然,这是沾了和教主同类的光。但我理解狼,因为很不幸,我的父亲就是一只狼。对于黑暗的东西,我似乎生来就理解甚至是向往。

对于自己的身世,我还是从小伙伴zhui里慢慢拼凑出来的。M_亲支支吾吾,一会儿说我爹不小心掉下了悬崖,一会儿说他在采集胡萝卜的时候迷了路再没回来。但我从别人口中得知,他俩是在分水岭的树林里自由恋爱,才有了我。这在光明教里是禁止的:首先光明教教徒必须是包办婚姻,其次不得同其他教派通婚。如果我出生的时候是狼形,必定会被扔下悬崖。

幸运的是,我生出来是只兔子。不幸的是,你们可以想象作为一个混血儿,我的生存环境有多恶劣:被指指点点,被嘲笑,被扔胡萝卜。但我也总能理解他们,毕竟作为一只兔子,我的能力的确受了血统的影响:找胡萝卜比赛总是倒数,瑜伽最简单的动作我都做得摇摇晃晃。我甚至讨厌清水的味道,他和光明教一样,太寡淡,太单薄。

只有_M_M的爱,才支撑着我忍受这一切。我从来不在她面前提父亲的事,一是怕她伤心,二是我知道她对我撒谎是出于爱。你看,在光明教里撒谎是非常恶劣的行为,但由于我的一半血统是邪恶的,所以我很坦然地接受了M_亲的谎言。

我更没有提起自己每到晚上,每每听到树林另一边传来的欢声笑语、嘶吼尖叫、影影绰绰的火光,这些光明教教徒不屑一顾、生怕污染自己的东西,对我而言有多么强大的诱惑力。有多少个夜晚,我都想头也不回地一头扎进黑夜,向树林的另一边狂奔而去。

经常躲在角落偷偷哭泣的M_亲,红了眼睛还生怕我看出来、说是风迷了眼的M_亲,她在村子里太难了,只有我和她相依为命。每当我yu望的火苗在nei心升腾,几乎要把我点燃的时候,只要瞥一眼我M_亲,一切都会化作愧疚的灰烬。

如果生活只是这样,其实也还不坏。当有小伙伴拿胡萝卜扔我,我可以坦然地捡起来,擦擦泥吃进肚子里;瑜伽做不好我就一屁gu坐下来,不管老师怎么瞪我,我都笑嘻嘻;一年一度祭拜光明神——一只雪白漂亮的M_兔子,我也恭恭敬敬地垂下头颅。当然,我做不到像别的信徒那样激动得浑身发抖痛哭流涕,这村子里没有任何东西能把我的情绪T动到极致,哪怕是神明也不行。

转眼我到了该出嫁的年纪。我和M_亲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M_亲说,那是一只非常好的兔子,无论是做瑜伽还是采胡萝卜,甚至会拿叶子当乐器,吹出最美妙的音乐,还会采集药材做成各式各样的药丸,堪称多才多艺。

M_亲说:「就我们这样的家庭,能有这么好的兔子看中你,应该懂得_gan恩。」

这句话shenshen刺痛了我。我怒吼着,蹦得三尺高:「什么叫『我们这样的家庭』?我为什么生来就要低人一头?_M_M,为什么我们要活得那么卑微?」

_M_M垂了头,换了个话题:「nv儿,你不管是瑜伽还是采集能力,确实是不如别人。」

「可是_M,我拿石头击打物品的准头比他们都高,跑起来也是速度最快的。」

_M_M叹口气说:「这些能力,对我们兔子有什么用呢?」

「我不是一只兔子!」吼完这句话,我和_M_M都愣住了。她的眼睛刷地红了。

我克制住自己:「_M_M,我不仅仅是一只兔子。我**拒绝包办婚姻。」

「不行!」_M_M情绪激动,「nv儿,你听_M_M的话**」

「是吗?那你当年听你_M_M的话了吗?你有什么资格拿这句话来压我?」

_M_M抽了我一耳光。

我夺门而去。

 

我有一个秘密。

在数月以前,一个普通的夜晚。我神使鬼差地走进了树林。月光淡淡地撒在泥土上,我贪婪地呼xi,呼xi着甜美的空气,呼xi树林另一边的快乐,仿佛用力,再用力一点xi气,我也能像他们一样快乐。

我看见一只狮子,他懒洋洋地坐在石头上,手里拿了一瓶酒,宝蓝色的眼睛上下扫了我一眼,开口道:「Hello,trager!」

我吓得僵在原地。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黑暗教信徒,除了村子里那只半夜偷吃小鸟的狼。他已经彻底疯了,靠狈隔三差五叼点小动物喂给他吃。他俩被光明教教徒唾弃,又回不去黑暗教,只能徘徊在树林的边缘,像两个可怜的幽魂。

「哈!我忘了,你们光明教的人都是土包子,听不懂英文,对吧?」狮子帅气的脸上带有一丝挑衅。

我怒了:「论读书,黑暗还敢和光明比?Screw you!」

其实狮子说得没错,我们没有英文课程,这些是我偷偷从狼带来的书本里自学的。我喜欢英文的发音,它让我觉得松弛、自由。也许这就是光明教禁止学习英文的原因。

狮子爽朗地笑了起来。我这一生,从来没有听过这样放纵的大笑。

我们在月光下谈天说地。具体说了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能记得几个没人开口的间隙。风吹过,草在结它的种子,他的毛发轻轻地飘动。我们不说话,就很美好。

一直到天渐亮,我才回过神来。该是回去的时候了,必须赶在_M_M起床以前到家。

狮子轻轻问:「兔子小姐,我何时才能再见到你?」

我没有回答。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何时才能再见。但我的心留在了那个春风沉醉的树林里,留在了他的笑声里,他蓝色的眼睛里,他带点邪气的上挑的zhui角里。

「你知道我的父亲,是你们那儿的人吧?」我小心翼翼地试探。

他没回答我,只耸耸肩膀,仿佛我说的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嘿,我在和你说话呢!」我不高兴了。

他转过头,轻笑。「看到你第一眼就知道了。你的背上有个印记。所以你就是传说中那个幸运nv孩?」

我板着脸。「我不知道有什么幸运可言?简直糟透了。这块印记我怎么洗,怎么扯都没有用,到了晚上,它一定会长出来,走到哪里都会被发现我就是那个杂种!」

这是我第一次说脏话。我被自己吓了一跳。狮子好像完全没听见,他认真地说:「那兔子小姐,你想不想来我们黑暗教一起生活呢?」

「什么?那**那**那可不行。」我本能地拒绝。

「是怕刚一进来,就被撕成碎片吧?」他戏谑地一语道破。

我垂了头。「我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适应你们那里。」我抬头问,「如果你是个骗子,只是为了引诱我过去好杀了我,我也不在乎,我只有一个请求:死之前,让我见见我爸爸。」

狮子大笑:「亲爱的,我可不知道你爸爸是谁A。」

他又平静地说:「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获得快乐。可是兔子小姐**请永远不要忘记,你有一半是一匹了不起的狼A。」

 

那个夜晚,和M_亲大吵一架后,我再一次冲进了树林。以上回忆一秒之nei闪回。只是这一次,我再也没有回来。

我闭上眼睛,恐惧地等待黑暗教信徒们奔着我张牙舞爪而来。然而等了很久,只有安静。

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我看到火堆旁坐着很多我认不出来的动物,他们高举手中的酒瓶冲我示意,脸上带着友好的微笑。

一头狮子站了起来。是他。

他点点头说:「兔子小姐,你来了。Or hall we call you The Wolf?」他脸上带着笑意,而这一次,少了几分戏谑,多了一分抑制不住的激动。

之后的生活,和我过去的截然不同,而是像清泉一般,从我身上潺潺流过。

新朋友们在林子里觅食的时候还顺手替我找来了坚果,比胡萝卜好吃一百倍。我学会了怎么在森林里采集迷幻蘑菇,吃了以后眼前会出现彩虹和瀑布;我学会了喝酒,每晚在火堆旁边跳边唱,虽然经常会发生打架斗殴事件,但狮子总会第一时间挡在我身前;我甚至自己出手打了几只鸟儿下来,nei疚只是一瞬间的,当新朋友们为我竖起大拇指、夸我干得漂亮时,成就_gan压倒了一切。

这些从来没有得到过肯定的、在光明教毫无用处的价值,让我在黑暗教活得好快活。只是每次狮子靠近我,想和我亲热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推开他。

「你**你知道的,」我红着脸说,「我们那里都是父M_包办婚姻,不像你们这里这么自由。我还不太习惯。」

他每次都温柔地吻我的额头:「我尊重你,我美丽的狼兔小姐。」

这让我不好意思。「委屈你了,毕竟你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为了迁就我**」

他一把捂住我的zhui,说:「但你是独一无二的。是的,如果你是随随便便一个黑暗教信徒,我不会那么在乎。可你是了不起的狼兔小姐A,我会为你做任何事**做任何事。」他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如果说我心里还有隐隐的不安,那么只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有一天半夜我起来上厕所,在黑暗中,一只我看不清面目的狼压低嗓子跟我说:「听着,别出声,也别靠过来。我是你父亲的朋友。你父亲几年前已经死了,因为和你M_亲的事传到了教主的耳朵里,所以他被处决了。我没法和你说太详细,如果我被发现,那我也活不成了。这里不适He你生活,你看到的都是谎言,快逃命吧!快!」说完就消失在了拐角。

我茫然地呆立在原地。谎言?什么谎言?我没有shen究下去,脑海里只被一个声音占据:我的父亲已经死了。

我捂住zhui,不让自己的哭声被听见。一直以来,我幻想可以和父亲团聚,来到黑暗教以后,也一直在努力打听他的行踪,但没有人能给我答复。问不上三两句,就会有朋友递一大杯酒过来,加入狂欢之后也就暂时忘却了。

那么第二件事就顺理成章了。我想念M_亲。

也不单单是想念她,我甚至想念光明教的生活。那个原本在我眼里单T、乏味的教派,现在想来有一种温和、安静,让人心定的迷人。这是我在黑暗教找不到的。是的,这里每天夜夜笙歌,百无禁忌,一场狂欢之后是另一场,二十四小时无止息。但就像吃多了高脂肪的坚果以后,我还是会想念清爽的胡萝卜。

神A,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做不好一只兔子,也当不了一头狼。我哭泣。

 

清晨,大部分黑暗教信徒沉睡的时候,我会偷偷溜进树林,站在最高处,眺望自己的家。我盼望能看到M_亲,可真当有一天看见了M_亲的身影时,我又羞愧地逃回了树林。

我蹲下来,轻轻地哭泣。

就在这时,一阵美妙的音乐传到了我耳朵里。它像雨后泥土般清新,区别于在光明教听过的乏味冗长的经书吟诵,也区别于黑暗教狂欢时爆发出的放肆的欢呼。它区别于我听过的任何声音,我说不出它有多好听,但我屏住了呼xi,止住了眼泪。

我看见一只灰褐色的老兔子,两爪捧着一片树叶,陶醉忘我地吹奏着,压_geng没注意到自己正被偷窥。

一曲终了。树林间回*着悠扬的乐曲。我情不自禁地哼出旋律。他吓了一跳。树叶「吧嗒」掉在了地上。

「对不起,」我结结巴巴地说,「您吹得太好听了。」

他缓过神来:「咳咳,我**我就是吹着玩的。你**你是那个**」

我注意到了他打量我背上印记的目光。一瞬间我披上了冷漠的什么都不在乎的外壳。「对,我就是那个杂种。」

「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小心翼翼地说。

沉默。沉默是清晨的树林。

「这个树叶,是怎么吹出音乐的?」为了打破尴尬气氛,我从地上捡起一片树叶。

「你想学吗?」他眼前一亮,「我教你呀。」

吹树叶比我想象中难多了。一开始只能发出吹气声,或者口水吐到地上,发出吐痰的声音。

「没关系的,这个我也学习了很久。」他一点没有不耐烦,温和地说。

我的狼x血统发挥了作用,倔强的血气上涌。「你看好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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