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得从十年前说起,那时候我才十一二岁。
1. 钉头钉
「李伯!李伯!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您快给瞧瞧去!」
我在炕上,刚拿着我爷给我做的木剑比划了一势「平沙落雁」,就听到了门外的喊叫声,当下木剑就不要了,扔炕上就趴到窗台边儿,顺外边瞧了去。
门口急急忙忙冲进来个中年男人,一脸急躁和惊悸,仔细一看是村东头的铁柱叔。
铁柱叔一路小跑,来了院子才算喘了口匀气儿,看着坐在_F_檐下头,气定神闲抽旱烟的我爷,萝卜粗的大指头就往门外头指。
「咋个了?都是有俩娃娃的人了,办事儿咋还是毛手毛脚的,大白天你还能撞了鬼是咋的?」
我爷把烟杆子在屁gu底下的小凳子磕了磕,抬起耷拉着的眼皮子来,不满地看着铁柱叔。他是个做事不紧不慢的人,向来见不得小辈们毛毛躁躁。
铁柱叔跺跺脚,「嗨呀,我的李伯呐,让您说着了,真的是撞了鬼了。」
「到底咋个?说清楚。」
铁柱叔很是着急,可遇到我爷也没办法,只好拍拍大tui道:「村东头富贵他娘不是死了么,按*阳拣的天气,就是今儿个发丧。可刚刚我和二虎给钉棺材的时候,那_geng头钉,钉下去就又自个儿蹦出来了,我俩钉了三回,都蹦出来了。我寻思这事儿不寻常A,这不就赶紧叫您给过去瞧瞧么。」
「有这事儿?」
铁柱叔狠狠点头,「可不咋的,我来的时候二虎吓得直冒虚汗,他今年本来就本命年,遇上这白事儿,冲得很。」
我爷翻个白眼,「狗屁!跟本命年有个屁关系,自个儿吓自个儿。走,我跟你过去瞧瞧,人都死了,她还能翻天是咋的。」
我早从炕上蹦到地下了,见我爷要跟铁柱叔去,心里好奇得紧,在我爷爷屁gu后边喊了一嗓子,「爷,我也要去。」
老李家就我这一_geng独苗,我爷一向惯得紧,记事开始,我爷就没往我身上放过一_geng手指头。
听到我喊,我爷扭过头看我一眼,「你还没过十二,晦气事儿最好别去,自个儿在家玩儿吧,爷一会儿就回来了。」
见我爷不让我去,我拿出了我的绝招,大屁gu往地下一坐,扯着嗓子就干嚎,一边嚎一边偷着看我爷的反应。
谁知往常无比管用的绝招,这次没了用,我爷很严肃,「啥事儿都能依你,这个不成,就搁屋里头待着。」
说完也不管我是真哭假哭,扭转身子就和铁柱叔出了大门,还顺带从外头带上了大门。
我是干嘛的?小爷我号称村里小霸王,上得了大树掏鸟,下得了小河摸鱼,区区一堵破院墙能拦得住我?
当下一个急窜,扒开干草虚掩着的狗洞,一个猫yao就出去了,整个动作那叫个行云流水。
我悄悄地跟着我爷和铁柱叔,一路走到了村东头。听我爷说我们家祖上有在明朝干过特务的,叫锦什么卫的,我觉得我很好地继承了这种特务基因。
富贵叔家门上扯着白布,却挂着一对红灯笼,听我爷说,家里老人要是过了七十去世,就算是喜丧,就是要挂红灯笼的。
看着我爷和铁柱叔进了门儿,我也赶紧跟着进了去,反正人多,没人会留意我的。
我进了门儿,就看到一堆人围成一圈站着,叽叽喳喳的。
铁柱叔吆喝了一嗓子,「李伯来了,你们给让让。」
那一圈人听到铁柱叔吆喝,赶紧让出了一条路。我顺着他们让开的路,看到了停在院当中的那个大黑棺材,棺材头上楔着一颗大钉子,那钉子上头拴着一条红布,应该就是铁柱叔说的头钉。
额头冒汗的二虎叔看到我爷,擦了把头上的虚汗,暗松了口气。我爷虽然是个野路子,但是对于这种事,十里八村的都信他。
我趁着人群再次围起来的功夫,赶紧钻了过去,身子瘦小有瘦小的好处,好挤Jin_qu。
富贵看到我爷,抹了把眼泪说:「李伯,您通的多,给瞧瞧是不是我娘有啥放心不下的,是不是怨我这个当儿子的不孝,走得不甘心。」
我爷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看了看那颗头钉,然后对铁柱叔说,「再钉一回,我瞧瞧。」
铁柱叔是个胆大的,说干就干,拾起地上拴着红布的斧头就准备钉。
我爷瞅瞅富贵的两个姐姐,「给你们娘喊着点,让她躲着些钉子。」
她俩点点头,张开zhui边哭边大声叫:「娘,躲钉A。娘,躲钉A。」
她们喊一嗓子,铁柱叔钉一斧子,三下就把那_geng钉子楔了下去。
我爷紧紧盯着那_geng头钉,只一会儿,那_geng钉子就像被人拿了一个看不见的启子给往起撬,一点一点地往出冒。钉子和棺木mo_cha的声音格外刺耳,大白天听着让人身上发冷。我看着那_geng钉子自己往外冒,只觉得脊背发凉。
我爷脸色变了变,扭过身问富贵:「那个*阳给拣天气的判文批词呢?拿来给我瞧瞧。」
富贵赶忙回家,拿出了一张纸,我趁他递给我爷的间隙扫了一眼,上边尽是红色笔记的鬼画符。
我爷接过来,眯着眼睛瞅了瞅,又拿空着的左手掐指算,zhui里念念有词,什么「亥三辰,乾三巽」的,反正我是一句听不懂。
我爷突然变得很愤怒,指着富贵破口大骂:「你从哪儿找来的这么个损人?」
富贵被我爷骂的一怔,*了*脖子,「我娘不在那天,院里进来个野道士,他说我娘是喜丧,去世的日子也很对,要是下葬的时辰也选对,对儿孙有好处。」
我爷一巴掌就抽在了富贵后脑勺上,「儿孙有好处?你娘的魂儿就不管了?他是不是不让你撒花,棺材里七星板倒着放,五色石添成七色,不放五谷?」
富贵咽了口唾沫,弱弱地点了点头。
我爷气不打一处来,瞅着他脑瓜就又是狠狠的一巴掌,「他一个野道士,对活人好,往死里坑死人的事儿他当然愿意干,可这寿材里头躺着的是你娘,你就狠着心把她往死煞里推?」
「你晓不晓得,在这个时辰,按他那个规矩把你娘下了葬,她魂儿就困死在这寿材里了,十辈子都投不了胎。」
我爷看都不想看一眼富贵,我猜他是不信富贵不知情,瞅他那个畏畏**的样子,他要是一点也不知情才是怪事。
富贵tian了tianzhui唇,凑到我爷跟前,「李伯,那你说这咋办?」
「咋办?那个野道士就没给你留个东西?」
富贵手抖了抖,慢慢地伸进自己穿着的孝_yi里,掏出了一个黄表纸叠的符,上边也被朱砂笔画了一堆。
我爷一把夺过那个符,反手就扔进了烧纸钱用的火盆里,那火盆里的火呼的一下子窜得老高。也不管富贵啥反应,就让铁柱叔拔钉子,卸八吊,准备开棺。
铁柱叔小时候被鬼跟过,是我爷救的他,所以对我爷说的话向来言听计从。我爷让他这么干,他就拖着二虎叔开干。
我铁柱叔到棺材前,一用劲儿,把那_geng已经冒出来一大半的头钉给拔了下来,又拿了羊角锤,把剩下的左三右四七个八吊给拗了起来。
我自小对这些东西_gan兴趣,年纪虽然不大,可很多东西还是知道一些的。
比如这八吊,顾名思义就是八个固定棺身和棺盖的木头,但是由于棺材头上有一_geng头钉,所以真正的八吊就成了七个,连上那_geng头钉,凑足「八」这个数。那_geng头钉又唤作「救命钉」,是死人投胎换气的最后一个手段。
他们拔了钉,卸了吊,我爷挥挥手,他们就推开了棺盖。
棺材不能直接坐地,但也不能放得太高,我个子虽然小,但恰恰好刚能看到里边的死人。
我也是第一次亲眼见这阵仗,好奇得紧。只看见一大床被子盖着富贵他娘,脑袋那块儿盖着一张白纸,脚底下蹬着一块土坯,其余的就看不清楚了。
我爷看了看里边的尸体,扭过身对富贵说:「跪下给你娘磕三个头,得把她从寿材里给拿出来,不管因为啥,终归是让她难受,你们做儿nv的给磕了头,就权当是请她原谅了。」
富贵和他两个姐姐赶紧跪下来,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
「铁柱,你和二虎,王赖还有常在把富贵他娘给抬出来,二小你去找一块门板,抬出来就放在门板上,千万不能直接落地。还有,当心点,她脸上盖着的那张白纸别给弄掉了,死人见光会很难受。」
他们几个点点头,就着手去干,我半是紧张半是xing_fen地看着,眼睛睁得老大。
2. 死人睁眼
我爷从旁里捏了一把纸钱,缓缓在棺材前的火盆里点尽,然后朝着富贵他娘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接着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把人抬出来了。
「她身子放了五天,已经软了,直接抬身子不好抬,底下铺着褥子,你们四个一人一个角,裹着她就抬出来了。」
他们四个人点点头,人手一个角,把手伸到棺材底下,摸着褥子的角,一齐使劲儿就连人带被褥抬了出来,都说「死沉死沉」,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四个壮汉子,平时就是背两个富贵他娘这样的活人都没问题,如今四个抬一个看起来还有点吃力。
棺材旁边早已架好了门板,缓缓把尸体放在了门板上,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人抬出来,棺材里就一目了然了,头顶着的那头居然空无一物。
那里本该贴着一个圆形方孔的铜钱,当中那个方孔也是用做「通气」的,我爷说过,不管是家宅还是*宅都必须留通气孔,这个「气」具体是什么我不知晓,可绝对不是简单的空气。
下边铺着一块木板,木板上画着北斗七星,就是七星板了,我爷伸出手勾住七星板的角,把七星板也给撬了起来。
板下边放的东西可就多了,首先左三右四七种不同颜色的石头,接着是写着红字的灰砖灰瓦各一块,还有两个泥偶,一笔一本。
我爷伸出手把左右两边的七色石各取了两块,一块黑一块白,接着拾起那一砖一瓦,看了看上边的字,骂骂咧咧,「*孙子,镇物也弄得这么绝,也不怕以后绝了门户。」
朝着院子没人的地方就把那一砖一瓦给扔了,然后让铁柱叔重新找来两块干净的砖瓦和朱砂笔,准备自己动手写。
以前村里这些事本来都是我爷一直做的,可是自从五年前我爹娘去世后,他就很少接触这些了。村里人有不懂的偶尔问问他,但是他都不怎么亲自张罗,今天事情出得突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爷提起笔在砖瓦上一番写画,这才再次放进棺材里,然后让富贵从家里找来一枚铜钱,用浆糊粘在棺材上,这才再把七星板给放了Jin_qu。
看到我爷忙活完棺材里的东西,我扫了一眼门板上的富贵他娘,这一看不要紧,只看得我遍体生寒。
只看见她脑袋上盖着那张白纸不知因为什么,上上下下地缓缓动着,就好像她在呼xi,吹动着白纸浮动。
就在这时,旁边火盆里的火往上窜了一下,那张白纸「呼」地大动了一下,偏巧不巧地掉在了一旁,露出了富贵他娘发青的脸,更可怕的是她的眼睛居然不是闭着的,而是无神地张着。我正好站在她斜上方,她那双无神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我,再配上那张青脸,看起来格外可怕,我再也忍不住,尖着嗓子就喊了出来。
众人都在看我爷忙活,听到我尖利的叫声,齐刷刷地看向我,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我面容惊恐,抖着手指向地上的尸体,接着他们就也看到了富贵他娘青脸张眼的模样。
今儿的事儿本来就邪门,本来就心虚的二虎更是「嗷」地一嗓子。
我爷听到我喊,然后看向地上的富贵他娘,赶忙过去,拿白纸盖住她的脸,接着就朝我跑了过来。
「不是让你在家么?咋还是偷跑来了?」
我已经吓坏了,哪还顾得上听我爷说啥,满脑子里都是富贵他娘青着脸,睁着眼瞅我的样子,现在那块白纸在我眼睛里就跟没有没啥区别。
我隔着那层白纸好像都能看到她盯着我看,眼泪A,鼻涕A,哗哗往下流,死死抱着我爷就是不松手。
我爷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我哭,他手忙脚乱,抱着我不停地哄,可_geng本无济于事,我除了哭连话都不会说了。
可是死人在地下放着,他又不能撇下干脆不管,狠了狠心,把我交给铁柱叔,然后再找了个人,让他们赶紧把富贵她娘给放进棺材里。
等他们把富贵他娘放Jin_qu,我爷才走过去揭开了那张白纸,我爷抚着富贵他娘的额头,顺着眼皮往下抚,抚了三次,她的眼睛就是不往住闭。
「你娘咽气那会儿眼睛就是睁着的?」
我爷扭过头,盯着富贵问,富贵已经也吓坏了,颤着身子说:「哪能A,李伯,我们虽然没您懂得多,可也知道人死了,zhui和眼都该是He上的,我娘咽气那会儿眼睛是闭着的,就是zhui巴开着些,我二姐给里边放了一个铜钱就给He上了。」
我爷皱着眉头,不停地嘀咕,「不该呀。」
突然又问富贵,「那个野道士碰过你娘没?」
富贵愣了愣,想了想才说,「他好像是摸了摸我娘的头。」
我爷勃然色变,迅速转过身,拿手往富贵他娘的头上一处摸去,然后好像摸到了什么,继而满脸的愤怒,只见他从死人的头发里拔出一_geng很细的针。
他咬着牙,再次帮富贵他娘He眼,这次富贵他娘的眼睛乖乖地闭上了。
我爷咬着牙,瞪着富贵吼道:「你到底是在哪儿招惹了这么一位?要让你断子绝孙,家破人亡?」
3. 犯重丧
富贵看到我爷从他娘头顶抽出一_geng针已经傻了,慌里慌张地问我爷,「李伯,这可咋整,您赶紧想个办法给化解了呀。」
我爷叹口气说:「你仔细想想,你是不是什么时候招惹什么不该招惹的人?」
富贵已经带着哭腔了,「没有A,我的李伯,我就一村里种地的,我能惹啥了不得的大人物。」
我爷见他实在想不起来,只好作罢,铁柱叔抱着我靠过来瞧瞧问道:「李伯,这到底是咋了?」
「犯重丧了。」
铁柱叔大惊失色,赶忙求我爷,「李伯,这可得赶紧化了,要不太怕了。」
所谓「重丧有人死,双棺立堂前」,古人早有歌诀记录。「正七连庚甲,二八乙辛当,五十一丁癸,四十丙壬妨。三六九十二,戊己是重丧。」富贵他娘死的日子是亥日,这是典型的犯nei丧。
犯重丧有两种原因,两种犯法。
第一种原因是死人死在了重丧日,第二种就是发丧的日子是重丧日。
犯法有nei重丧和外重丧两说,也就是说,这个人犯了重丧,近则一百天,远则一年,村里必然会有别人暴死,死本家人叫nei重丧,死外家人叫外重丧。
我爷看看我铁柱叔,「富贵他娘死的那天本就是重丧日,人死在重丧日里头是常有的,本来只要当天不入棺,烧一烧,很容易就化了。」
富贵听我爷这么说,急吼道:「李伯,您再想想办法。」
「真要那么简单,我还跟你说这么多话干嘛?你以为我刚才烧了的那个符,和你娘头顶那_geng针是干嘛使得?」
富贵一脸茫然。
「那个符里边包的是你娘的七_geng头发,那_geng针直ca天门*位,这两个都是极其*损的勾当,为的就是把人的魂限死在身子里,也就是说你娘不管在哪天发丧,都是重丧日。」
「棺材里边铜钱没有,五色石加成七色,五谷不放,也是个死局,你娘死了已经足足五天,脸都成了青色,两个重丧都犯了,怪不得死不瞑目,连头钉都钉不下去,这也就是你娘命格硬,换个命格软的,连头钉都顶不上来,就那么下了葬,她在下头受罪,你们活着的也别想好过。」
我这时候已经稍微平复了一些,虽然还是止不住地啜泣,但是头脑已经稍微清醒了一些,木木地看着我爷。我爷估计也是担心我,瞅了我一眼,见我在铁柱叔怀里没啥大事,拍拍我脑袋,然后朝棺材旁边走去。
走到棺材跟前瞥了一眼里边,手中掐指做决,口里念念有词,也不知念的啥,念完扭过身子朝二虎说:「拿点麸面过来,再赶紧让老张弄个小棺材。」
二虎点点头就赶紧去张罗了。
我爷又拿了一张黄表纸,让富贵找了一支新毛笔,蘸了朱砂,画了一道符,然后贴在了富贵他娘死的那间_F_子门后头。
「准备桑条七_geng,一只白柴公_chicken_,一碗酒。」旁里站的人赶忙去准备。
一会儿后,二虎拿着一个很小的棺材跑了进来,我爷从他手里接过,然后拿毛笔蘸着墨水仔仔细细地刷了一遍,接着又拿别的笔,照着大棺材的样子,照猫画虎的给小棺材上画好。
画完把小棺材放在一旁,从旁边拿起麸面,浇点水,和成面泥,捏了起来。他的手很巧,一会儿功夫,一个麸面小人就捏好了,然后拿了细毛笔,给小人画上五官,接着打开小棺材,把面人轻轻地放在了里头。
再拿黄表纸,上边写好「建,破,平,收,开,执」六个字,贴在小棺材上,最后把小棺材放在大棺材的下边,这才作罢。
做完这些,我爷站起身子挥挥手说:「准备撒花吧。」
富贵和他两个姐姐人手拿着一把棉花,走到了棺材旁边。
他们一边揪一撮棉花往棺材里扔,一边喊:「娘,看花别想家。」足足饶了三圈才算完事。
「好了,准备盖棺。」
几个村里的叔叔再次把棺盖给盖上,八吊嵌好,至于头钉,则是我爷亲自钉。
我爷一边钉,富贵他们一边喊躲钉,钉下去后,所有人直勾勾地看着那_geng头钉,足足等了半天,见没动静,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没有看到的是,棺材底下那个小棺材的棺盖起起伏伏个不停。
我爷长出口气,从地上拿起那只白柴公_chicken_,让叫了七个男人,人手一_geng桑条,抽打_chicken_头,直至_chicken_鸣不停,这才罢了。最后在_F_门前撒下那碗米酒,我爷说:「准备出丧吧。」
4. 起尸
我爷说完,把手里的公_chicken_给放了,矮下身子从棺材下边摸出了那个小棺材。
轻轻揭开棺盖,脸色就是一变,只见那个麸面小人拿墨zhi画的五官已经变成了血红色。他赶紧盖上盖子,然后找了_geng红头绳,把那个小棺材绑了个结结实实,然后轻轻把那个小棺材放在了大棺材的上边固定好,这才算完事。
众人等他忙活完,这才准备出丧,大家都想赶紧把这事儿给了了,毕竟太邪乎了。
我爷把我从铁柱叔手里接过来,一边哄我,一边看着他们,免得又出什么差错。
抬灵的一共是九个人,当先一个灵头,余下八个人前后各四个,孝子随在后边扶灵。
灵头必须是火焰高,命格硬的人当。
这人有三火,头顶一,两肩又各一,火焰高的人,鬼神难近身,也看不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铁柱叔除了小时候被鬼跟过一次,再没遇过什么其他的事儿,我爷早就说过他是个火焰高的,所以这灵头自然就是他当了。
其余八个人都站好后,铁柱叔在前把大绳往肩上一甩,问声,「都好了没?」
后边的人说:「好了!」
然后齐声喊了个「一二三,起!」把棺材抬了起来,后边跟着儿孙亲友,王八(乐团的旧称),慢慢悠悠地朝门外走去。
下葬一般是辰时到午时之间,富贵他娘的坟离他家不算近,棺材又很沉,八个人的体力_geng本撑不到那儿去,所以还有几个人在旁里随时准备换人。
可这换人只能一个人一个人的换,因为棺材只要抬起来,不到墓地是绝对不能往下放的,否则就是停灵,非常不吉利。
我铁柱叔他们抬着棺材走到村头五道庙的时候,体力稍差的二虎已经扛不住了,只好稍做停顿,让别人替他。
他们刚刚停下准备换人,就见一道黑影直直朝着棺材冲来,我爷在后边一直看着,看到那个黑影就大声喊,「快拦住它,不要让它靠近棺材!」
可那个黑影实在是太快了,_geng本来不及拦,他们刚看清那是只黑猫,那只黑猫就跳到了棺材上头,本就是换人的当口,又被那只黑猫一吓,一个用力不齐,棺材「咣」地一声落了地。
棺材一落地,那猫凄厉一叫,只见那只猫叼着那只小棺材跳下棺材就朝远处跑去。
紧接着棺材里边穿出了极其渗人的声响,就好像一个活人在棺材里拳打脚踢,落地棺材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快按住棺材!」我爷急急忙忙地喊道。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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