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如同被人从脑袋里掏出, 揉成一团浆糊后又被塞了回去。
眼前的世界光怪陆离,身后仿佛是无尽虚空。此间似乎只剩下他一人。
光点悠悠从身边飘*而过,凝聚在眼前, 如同匕首划破黑暗,画面一点点展现出来, 没等他看清, 双眼就忽地被环住他身躯的手臂挡住, 就在他快要想起这是谁的手臂的时候,它们一下子就消失了。
那是他用来做实验的地下室。桌子上摆着的那些器皿以及药剂都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就连那个正站在实验台前,清理桌面的人也十分熟悉。
站着的是他吗?
千手扉间按了按太阳*。
应该是吧?
可如果是他的话。
那孩子又是谁?
大脑停顿了一下, 又接着运转起来。
对了。
千手扉间突然想起来。
他怎么会忘记。
那是他的学生杀生院祈荒A。
他现在正要做的, 不就是拯救他的x命吗?
“今天_gan觉怎么样?”千手扉间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才接着将手里的针管丢进垃圾槽, neng掉手tao之后, 看着坐在床边怔愣的孩子, “肚子还疼吗?”
杀生院祈荒有着一头卷曲的黑发, 年纪大约八九岁的模样,一双金色的眼玲珑剔透,脸上带着婴儿肥, 粉嘟嘟的,还没长开就已经能预见未来漂亮的模样。
这个年纪的孩子如果不仔细分辨,很容易就会将他们的x别搞混, 如果没有什么能够显著划分的东西存在,估计谁都会认为坐在这里正仰着头乖乖看向他的老师的孩子是个nv孩。
金色的眼睛和那双水红色的对了上,杀生院祈荒一下子回过神,双手搅在一起,笑到:“谢谢老师, 今天_gan觉比昨天好多了。”
一种从前从来都没有过的眼神投j在他身上,让人心里一下子变得暖洋洋。
他果然是被眼前这个男人shenshen爱着的。
杀生院祈荒弯起眼,朝他高大的老师伸出双手,“可以抱着我吗?老师。”
“怎么?需要老师安慰吗?”千手扉间zhui角上扬,揉了揉他的头发,“这点小痛都受不了的话,之后我可不会去救你。”
“不会,不会。”
他一连说了两个不会。
笃定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他的老师不会不去救他,就算丢掉自己的x命,也会如同他曾经在书中读到过的英雄,不,也许更像是父亲那样,将他从死亡的边缘带回来。
A
杀生院祈荒抱着他的老师,_gan受着人的温度,将头埋在毛绒绒的领子里。脸颊升起的温度和老师的体温融He在一起,如同浸在热水中,四肢百骸都暖和了起来。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个被大人爱着的普通孩子。
他才会觉得上天是公平的。
从出生起,他就被告知患有不治之症,就算他的父亲是宗主,也没能改变他只能一点点数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生命过活的状态。
上天给了他一张讨人喜爱的脸。于是那些怜悯就随着这张脸落在他身上。
这样一个漂亮聪明可爱的孩子,却身患不治之症,不管是谁都会下意识心生怜悯。可这个孩子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
所以不管是谁都不会朝他伸出援手。
他只能躺在那张_On the bed_,看着头顶的床盖,像其他孩子数星星那样数着死亡到来的日子。
只有书,他们出于怜悯留下的书,那是他唯一能接触到外界的途径。
杀生院祈荒无比聪敏。
聪明到他的父亲,他的父亲的信徒,侍奉他佣人,爱着他的人,被他爱着的人。
金色的眼,黑色的眼,棕色的眼,蓝色的眼,绿色的眼。
那里全都浸满了对他的喜爱。得知他没有办法活过十四岁后,又变作了怜悯。如此厚重浓郁,就像他手中紧紧握住也仅能握住的书描写的那般。
他被shenshen地同情着,又被shenshen地爱着。
但是这样被爱着的他,为什么得不到任何被拯救的可能x?
人不是应当对他人抱有善意,并能够伸出援手去拯救什么的存在吗?
像是齐格飞那样,只要被请求,就会被回应。
如果也有人能救救他就好了。
人不是应当顶天立地,可以为了他人奉献自己的吗?
像是天草四郎那样,为了追随他的人奉献自己的生命。
如果也能有人救救他就好了。
杀生院祈荒尚且年幼,他还没来得及亲眼看到这个世界,就要永久地He上那双玲珑剔透的眼。
得不到救赎,怜悯如此苍白无力,再多的_gan情又有什么作用?
好可怜,好悲哀。
如此可怜,如此悲哀。
这就是人类?
这大约不是人吧
他还记得手指触摸印刷着油墨的纸张的_gan觉。
从遥远的天落下的星光照不亮屋子里的黑暗,书中描写的故事跌宕起伏,英雄的冒险,他人被拯救,这其中固然有他想象不到的鲜血和痛的存在,可圆满的大结局令他无向往。
人总要拯救些什么才能证明人的存在。
目光闪烁,伴着烛火,他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如果这样,那么这个世界上除了想要拯救自己的自己之外。
没有人。
他划亮了火柴,如同死
亡边缘的那个小nv孩。
但他比她幸运,在茫茫冬夜,得到了触不可及的梦。
杀生院祈荒大约是不可能忘记那一天了。
那只手停留在他眼前,将前半段人生缺少的全部救赎带给他。
【我会治好你。】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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