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手挥拍五百下。”淡漠。
“是。”
……只有七八岁的男孩子不得不用力挥拍,直到完成任务。
“反手挥拍五百下。”依旧淡漠。
“是。”
……手渐渐开始无力。
“给我用点力,没吃饭吗?”小手指粗的细竹条抽到男孩身上,这种痛是那种很极端的痛,抽打时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了某一片地方。
男孩可能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并没有出声反抗,但是手上的力度却慢慢开始加重,即使,他早上确实还没有吃饭。
男孩的父亲是一个退役的国家级网球运动员,但却并不是正常退役,而是因伤退役,好几次他都申请继续参赛,但是国家队一次又一次驳回了他的请求,于是他就将所有的精力都释放到了眼前这个唯一的儿子身上。
几乎是用尽了全力,男孩才挥完了反手的五百下,但是他知道自己还不到休息的时候,果然,男孩的父亲又一次开口了:“绕着房子跑二十圈,要是没有在一个小时之内跑回来,你就别想吃午饭。”
“是。”他根本就不敢反抗,否则不仅是午饭,就连晚饭也没他的份。
二十圈,不算长度,只算时间,一般情况下男孩跑完二十圈需要一小时又十分钟,十分钟的差距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那么多次跑下来,他已经即将到了一小时的水平了,他已经不记得他有多久没有吃午饭了,或许今天他可以吃一顿午饭。
一天天、一年年,男孩除了去上学的时候可以轻松一些之外其余时间都只能在家里夜以继日地训练,不仅训练左手,还需要训练右手,因为他父亲说:一个好的网球运动员,需要一个全能的体格。
这天,男孩走在去学校的路上,听着身边一群群结伴而行的人之间的讨论,只是今天的话题似乎挺有趣的。
“哎,你有没有看网球王子啊?”
“你也看了吗?我好喜欢越前,他好帅。”
“不会吧,你竟然喜欢那个小不点?我还是觉得不二比较帅,而且不二可是天才。”
本来只是三个女生在那里讨论,然后突然出现了一个男生插嘴道:“真是小女生,一点也不华丽。”然后昂着头走了。
男孩每天都很累,所以根本没有时间交朋友,因此只能趁着这种机会听一下所谓的八卦,他还小,有着好奇之心,以前这些人的话题他都不感兴趣,但是今天,听到网球两个字,他突然起了兴趣。
从这以后,他总是会偷偷抽出一点时间看动漫或者偷偷攒钱买漫画,只是每一次看漫画都让他很痛苦,他想如果他有这种本领,那么他就不会那么辛苦了吧,只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训练一直在进行着,而他的身体,几乎已经到了可以承受的极限。
没有人能比他更知道他这段时间已经越来越累了,累到每次都想一觉睡下去就永远别醒过来,他知道漫画是虚构的,是不现实的,那种能力根本就不可能有,可是心里还是有着期待,因为这几乎可以算的上他唯一的希望了。
“绕着房子跑一百圈。”
“是。”这就是他为什么累的原因了,他已经没有时间休息了,身体的负荷是有限的,连恢复的时间也没有,又怎么可能不累。
跑着跑着,他的脑袋开始变得空荡荡的了,然后是在控制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沉睡下去的时候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恐怕醒来之后又会被打骂了,那么,会不会没饭吃呢?
迷迷糊糊之间,他好像听到了三个声音,其中两个他很熟悉,是他父母的声音。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怎么可能,他只是累晕而已,你竟然告诉我没救了,你这个庸医,庸医……”呵,他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么急切的样子,到底出了什么事了,还真是有趣。
“先生,你儿子已经到了能够承受的身体极限了,很多器官都因为过度运作而陷
入瘫痪,你们送来的时候又那么迟,对不起,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点大的孩子竟然会运动过度而死亡。”
“这个,”声音有些慌乱,“我只是为了锻炼他而已,为了他以后能有一个好的未来,而且我一直都是循序渐进的,绝对没有过度。”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开始坚定了起来。
“先生,”有纸张翻动的声音,“据我所观察到的,您的孩子不仅身体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他的胃也已经不行了,我看您也不像是没有钱的,难道连你儿子一顿饱饭都不能承担吗?”
“这是惩罚,他没有完成任务就必须受到惩罚。”
“是吗?或许你是这样认为的吧,只是男孩身上还有很多奇怪的伤痕,经鉴定确系殴打所伤,我们医院已经决定了,将您以虐待未成年人致死的罪名告上法庭,您儿子的死归根究底还是您造成的,我们虽然与您儿子没有关系,但是我们作为医生,孩子是在我们医院死的,我们不能袖手旁观,希望您好自为之。”
“这家医院真的很负责任,只是儿子?难道指的是我,原来我已经死了啊,总算是可以解脱了。”男孩想着,迷迷糊糊间好像换了一个场景。
女人的哭泣声传到男孩耳边:“我早就受够你了,本来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可以忍你,但是现在孩子都没了,我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我要跟你离婚,你签字吧。”
“你怎么可以这样,现在他们医院要告我,你竟然在这个时候跟我离婚?”咒骂声一声接一声响着。
“还不是你的错,”女人继续哭泣着,“要不是你一开始不送孩子去医院,他会死吗?啊?”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重。
“以前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我哪里知道这次会这么严重。”不仅不反思,而且还理直气壮得。
“呵呵,以前,是啊,一次次的都是这样,要是我早就带着孩子跟你离婚,他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现在孩子没了,我跟你过不下去了,现在签字吧。”
“我不会离的,你休想跟我离婚。”
“那好,既然你这么决绝我也不说什么了,我们法庭上见吧。”
场景一个接一个变换,男孩只知道好像他父亲被以间接杀人罪判刑了,而这宗原本应该是虐待的案子会变成间接杀人是因为他母亲上庭作证表明他受到危险的时候他父亲不仅不送他去医院,还继续用竹条抽打他,所以才会越来越严重,只是男孩觉得这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对那样的家庭他已经没有什么留恋的了,不管他们的结果如何他都不想再关心。
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只听到耳边传来的聒噪声:“小少爷,吃点吧,要不然老爷夫人他们会生气的。”仆人只觉得今天的小少爷特别难伺候,要是往常,恐怕早就吃好了。
“怎么了,炎谦不吃饭吗?”
“大少爷,”仆人连忙站在一边,“平时小少爷都很听话的,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吃饭。”
炎谦?是叫他吗?刚刚清醒过来的男孩看向刚才说话的那一位,可是他好像并不叫炎谦。
“咦?今天炎谦怎么好像与以往有些不同?”被称作大少爷的人是明显的亚洲人,只是那双眼睛却是淡淡的蓝色。
仆人也看了看的炎谦,笑道:“是啊,小少爷比以往好多了稍许灵
Xi_ng。”做了那么久的仆人,谁不知道工藤家的小少爷是一个痴呆儿,要不是这家里有钱,恐怕是早就被放弃了。
“你下去吧,把碗给我,我亲自来。”他突然起了兴趣,或许从今天开始,这个弟弟真的会不一样了。
仆人很听话地把碗交给大少爷,然后离开了。
“肚子饿吗?”
点了点头,他一直都很饿。
得到意料之外的回应,工藤炎泽眼睛里都带上了笑意:“来,吃饭,你总算是清醒了,还认识我吗?”试探着问道,得到的却是对方的摇头,工藤炎泽也不意外,开口,“我是你哥哥,我叫工藤炎泽,你是工藤炎谦。”
“哥哥?”心里很是疑惑,他不记得自己有哥哥。
“是啊,你现在五岁,但是以前一直都神智不清醒,今天总算是清醒了,爸爸妈妈去工作了,我想如果他们知道你清醒了,一定会立刻飞回来。”工藤炎泽也只有十岁而已,但看起来已经有一个哥哥的样子了。
五岁?神智不清醒?爸爸妈妈?工作?这一切都不熟悉,或许,以后会有一种新的生活吧?
“哥哥。”脸上露出一个微笑甜甜地叫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工藤炎谦很容易就接受了这样的生活,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种生活是他一直以来都想要的,所以即使是做梦,他也会紧紧抓住。
既然这里他叫工藤炎谦,那就叫工藤炎谦吧,以前的那种生活他再也不想过了,他不想一直都那么累。
“乖,”工藤炎泽Mo了Mo炎谦的头,“来,我喂你吃。”这个弟弟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呆呆的,从来都不讲话,他从来都没有做哥哥的感觉,但是今天,他突然就觉得他确实是一个哥哥,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