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眉目一紧,沈笙和词昊被关在相邻的牢狱中,他亦走上前去,这般看过去,词昊躺在狱中的石床之上,显然失了神志。再看沈笙,男人微微仰头,与方锦对视了一眼——方锦不禁倒xi一口冷气,三日不见,竟然如此憔悴!“沈笙,发生了什么事情?”
倘若平素里方锦只觉沈笙眼角有些岁月留霜,今朝这般相见却让方锦惊觉公子笙真正地老了!看一个人老不老并不在于他的容颜如何,而是在于他的**眼神。
仅仅三日,方锦便明晓公子笙不再是那个“但求仙乐,不Y_u人情”的司乐公子沈笙了,方才那一眸却真真切切地惊到了方锦,那个眼神,浑浊不堪,仿佛还带着**一丝血腥?
“昨日,血洗湮华殿,劫走三皇子,词公子与湮华七公子苟活。”四个短句,轻描淡写,沈笙兀自笑笑,“锦大人,节哀。”男人笑自己纵使洗刷千万遍的双手,依旧弥散着那几个茶仆血ye腥味。
方锦默然,本想伸出的手亦僵直在半空,他坐镇湮华殿二十载,尽管人人尊一句“锦大人”,尽管他的一举一动决定着湮华殿是荣是败,纵然有再多的“尽管”,方锦都不曾想到,词晖湘当年交予自己的湮华殿,会有人为这一方楼宇付出血的代价。他微微抬起下巴,沈笙身后的少年静静地躺着,虽然急促但十分规律的呼xi,方锦哂笑,“湮华七公子——其他人呢,可好?”
“人生,”沈笙起身,男人拿起那支竹箫,“哪有不散的宴席?”
他起箫,一瞬万籁俱寂,恍若只为迎接他的第一个音,一曲罢了,余音缠绵,沈笙望着方锦,男人只是闭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面前,看不透的悲喜情思。沈笙玩转着掌中乐器,“公子锦,你可曾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
“廊亭白雪,品茶聆乐。”
“只不过,”沈笙浅笑,“这里不比洛阳繁华,不过公子锦可否再听一曲?”
方锦望了望词昊,转身看了看南宫,然后面对沈笙轻轻点头,“无妨。”
沈笙优雅地架起箫,He了眼,悠扬的箫声夹杂着牢狱的寒风,显得如此悲哀心酸。细腻软绵的长音,清脆俏皮的短音,三长三短,仿佛是一个美丽而又残忍的梦境。方锦静静地站着,微风抚开额前凌乱的青丝,此刻的沈笙,依旧有一曲动人乐,而此刻的方锦,却少了一壶怡人茶。
箫离口,沈笙笑着叹了口气,男人刚要开口,却被方锦制止。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方锦怡然而笑,“可惜了云河做的那件袍子,说不定昨晚给人抢了去呢。”他看见沈笙眼中有光,那一曲《盛世烟花》,是那一年烟花大会的压轴曲子——那一年的方锦,身着绛紫色锦袍,倚靠着词晖湘身边。漫天花火,词晖湘微醉地望着自己,略显含糊地说,这一曲《盛世烟花》可好?
那时的自己亦是随口说了句好,词晖湘半搂住方锦,轻声喟叹,这盛世,终究是要化作湮华消逝不见的A!
“锦大人。”沈笙低下了头,方锦不语——有时候,回应一个男人的悲伤就是沉默,用沉默把世界放大,大到忽略彼此的存在,这样,所有的悲伤都算不了什么了。
往事圆润成珠,一滴一滴打在草席之上,沈笙忽的仰起头,扬起了zhui角。方锦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他将手伸过牢笼,然后准确地握上沈笙的手背,透骨寒凉。
男人哂笑,“公子笙,你我都一大把年纪了,学小孩童哭鼻子可不是个事情。”
沈笙亦笑,“是A,二十年来,都不曾哭过。如今竟然像个贪生怕死之徒一般在这种地方落泪。”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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