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蹭著砖墙。
牛大在做一个梦。
梦里,他挣开双手,因为身量高,随便一捞就够到了孩子。小孩的温度在他的手里,牛大的心腾腾跳,似乎做了什麽天大的坏事。
他还没做,也准备做了。
脑袋没有思考,动作有条不紊,像谋虑了很久的惯犯。
牛大转动脑袋四处看了看,没有异样,没有一个人在附近。他拖了一旁的废旧木桶,把小孩装了进去。
小孩那麽小,一扔进去,脑袋都跌了跌,没入桶里。
牛大的手很烫,脉搏弹动的声音一下一下敲打他的耳际。他的呼吸加粗,脱下了臭烘烘的外衣,遮住了桶口。
然後,他蹲下身抱住木桶,一步一步走出胡同。把木桶放到了自己的手推车上,眼睛笔直地看向前方,走进了暗夜的迷雾。
回到家,把手推车上的东西卸在院子里,并仔细地把吃饭的工具都归整好。去厨房查看了第二天早上要用的面粉和鲜肉,确定没有问题後,牛大才靠近院中央的木桶。
木桶里发出的声音,像微弱的猫鸣,一路过来,爪子一样捉著牛大的心。
牛大平静了下呼吸,粗厚的手掌贴著不平滑的桶壁往上,拽住盖住桶口的布衣,拉开。
桶里的孩子可怜兮兮地坐著,仰起的脸蛋上两丸黑水晶,对牛大来说,像天上的两轮月亮,心里虽然觉得罪恶,但是疯狂的满足一下擭取了他的心神。
牛大看著小孩子的眼睛,冒著两簇Yin火,这火在他心里烧了这麽多年,总算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找到了出口,燃烧得不可遏制。
“以後,我就是你爹,你就是我儿子。”牛大近乎魔怔地动了动厚嘴唇,对木桶里惊恐的小孩讲。
瘦弱的小孩往桶壁躲了躲,却因木桶一下被横倒,他像枚可怜的石头,滚了出来。迎接他的是男人粗壮的手臂。
牛大抱了小孩进屋。
二,官匪扫平户
牛大的房间破旧,好东西都搬他老婆房间去了,连木床,都是坐上去就吱嘎吱嘎响的老家夥。
点了煤油灯,房间里明明暗暗地有了丝生气。
灯光照著人,倒影变得肥大,出现在挂了蜘蛛网的墙上,大的对著小的。
牛大搬了木桌子到床边,把小孩放在上面,仔细端详。
小孩嘴巴里塞的布巾显然松了,所以能发出微弱的悲鸣。因为是丝绸的缘故,被唾液浸湿的部分颜色变了深紫,衬著上面嫣红的花,有莫名的美感。
之前黑漆漆,又紧张,根本没看清小孩的样子和穿著。
这时候,牛大几乎屏息。
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倌童,身上的衣服都是上好的货色,连袖口襟边都绣满了银线的精致云纹。脖颈上带著长寿的金锁,手上金镯子,脚上金链子,连小衣服的系带上都缀著玉扣子。
外貌更不用说了,细皮嫩肉仙童一个,眼角红红,是哭过的痕迹,粉白脸蛋,手Mo上去,滑不溜秋。
明显,是个大户人家供养的小公子。
可是,哪门哪户的正经小公子会被半夜三更扔在妓户的门外?
为东西?值钱的东西在。为人?人没拐走。难道是为仇恨和报复?为了什麽……牛大不想管,他好不容易得了这个孩子,是绝对不能放手,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绝对不还回去。
孩子坐在桌上,两条小腿靠在桌边。身体有些晃。
牛大不敢解开小孩嘴巴里的绸巾,因为怕他叫;牛大不敢解开绑著小孩手脚的绳子,因为他怕小孩会跑会跳;他甚至一动不敢动,因为怕面前的小孩子会忽然消失掉。
半晌,牛大吹熄了油灯,抱了小孩裹了被子钻进了床帐。
小孩的手脚冰凉,牛大在黑暗里拢著它们,给他温暖。小孩该是遭了不少的罪,累坏了,挣扎了一下便没了劲,乖乖贴著刘大睡著了。
天没一会儿就大
亮。
牛大几乎睁了一宿的眼睛,他见小孩睡得睡,掀开被子瞅瞅,小孩娇嫩的手脚已经被绳子磨得发红生肿,牛大心疼,想了想,小心翼翼解开了小孩身上的绳子,然後用被子把小孩粽子样包了起来,再用绳子在外面困住,坚信小孩逃不了,他才安心。
坐了坐,他又掰了小孩的嘴巴,扯出那条湿巾,另拿了条长布头,缚紧小孩的嘴巴,确定不会发声,才舒了口气。小孩竟然没有醒来。
绸巾展开,上面是几蓬盛开的红芍药,角落里绘著卢字。
牛大把半湿的绸巾当宝一样塞进了X_io_ng前的衣襟里,出了门。
生意还是要做的。
院子的木桶,被牛大搬到不起眼的角落堆著。
不过一夜,岭溪府县城里闹翻了天。卢员外家的小公子不见了!听说被歹毒的仆人拐送去了外地。
县令正派出两队人马追查,一队追出了城,另一队在县城里挨家挨户搜呢!
卢家是岭溪大户。所以差得动县令大人的人情。
卢家的家主目前只有这一个孩子,当然宝贝,当然紧要,当然是大事件了。
在吃馄饨的刘大姑正跟两个大妈在八卦。
“晓得不晓得?挨家挨户搜啊,卢家这口气,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哎呦喂,那孩子才四岁半,可怜见的,不知道被卖到哪里了。富贵家的娃也不好做啊。”
“我怎麽听说是个傻娃娃?四岁多了还不会出声喊人,亏卢家当了宝贝。”
“就这麽个命根,能不当宝贝?偏是个妾生的,若是正房肚子里出的,怕不会出如今这出乱摊子。”
“造孽哦。”
“嘘,小声点,我也听说大夫人早看小妾不爽了。小妾不是正经人家女子,进卢家前是个万人枕……”
“长得美……”
“不对啊,我听说的是个琴倌,卖艺不卖身。”
“是卖身不卖艺吧。”
一阵傻笑。
另两碗馄饨端到了妇人面前。
刘大姑抬头,看牛大如同见了鬼:“天!怎麽这副样子!一夜没睡吗?像被阎王勾去半条命!”刘大姑拍拍X_io_ng口。
牛大笨拙地扯了下嘴角,道:“大姑,这馄饨,送给你们吃。帮我顾一下摊子。”
“你要去哪里?”妇人问。
“我回家去拿点面。”牛大捉了捉头,“带少了,不够用。”
“笨小子,去吧,去吧!”一听说免费吃,已经笑得跟朵花一样的刘大姑挥了挥手里半旧的花手帕。
牛大低头,急步回家,走著走著近乎跑起来。
不能被人搜到!
小安巷的家。
门好好地关著,牛大呼了一口气。直接进屋,连被子抱了小孩,塞进破木桶。
牛大体质好,天生怕热,都十二月的天了,还只是盖薄秋被。虽然是秋被,毕竟大了体积,虽然连人加被,险险塞了进去,但是破木桶还是难以坚持地破了半边,碎木片掉在地上。
根本不管,牛大手脚麻利地把破败的木桶搬进了放番薯的地下坑。
小孩大睁著眼睛。
心中不忍,牛大粗糙的手安抚地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