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哥?为什么不行啊?”
净炀本着多年来商场上练就出来的礼貌涵养,耐着性子拉着一张笑脸,跟两人吃完了饭。
对方也不遑多让,一张脸皮装地比他还自在,一口一个哥,眉眼间全然没有干亏心事的局促。
在净绵讲述他们两个在学校是怎么认识的,以及经历过哪些有趣的事情的时候,男人全程面带笑意。
大多数时候都在给净绵夹菜,纵容净绵谈天侃地。
过路的瞧见无不赞叹这姑娘找了个又帅又会照顾人的男朋友。
他偶尔还给净炀夹夹菜。
“哥,这个好吃。”
“谢谢。”净炀竭力忍着,防止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牙齿缝里蹦出来的。
净炀面对净绵的质问,一时找不到好的理由。
“是不是你说的让我来给你把关?”
“是。”
“我觉得他不行,你们不适合。”
“为什么觉得不行?哪里不行?”
“直觉,不是好男人。”
净绵迷惑地看着他,“哥,直觉这种话不像你说的。”
“总之听哥的,我比你多活了那么多年,多见了那么多人,他是什么人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净绵更迷惑了,她确实本意不是来让净炀鉴渣,单纯有开心的事就想跟哥哥分享。
如今面对净炀毫无理由的否决,她一方面觉得疑惑,一方面出于对如父兄长无条件的信任又不敢拂逆他的意思,遂闷闷不乐。
净炀一眼就瞧出了她的心思,又有点于心不忍。
“听话,好男人多的是,再找一个,这个不行。”
正说着,房门打开,妇人从里边走出来迎接自己的女儿和儿子。
“什么不行?”妇人先慈祥地看了一眼净绵,随后才把大部分试探又隐忍的视线聚焦在净炀脸上。
“妈,还没睡啊?”净绵自然地上前将母亲搀扶进屋。
刘月茹还盯着自己的儿子,好像净炀不允许,她就没有进屋的资格。
净炀挪开视线,“没什么,早点睡,我公司还有点事,今天不回来。”
“都周末了哪来的事啊?”净绵说。“哥你在家住一晚会死哦。”
刘月茹拉了拉净绵,示意她别跟她哥顶嘴。
净绵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行吧,哥,路上小心。”
净炀转身,走出几步。
身后净绵有意无意的嘟囔,他是听得见的。
“他就是不想在家住,什么公司有事,都是借口。”
“妈你也别难过,哥就是那个脾气……”
净炀独自一人在车内落座,三四月份的天
气刚好,不冷不热,道路两边的绿植才刚抽芽,空气中都氤氲着万物重生的蓬勃气息。
他点了根烟,顷刻间车厢内便烟雾缭绕。
静默了会突然想起今天好像还有账没算完。
掏出手机,找到短信。
也是神奇,认识半年,他们连个微信都没有,还一直用着最古老的通讯方式。
――【今天晚上有事吗?】
――【应该没有,当然,如果跟你妹妹聊天也算事的话。】
净炀:“……”
――【过来吧。】
净炀省了一切程序,直截了当命令,他知道这人一定会说好的。
他像是故意戏弄自己一般。
净炀觉得心中一阵烦闷,本以为是很合意的床伴,却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就不乖了。
――【好的。】
果然。
净炀甚至都能想象到他那半真半假的笑意吟吟的眼睛。
净炀放下手机,启动车子,直接油门踩到底。
“你什么意思?”
净炀抱着胳膊,靠在旁边的桌沿上。
被质问的男人规规矩矩地坐在床上,两只手搁在腿上绕着玩,一副十分乖巧等骂的模样。
“哥问的什么?”
“别装傻。”
“净绵吗?”男人笑笑,“哥误会我了,我不知道她是你妹妹。”
净炀一顿,好像是,他主动把他代入了一个处心积虑靠近他的角色,而事实是这完全只是个巧合。
这男人只是在跟自己维持关系的同时,想渣一个无辜的女孩,恰巧净绵是那个女孩。
“那你打算怎么办?”
“哥觉得呢?”
什么叫他觉得?
净炀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太好,这人却三番五次故意惹他生气一般,全然没之前那么能察言观色,给出的反应全都不是他想看见的。
净炀懒得跟他周旋,“别的我不多管,别碰净绵。”
“净绵是个好女孩,我大学四年碰见的最好的姑娘了,我觉得我两挺聊地来的。”
净炀皱了眉。
“双?”
“家里人催地紧,我知道我以后肯定是要结婚的。”
“你到底什么意思?”
男人脸上毫不掩饰地糊了几个大字――“我就要祸害净绵”。
空气中的气氛几乎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许久,男人破开一个笑容,打破了七分敌对三分尴尬的局面。
“开玩笑,别紧张,哥。”他摆摆手。
“不过,哥对净绵,还真不是一般的好。”他略带羡慕地说道。
净炀没理他,自刚那顿饭起,他对这个合意床伴的好感度便已经骤降到零。
“好可惜。”
“可惜什么?”
“净绵不给碰了,哥是不是得多补偿我一点。”
小屁孩说着已经伸开了双臂,似乎想要净炀走到他跟前,站在他双臂围成的圈子里,那表情,就差一句‘过来’。
净炀啧了一声,“先去洗澡。”
动情处男人突然开口问了净炀
一声。
“说起来,在一块大半年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哥?”
净炀心想,放屁,你肯定知道。
就像他也通过净绵的口知道了这个男人叫什么名字一样。
净炀不想回答,好像互相知道了名字,他们的关系就再不会像以往一样简单纯粹,即便双方已经互相知道了对方叫什么,但是没挑明的情况都可以装糊涂。
“嗯?哥?”
净炀忍着难受,心知这人故意的。
净炀一向把床上床下的生活分地很开,在床下的时候,这人但凡这么居高临下地戏弄他一次,都会被他拉入老死不相往来的黑名单,但是在床上的时候,他此前往往是纵容他玩这些小把戏的,有时候甚至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是显然不包括这次。
被‘严刑拷打’了好几次,净炀才终于没忍住脱口而出,“净炀。”
男人满意了,“知道了,那以后就叫炀哥?”
净炀偏开头,没回他。
“还是叫哥好听。”男人笑说。
“那么正式介绍下,我叫黎忱,黎明的黎,热忱的忱。”
“哥也可以叫我,‘阿忱’,我乐意的。”黎忱扬了嘴角。
净炀瞧着黎忱的眉眼,再次感慨年轻的好处。
前一秒还是x张力拉满的成熟男人,后一秒就可以毫无顾忌地伪装成纯洁无瑕的阳光大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