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1018 12:4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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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气罩着大地,炎炎的夏日,即使身在屋瓦之围也是汗流浃背,湿热的汗衫肌肤,黏腻的感觉,让人感觉到更热了。
苏州名苑畅春园中,季承尚伏在桌沿,一手握着木勺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送凉过的绿豆汤。有气无力的身子不动半分,若非他轻轻食嘬着喂在嘴边的清凉解暑的汤汁而发出的几许声音,在堂中的众人怕是皆以为他睡着了。
他现在的Mo样就似醒非醒一般,安然的享受着旁边人给他不紧不慢的扇着风,只是夏署难消,扇出来的也是热风,燥热无比,但聊胜于无。
终于在第五碗绿豆汤要见底的时候,他身后站着的一个清隽的小公子瞅瞅离日落时辰已近了。无奈的把眉头皱紧了,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房中大堂。
出了房门,便赶紧跑到畅春园楼下大堂那老鸨子处,一眼就见那老娘子衣衫不整半露汗肩,他的眉越发的蹙紧了。
走到她跟前,从怀中掏出几锭银子,丢到她桌上,厉声问道:“月色姑娘几时有空,我家公子在这里可是连续等了几天了,昨儿个你自己个承诺说今天陪我家公子的,可我家公子可是正午就到了,现在天眼见着就要黑了,你们姑娘还不得空怎的也要给个说法?别以为我们公子脾气好,就拿空话唬他。月色姑娘到底有没有空?你倒是给个话,否则我家公子要真的发火了,你们自己就掂量掂量着畅春园还能走多远的路子吧!”
那老鸨子咋一听到这小公子的问话,微微吃了一惊,听他这般说话,却也只能也是面露苦色。要是可以她也想把月色那丫头送到季承尚跟前去,可是现在后大院的那位实在是得罪不起,人家架着刀子直接把月色姑娘接走了,说好昨天就会送回来,可是哪里知道那位也跟着来了畅春园,把个月色霸着不让她接客。
然而这季公子可也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听舒航这么说,忙点头哈腰,对着舒航说抱歉。想不到这时候居然有人来报,后院的让准备微凉的浴水,说是要泡一泡身子,凉快凉快。
老鸨想也没想就让人准备了,还特意交代了把后院的小池子的房间里备水。
交代完后,回过头来,看见那舒航眼中含怒的瞪着自己,老鸨连忙堆笑道:“舒航兄弟,真的是对不住,你也看到月色姑娘是脱身乏术,要不这样,我也让人备个池子让季公子去去暑气,你看着月色姑娘一时半会的,还不得空,这个是嬷嬷我顾虑不周全,请舒航兄弟你多多包涵,老身这就让他们准备,你先回去陪季公子说几句体己话儿,不费多少工夫的。”说完,那老鸨对旁边几个Gui奴使了几个眼色,然后又对着舒航点头哈腰,什么包涵体谅的。
听的舒航心里就烦,可是这个时候,不知怎的周身就是一阵凉快的感觉,转过身,就看到一盘子冒着凉气,在冰块中镇着的西瓜,顿时口腹一阵干爽。
转过身,问那老鸨:“既然有此解暑的冰镇西瓜为何不给我家公子送几盘子过去?”语气中明显是质问了。
那老鸨一听,就吓到了,这个可真是冤枉,这三伏天气这个冰块畅春园可真的没有,那冰块可是后院那位刚刚差人运来的。满满的一箱子冰块呢。听舒航刚刚那个口气不用说以为自己有好东西却不给他家公子送过去,
那真是冤枉她了,连忙赔笑开口解释道:“舒航兄弟你误会了,这个是巡抚大人差人送过来的,就连那些西瓜也是一同送过来的,实非我们园中所有,我们也只是把东西装装盘子而已。”
舒航闻言,眉头微微拧在一块,嘴角微微开合。看着那些人把那些盘子往后院送去,舒航暗道:什么人能让巡抚大人给送东西呢?这才这么想着,抬眸间就对上了一双凌厉的眸子,不含表情的看着自己,舒航心下一阵不适,这种锐利的视线,让舒航一时间不知道做何反应,连忙转过头去,不理会那人焦灼的视线,转身,丢给老鸨子一句:“池子备好差人通知我。我去和我家公子说说。”说着抬脚就走人了。
回到屋子中,季承尚还是他离开时那副毫无生气的Mo样。这副颓丧的样子看的舒航就是一阵头疼,轻轻走到他身边,对着季承尚说道:“公子,天气炎热,汗湿了衣衫,一会就在这园子里泡一泡凉水澡吧。”
“嗯。”说话之人连眼皮都不带抬的应承了一句。
舒航看他Mo样,心里想到刚刚碰见的那个人,心下微做思量,坐到他对面的凳子上,道:“公子,都这些日子了,你还没和我说为何在此候着月色姑娘?”舒航说着话的当儿,仔细的打量着自家公子样貌,当之无愧的风流倜傥这四个字,只除了那被炎夏消磨的毫无生气的Mo样,还有那温和躬谦的秉Xi_ng,丝毫没有纨绔子弟的那些腐败之风。
无论从哪个方面也看不出是个富家子弟。只是也正因为这点,常常平白让人欺负,结交之人无不是冲着季家的富贵来的,混吃混喝的,连带着把公子招进这畅春园。哪知公子还真是同那月色姑娘成了知己一般,时不时的都会来畅春园走上一遭。像如今一等就是三天的情景,让舒航心里为自己家公子不平,也暗自揣测到底公子今次为什么这般执拗。
这厢,季承尚听到舒航的问话后,姣好的眉头微微蹙到了起来,最后吐出了一句让舒航伤神伤肺的话:“许多日子没见月色姑娘,这都要走了,情份还在呢,总要当面辞别才好。”
闻言,舒航眉头不由的纠结到了一块,最后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口气,离启程的日子尚早,何必急于一时。大热天的,这叫什么事儿啊,这是换做常人能做到的么。
这一点,让舒航不得不服啊。
想来公子要不是同总督府的那位小公子往来甚密,也不会附庸风雅的到了这烟花之境徒惹了一个风流之名。不过若非自己在身边照料着,这畅春园的其他姑娘还不把自己公子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季家家大业大,如今也把触角伸到了天子脚下皇朝之都。而季家的家主季壬巍也早在三年前带着妻子小妾到了京城定居,留下季家长子季承行打理季家在江南的偌大家业,若非有那个大公子,季承尚也不能这么安闲。
而如今这风流的名声也传到了远在京城的季壬巍的耳中,一怒之下就下了家书,硬是要把自己这不成气候的次子调到身边管教。
如今这三伏天自是不能上路的,待到秋季才会启程,可就算是舒航是季承尚身边最为亲密的人,怎么也想不到季承尚坐等月色三天,只是为了辞行。
一时间,舒航百感交集,暗自喟叹。
这时候,有人轻叩门扉,原来是池水已经备好了。
两人在花娘的引导下出了屋子向着后院的池子屋走去。原本那花娘应承了老鸨的话,询问了是否要招人过来陪浴,舒航一听,耳朵都要竖起来了,也不待季承尚作答,忙说不要,推搡着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季承尚推进了池子屋中。
水汽弥漫的让人顿感清凉,季承尚原本颓废的精神顿时打了起来,三下两下的除去了身上的衣物,迈入了池子,一时凉气上来,季承尚舒服的舒了一口气,舒航看看季承尚,把他随手乱丢的衣物整理好放在了池子边上,伸手试了试那水温,察觉那水的温度比之体温尚低,虽然是三伏天,但这凉水毕竟不能泡过长久,留心的在边上找到了那些人备下的热水和汗巾,走到季承尚的身边,把他的头发盘了起来,免得被水浸湿,后又用汗巾给季承尚搓起了背。
季承尚微眯享受着舒航的服务,不知不觉的眼皮就耷拉了下来,直到舒航轻轻的摇了摇他的肩头,道:“公子,水凉了,要不咱们回府吧。”
“哦。”感觉到身下的水确实凉了许多,不过泡着很是舒适,一时间倒也不想起来,抬头看见舒航额上冒着细密的汗,想到自己一个人舒服了,倒是忘了舒航一直在忙活了,赶忙说道:“你也下来泡一会吧,时间尚早,这水的再凉也不抵署热的,不碍得,你下来吧,瞧你满头汗的。”
舒航微愣,勾起唇角,道:“我回府再梳洗,我这满头大汗的浸到水里,回府了我还不得伺候你再梳洗啊,徒惹我劳累做什么。”说完后饶有兴味的把汗巾挤干了,用眼神询问季承尚是否要起来回府了。可是现在季承尚兀自再回味着舒航的话,最后很不是滋味的吐出一句:“方才花娘询问是否要人陪浴的时候你干嘛推了,徒惹自己生累做什么?”说着,转过头继续幽怨的说道:“你跟了我这么久,我何时嫌你了?”说着说着,对着水池中的把用手锤了一下,发着莫名的怨气。